老程家的屋子里人都齐了，程二嫂坐在程二哥身边，一脸的看戏吃瓜相。程家二哥可没媳妇儿那清闲劲儿，眉头皱的厉。
给坐在对面砸核桃的老幺使劲儿的使眼色。
你可别吃了啊！大嫂这都气炸了，你再吃今儿个这事儿就没完了！
不过显然，他那不大的眼睛里的传出来的意思，并没有让程词瑞会意道。
屋子门口一抱着孩子围着头巾长相端正的女人怒气冲冲的，怀里的孩子有一声没一声的哭着。
“老大家的，你有什么事儿就好好说，咋着把娃给抱出来了？这娃才多大一点儿？连满月都没，春天风大你再给冻着了。”
程妈舍不得孙子哭闹，看着忽然就冲进来的大媳妇儿，没好气的说道。
门口的女人一听，一双吊梢眼瞪大，声调都高了不少：“好好说？我还咋好好说？我王秀梅嫁你们家这些年了，犯了啥错了？你们这么对我？”
“我们怎么着你了又？你只说打你一怀上孩子，家里哪个没供着你？好吃好喝的都紧着你了，你生了娃之后一天都没下过地。就连吃饭都得给你端屋里去，你还想咋？上天？”
程妈语气也不善。
王秀梅一听就冷笑了一阵：“是给我做饭了，我让你们伺候了几天，你们连我的活儿都给老五拿去换媳妇儿了？”
“你胡说啥？”程大壮皱了下眉头。
这话传出去还了得了？
“我说错啥了？你们让老赵家那个傻子顶替我的活儿，一转头他们就要把闺女嫁过来，不是换的工作还能是啥？这活抢手，村里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要，我还给我娘家妹子求过，你们倒好，直接给了一傻子，她能干啥？还不是给老幺换媳妇儿了？”
王秀梅指着老两口就喊开了，喊完还嘲讽的看了一眼一边的程词瑞：“你这挑三拣四的，我娘家妹子你也看不上，结果就娶了个傻子？”
程词瑞核桃也不砸了，脸色沉的吓人：“你是我大嫂，我不对你动手，不过两件事记清楚了，第一她不是傻子，第二，就算是也比你这疯子强。”
“老幺！咋和你大嫂说话呢？”程妈刚想劝两句，免得闹的太僵，就给儿子这话给呛着了。
程词瑞也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妈，还有啥可说的？她和你们闹不就是想趁她坐月子的时候，把送菜这活儿给了她娘家妹子吗？活儿都定下来了，你们还能改了不成？”
程大壮闷着声：“前两天赵家人找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就满口答应了。改是不可能改，你就是闹破天去也改不得。你给咱老程家生了娃，是老程家的大功臣，但是凡事儿都得有个谱，差不多也得了。”
“有谱？我看你们一家子就是欺负人！”王秀梅气的一跺脚转身就走。
“老二家的，你愣着干啥？赶紧把人给我追回来去，她这准是要去城里找你大哥去。成天就知道闹腾。”程妈赶紧着就要追。
程二嫂也不看戏了，急忙的跟了出去。
“你也该干啥干啥去，别在我眼前晃悠，明天你去赵家接月妮儿去上工，她不知道供销社送菜里头的门道，咱们村子里那几个也不见得能给她说，你仔细着点儿别让人欺负了你媳妇儿。”
程大壮看着自家小儿子就觉得碍眼，恨不得给一巴掌得了。
要不是为了他，家里哪能鸡飞狗跳的？
程词瑞一听，乐了：“哎，我这就去准备。”
第二天一早，程词瑞老早的就到了老赵家等人。
赵老太太正盯着大儿媳妇儿下米煮粥，免得她偷拿了。结果就见这未来女婿过来了，吓了一跳：“这不是程老幺吗？咋来的这么早？”
“妈，我来找月妮儿，她今儿个上工，我爸怕她不知道细节，就让我过来带她去。”程词瑞笑的比今儿个早晨的太阳可灿烂多了。
赵老太太愣是被这一声熟练的妈给叫的缓不过神来。
连赵大嫂都给呛着了。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结婚了吗就喊妈？
“那啥，你先进来吧，月妮儿在屋子里收拾呢，我去喊她。”赵老太太缓了一会儿才让人进来。
“谢谢妈。”程词瑞喊的那叫一自然。
进了大屋。
赵老太太转头就去了自家闺女屋里去：“月妮儿，词瑞那孩子来找你了。说是要带你上工去。你收拾好了没？”
赵明月正在屋子里蹲在地上用树枝练字呢，听到她妈喊这一嗓子，赶紧将字都给擦了树枝放到了一旁的箱子上：“哎！我这就来。”
说完便出了屋。
看着闺女出来，赵老太太就忍不住道：“老程家那小子一大早的就跑来了，还一口一个妈，喊的我这都不知道咋回了。我瞧着还不错，就是懒。”
赵明月眼弯了弯：“妈，懒是病，早晚能治好。”
