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金鳞台。
日落,暮色散去,玉攒的花叶褪尽霞色,素华映月,异香满庭。
蓝忘机推着魏无羡在金星雪浪的花海里缓缓穿行,魏无羡伸出手指,轻轻拂过这片浩瀚的玉浪丛。星贮流光,雪肤蒙香,片片柔腻如云,即便素面无染,亦能艳压群芳。
虽说魏无羡对兰陵金氏穷极奢华之能的金鳞台并无好感,但前世在牡丹丛前巧遇蓝忘机的情形,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当年他跟着江澄来兰陵金氏参加花宴,于无聊烦闷之时,偶遇随兄长前来的蓝忘机。彼时蓝湛及弱冠,比小时候长开了不少,往花海那一站跟谪仙似得,很多女眷都掩面含羞的远远看着他,只可惜蓝忘机从来冷淡,白折了那些纤纤心思。
现在,他已经记不清自己那日到底同蓝忘机说了什么,只记得两人又不欢而散,各奔东西。
似乎......前世被围剿之前,他同蓝湛的每次相遇,都是新的悲剧的开始。
蓝忘机见他神色有异,便俯下身,低声关切道:“魏婴?”
魏无羡回神,侧首对着蓝忘机笑道:“蓝湛,快看这金星雪浪配不配你。”
金影星辰摇,雪华浪云波。
君子配之,甚美。
他偷偷折了枝金星雪浪,想送给蓝忘机,不过蓝二公子并没有接,而是默默无言的盯着他。魏无羡这才意识到,自己私摘金氏花宴用来赏玩的花似乎非常不妥,忙补救道:“蓝湛,你别生气嘛,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
蓝忘机并未说什么,而是伸出白皙如玉的手,将这朵牡丹又插回原处,仿佛从未被人采撷。
须臾,蓝忘机道:“并不相配。”
魏无羡拉着他的手不放,追问道:“那你喜欢什么花,我找来送你。或者我们在云深不知处开个新的花圃,把花移栽过去,正好可以跟你母亲的龙胆作伴。”
蓝忘机体贴地帮他整理了下晚风弄乱的头发,声音极其温柔道:“九瓣莲。”
魏无羡看着他安然的侧颜,心中五味杂陈,轻轻笑道:“蓝湛,云梦湖里的莲花,花瓣有少有多,唯独没有正好九个瓣的。我要是找不到九瓣莲可怎么办?”
蓝忘机道:“无妨。”
魏无羡又道:“含光君,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怎么个‘无妨’法?”
蓝忘机道:“不用找了,我已经有了。”
魏无羡好奇道:“在哪儿,让我也瞧瞧。”
蓝忘机静静地看着他,并不开口。
魏无羡故意逗他:“蓝二公子的意思是,准备把我种在你家池塘?也对,最近时节正好,今年种个魏无羡,说不准来年长出无数个小羡羡。”
蓝忘机露出一抹极其浅淡的笑容,仿佛整个人都有了色彩。他摇头道:“不是种,是藏......藏起来。”
魏无羡心中一动,极有耐心地问道:“藏在哪里?”
“云深不知处。”踌躇片刻,蓝忘机小心翼翼道:“你......可愿?”
我愿。
早就愿意了,心甘情愿。
魏无羡笑着拦过蓝忘机的脖颈,迫使蓝二公子低下头,然后在他耳边轻声道:“含光君啊含光君,你问这话什么意思。我的人你睡了,心也偷走了,现在倒反过来问我愿不愿意被你藏起来。我要是不愿意,能死皮赖脸的赖在云深不知处,早回云梦快活逍遥去了。”
末了,他还补充道:“二公子,要藏快藏,要不然我可跑了啊。”
蓝忘机闻言紧紧拉住他的手,笃定道:“跑不掉。”
夜风有些凉,魏无羡打发蓝忘机先回去拿条薄毯,自己坐在园子里消磨时间。
这几个月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四轮车上,行走坐卧基本都由蓝忘机和江厌离看护,可给魏无羡闲发霉了。他不能出去乱逛,就只好琢磨些小法术折腾人,不是蝴蝶满天飞,就是在蓝忘机手上牵根绳,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江澄见了不免嘲他幼稚,反倒是江厌离兴致勃勃的同他一起研究,又搞出不少新花样。
这次上金鳞台非魏无羡所愿,本来蓝曦臣已经同江枫眠约好一道赴宴,他和蓝忘机都不必露面,只需江澄随行。
可金夫人心里还惦记着婚约的事情,总想将金子轩和江厌离往一处撮合,早日完婚。便以个人名义向昔日闺中密友虞夫人发了请帖,邀虞夫人携女儿同赴花宴。
可江厌离不知怎么想的,似乎并不愿意去兰陵,非说要留下来照顾行动不便的弟弟。
江氏待养子如亲子,这件事金光善早在几年前就见识过了。当年在云深不知处听学的金子轩和魏无羡发生冲突,明明是他的儿子被踹进水里,可江枫眠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大弟子的袒护,就连蓝启仁那个迂腐老儒也帮着江氏说话,俩人红脸白脸一顿唱和,臊的金光善老脸通红。
如今看来,怕不是蓝氏和江氏私底下早有婚约,合起伙欺负他们兰陵金氏。魏无羡就算再狂妄,也是他们蓝氏的儿媳妇,未来的蓝二夫人,撞上这号人物,他儿子自然讨不到半分好处。
不过,金夫人对金光善的微词并不感兴趣,而是拍了桌子,要他一定想办法把江家女儿请来。于是金光善只好派人将魏无羡一并请上门,这才让江厌离松口赴宴。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魏无羡都对擅长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兰陵金氏没有好感。射日之征后,金光善白日做梦总想当温王第二,可惜又不是那块称王称霸的材料。除了金子轩以及刚刚认祖归宗的金光瑶之外,金氏其他后辈大多为酒囊饭袋,吃喝玩乐的本事第一,惹事喧闹的本事第二,反倒是修行夜猎的本事最次。
如此对比,那只到处招摇的金孔雀,当真是个异类,格外顺眼。
突然,小花园的另一边起了骚动,似乎有人在小声争辩着什么,声音相当耳熟。
只见金光瑶被人高马大的金子勋按在墙上,嘴角被打出了血,可他半分恼怒也无,反倒在不断地陪好话:“子勋,你的琉璃盏真不是我让人换的,母亲说今日贵客多,琉璃盏先给客人用,如果你要用我再去拿就是了。”
金子勋十分不喜金光瑶,出身勾栏的下贱胚子,谁知道是不是金家的种。他冷哼一声,啐道:“金子轩能用琉璃盏,我就不能用,好会看人下菜碟啊!你要是不长记性,今天我就替你长长记性。”
金光瑶急了,忙解释道:“真的不是我!子轩的琉璃盏是母亲亲自拿来的,其他人都没有!不信你可以去问子轩!”
也许事实真是如此,不过金子勋摆明了要找金光瑶的麻烦,竟是听也不听,举拳便打。
但是等他要落拳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一条细细的线给牵制住了。
他试了几次都未能挣脱,大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
魏无羡操纵着线的另一端,转着轮子缓缓从金星雪浪丛后面冒出来:“金公子,大晚上肝火旺啊。”
金子勋对魏无羡印象深刻,毕竟敢拿着婚书在教化司大肆宣扬的人这世上绝对没有第二个。金子勋暂时放了金光瑶一马,转向魏无羡,不以为然道:“我在教训我们家的闲杂人等,让魏公子见笑了。”
魏无羡收了线:“见笑倒是没有,骇人听闻倒是有了。”
金子勋蹙眉,“你什么意思。”
魏无羡道:“据我所知,旁边这位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而是金宗主最近才找回的儿子。金公子不过是金宗主的侄子,要论排辈,远近亲疏,似乎还轮不到金公子教训他吧。堂堂兰陵金氏,家教却这么懈怠,真是骇人听闻。”
金子勋冷笑道:“金家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来管。”
魏无羡道:“家事我不管,不过闲事我管定了。”
金子勋怒道:“死瘸子讨打是不是!”
眼看金子勋抬起一脚要踹魏无羡的腿,金光瑶急忙扑过去护住。这时候一道更快的身影飞过来,一脚将金子勋踹到墙边。
金子轩大喝道:“金子勋!疯了你!”
“羡羡!”江厌离急忙跑到魏无羡身边,担心道:“告诉师姐,有没有受伤?腿有没有伤着?”
魏无羡委屈道:“师姐......”
金光瑶道:“江姑娘放心,魏公子并未受伤。”
江厌离又气又心疼,站出来对金子勋道:“金公子,我师弟到底做了什么,要受你如此的欺辱。”
金子勋被踹的头晕眼花,口不择言道:“你们云梦江氏养出来的好狗,自家的事儿管不完,倒是叫到我们金氏头上去了。”
金子轩脸色微变,而江厌离脸色一沉,压着怒意道:“阿羡是我弟弟,道歉!”
金子勋哼道:“道歉?让他先跟我道歉!”