“你这丫头，还没嫁呢就要偏着人说话了？行了，赶紧去吧，出门的时候让你大嫂给拿俩饼子，你和那孩子一人一个，别饿着了。还有，中午的时候早点儿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
赵老太太说着就要顺一顺闺女的长发，结果赵明月比她高出一大截，愣是够不着。
赵明月笑着低了低头。
老太太这才拍了拍闺女：“好了，出门儿去吧。”
出了屋，程词瑞就在大屋门口等着呢，见到她的时候，程词瑞的眼睛都比刚刚亮了，大步的朝她走过来：“明月。”
他模样生的好，连声音都格外好听，清润里又带了点儿温柔。
就好像她行兵时路过那些茶楼酒肆时，偶尔听来与琴师和奏的歌者的声音。又比他们好听一些。
等以后成了一家人，让他给自己读兵法，唱曲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明月一直是笑着的，眉眼弯弯望着他，就好像是能看穿他心中所想一样，直白又无辜。程词瑞只觉得心跳加速。
媳妇儿这是觉得他长得好看吗？
想着，于是程词瑞又凑近了点儿。
“你有话说？”赵明月见他靠近，有点儿奇怪。
程词瑞：……
我就想让你近一点看我的脸啊。
但是这话能说吗？
程词瑞眼角余光偷偷的瞥了一眼一边还盯着的老太太，果断的把话给憋回去了。
咳嗽了一声就道：“没事儿，咱们走吧？”
赵明月拿了两个饼子之后，就和程词瑞出了院，一出去程词瑞的手就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的手背，试探了好几次。
赵明月忍不住想笑，干脆的牵住了他的手：“走吧？”
村子里往县城里送菜是个好买卖，又是过了正规门路，所以也格外的重视。
还特意的在村子里找一间人家搬走的屋子，作为收菜的地方。
俩人到的时候，这院子里头有四个人坐在板凳上有说有笑的。
看到程词瑞领着个小姑娘过来，都不做声了。
两人进了院，程词瑞就笑呵呵的道：“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呢，咋就都没个动静儿了？”
四个人里，一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一听也咯咯的笑了起来：“词瑞哥你来了谁还敢说话啊，万一你和你爸告状不得扣工分？”
“我啥时候干这事儿了？”
程词瑞听得一愣。
也不细想她的意思，就拉着身边的赵明月道：“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赵明月，我未来媳妇儿。今天起她先替了王秀梅同志的班，以后和你们一起去送菜。”
“老赵家那个傻子？”小姑娘惊诧的反问。
“杏花你咋说话呢？”一边比小姑娘大了不少的女人吓了一跳，赶紧斥了她一句。然后有些抱歉的看着赵明月：“月妮儿是吧？你可别见怪，杏花她就是个直脾气，也不关心别的事儿。我叫刘苗，你大你八岁，你叫我刘姐就得了。以后啥不会的就问我。”
赵明月冲她笑的无害，也不回话。心里顺便给这没礼貌的小姑娘记了一笔。
前两天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不过就她妈那个宣传速度，现在村子里都已经知道她病好了。这个时候说她傻的，绝对有恶意。
而且，这姑娘看着她未来驸马的眼神，可像极了那些想勾引她父皇的女人的眼神啊。
想着，赵明月就侧身挡住了小姑娘看自家驸马的视线，也介绍起了自己：“我叫赵明月，你们喊我月妮儿就行。”
程词瑞听她这话，有点儿美滋滋的。她就让自己一个人叫她明月来着。
想着，程词瑞又给赵明月介绍了起了这些人：“刘姐和杏花你都认识了，这是吴成，吴叔。这是李大哥。李大哥和刘姐是一家子。”
赵明月一一都打了招呼。
小姑娘杏花有点儿不甘心自己这么被无视了，就道：“词瑞哥，你之前不想找对象吗？咋就忽然要结婚了？”
程词瑞发现，杏花今天这话有点儿多啊。
正想回一句呢，赵明月已经开口了，抬起了两人紧握着的手，冲她笑的无害极了：“他一早就喜欢我了，不过我之前病着没好，他不敢和家里说。现在我病好了，可不就在一起了？咋？你还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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