金光瑶起身拦在两人中间,满含歉意道:“江姑娘,都是我不好,魏公子要不是为了帮我,也不会横遭此祸。我先代子勋赔个不是,真是对不住了。”
奈何金子勋毫不领情,反唇相讥道:“你代我,你代得了我么。不过是娼妇生的野种,以为得了青眼就能当凤凰,白日做梦吧。”
魏无羡心道这金子勋真是嫌命长死得不够快,竟一语戳中金光瑶的禁忌。只见金光瑶的脸褪尽血色,异常难看。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金公子不懂这个规矩啊。”魏无羡牵着江厌离的衣袖,将他师姐拉回来,“再说金兄怎么着你了,琉璃盏是金夫人让换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金子轩可算听明白了,解释道:“确实是母亲让换的,和阿瑶没有关系。”
金子勋被金子轩踹了一脚,现在又听他维护金光瑶,不禁怒火中烧:“金子轩!你不帮我,反倒帮娼妓之子!”
这下金子轩也火了。
在自己家丢人就算了,可现在人都丢到云梦江氏去了!
看着江厌离对魏无羡百般回护,金子轩觉得自己简直无地自容。魏无羡在江氏顶多算养子,被养的像亲生儿子一样亲;反观金光瑶,明明是金氏正统的血脉,但却处处小心翼翼,过得还不如个普通家臣。
金子轩指着金子勋骂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金光瑶已经冷静下来,无奈笑道:“子轩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这就给子勋道歉。”
魏无羡刚想开口,就被人抢了先。那只暴躁的金孔雀一把将金光瑶薅到身后,大声道:“你没错,他有错!跟我去见父亲,这件事是非对错必须得有个定论!”
金光善认回金光瑶这个儿子,并非真的良心发现,而是贪慕伐温的功绩而已。即使金光瑶被责骂被刁难也全然当作看不见,不管不问,但该利用的时候还利用,真如金子轩所想那样,活得不如家臣有尊严。
金光善本来也不打算管这件事,奈何又把魏无羡给搅合进去了。金夫人嫌丢人,于是大发雷霆,命人将金子勋压下去跪祠堂,每日清粥冷饭,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放出来。
翌日,斗妍厅内。
蓝曦臣领着蓝忘机和魏无羡依次落座,经金光瑶悉心布置,将行动不便的魏无羡安排在了蓝忘机的座位旁,两人共用一个桌案,便于照顾。姑苏蓝氏素不喜饮酒,所以蓝曦臣的小桌上连个酒盏也无,只有几样清淡的小菜。蓝忘机的小桌上倒是有个精致的玉盏,与姑苏蓝氏的格调甚配,不过蓝忘机并不饮酒,所以很明显是给魏无羡准备的。
不一会儿便有美婢过来斟酒,魏无羡淡淡的以笑致意。
这些养在金鳞台的婢女,平日鲜有机会见到榜上有名的世家公子,论姿容天分,魏无羡高居榜单第四,自然风流潇洒,格外招人爱慕。那美婢竟被他一笑晃神,不小心将酒洒在魏无羡的衣服上。
“公、公子,对不起,我帮您擦干净......”
那婢女浑身发抖,忙不迭地掏出丝绢擦拭魏无羡的衣摆。结果手还没触到衣角,就被人生硬的挡开了。
蓝忘机从她手中抽走丝绢,淡淡吩咐道:“退下吧,不必再来。”
婢女连连称是,慌慌张张逃走了。
魏无羡举杯,笑道:“瞧你给人小姑娘吓得。”
蓝忘机正在给他擦衣摆,闻言横他一眼:“别笑。”
魏无羡把玩着酒盏,凑近了打趣道:“哟,含光君真是好大的醋味。”
席间,有不少修士想与姑苏蓝氏攀谈,均是举着酒盏而来,半道又被金光瑶给挡了回去。
蓝曦臣道:“阿瑶,多谢。”
金光瑶却道:“二哥何必与我见外,都是自家人。”
当然也有那死皮赖脸的,纠缠不休非要与蓝宗主和含光君喝一杯。金光瑶知蓝曦臣和蓝忘机都不饮酒,赶忙过来打圆场,“蓝氏家规森严,蓝宗主与含光君都守着戒从不饮酒,我看不如......”
来敬酒之人是个小门派的家主,平日好充大头到处显摆,如此被拂了面子,甚为不满道:“姑苏蓝氏家大业大,可是瞧不起我们这种独门独户又是小地方来的人?”
金光瑶叹了口气,继续劝道:“还是以茶代酒吧。”
那位家主却不依不饶,“蓝宗主不喝可以,不过含光君总该给个面子吧......”
忽然,一只手接过那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魏无羡轻轻地将酒盏拍在桌案上,道:“这杯酒,我代他喝了。”
那家主果然小地方来的,竟然不识魏无羡,“你代含光君喝怎么行,你是他谁啊。”
金光瑶维持微笑的嘴角都快僵了,歉意的看了蓝曦臣一眼,忙解释道:“这位是魏无羡魏公子,他是......”
这时,蓝忘机开口道:“内子。”
魏无羡道:“我够格替含光君喝这杯酒吧。”
经此一事后,果然无人再来触姑苏蓝氏的霉头。
不过,等到宴会快散场的时候,金光瑶得了空闲,倒是亲自端着玉盏过来了。
金光瑶低声谢道:“魏公子,多谢昨夜相助。”
魏无羡差点惊得跳起来,前世害他性命的敛芳尊,如今却客客气气地向他道谢,世事还真是......
无常啊。
魏无羡赶紧把盏,回敬道:“金兄客气。当日伐温,若非金兄冒险送药,安能有魏婴一条命在。我干了,你随意。”
蓝忘机以茶代酒,亦敬道:“多谢。”
金光瑶看了眼蓝曦臣,微微含笑:“都是自家人,不必见外。”
送走金光瑶后,蓝忘机微微侧首,询问道:“昨夜?”
昨夜魏无羡支走了蓝二公子,刚好让他错失一场好戏,便解释道:“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走以后我碰见金子勋辱骂金光瑶,骂的难听至极,所以一时不忿,顺手帮了一下。”
作为曾被万人唾骂的对象,魏无羡似乎能理解金光瑶被人戳脊梁骨的痛苦,光骂他自己还不够,就连母亲也要被人折辱,换做谁也不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蓝忘机立即看向他的腿,“你受伤没?”
魏无羡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压低声音道:“怎么可能,金子勋那个小王八倒是想害我,不过被金光瑶挡了一下,后来金孔雀和师姐来了......”
等等。
金孔雀昨夜怎么和师姐在一起?!
秋季,百凤山围猎场。
魏无羡已经大好,正骑在一匹溜光水滑的黑鬃乌骓马上,冲蓝二公子嬉皮笑脸。这匹良驹是蓝忘机费劲心思找来的,通体乌黑无杂,唯独四蹄踏雪,又名“踏雪乌骓”。
蓝忘机牵着缰绳走在前面,提醒道:“此马性烈,小心。”
魏无羡将笛子别在腰间,红色的穗子格外显眼,大笑道:“性烈?烈才好,像我。”
蓝忘机平板无波的俏脸上,终于起了淡淡涟漪。正因为像,所以才费劲无数心思找来送你。
围猎作为修仙界的盛事,以猎为次,以交际为主,当然俊男美女可以择佳偶,胸有抱负的可以展示实力,众世家也能招揽人才。
数十座观猎台上人头攒动,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不少女修女眷已经按捺不住心情,以扇掩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殷殷期盼着各世家子弟的骑阵入场。
姑苏蓝氏美男子辈出,所以回回都能在各家骑阵中拔得头筹。就好比蓝曦臣与蓝忘机之父青蘅君,当年也在围猎场上惊鸿一瞥名动天下,不知俘获多少女修的芳心。所幸的是蓝家不仅出美男子,更出情种,青蘅君如此,蓝忘机亦如此,恐怕蓝曦臣也差不到哪儿去。
在江澄的冷哼中,魏无羡披着“蓝二夫人”的官皮,厚颜无耻地混迹在姑苏蓝氏的骑阵里。夜猎其实并不依靠马,不过骑术却是世家子弟的必修课之一,说穿了只不过是图一个气势恢宏好看而已。
蓝忘机见他玩得开心,便松开缰绳随他闹去了。姑苏蓝氏的骑阵排在云梦江氏之前,魏无羡骑着乌骓马威风凛凛的从江澄面前走过,顺便附送对方一个鬼脸。
江澄气得想抽他鞭子,却被蓝忘机的眼神硬生生吓回去。
蓝忘机骑在匹雪练似的马上,似宠似哄道:“别闹。”
魏无羡瞬间不闹了。
女眷们仅存的矜持,在姑苏蓝氏入场时毁的连渣都不剩。蓝曦臣端坐在雪鬃骏马上,蓝忘机与魏无羡稍错一步,一黑一白分列两边,三人共同领着蓝氏骑阵缓缓前行。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蓝氏双璧仿若一对无暇美玉,素衣飘雪,腰悬佩剑,背负弓箭,具是潇洒美郎君,见之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蓝湛冰冷如霜,其兄蓝涣和煦如风,一清冷一温和,皎皎若玉树,临风而听云响。
可在这云琅雪瀑中偏偏有点过于鲜活的墨色,乌衣浓烈,红穗恣意,黑鬃逍遥。若说蓝氏为云,他便是天边那抹定云的墨色,解颜唇带笑,星眸内含情,时而敛容,时而浅颦,时而回眸逗弄身旁的白衣人。
红鞍乌骓度秋风,繁花踏尽云梦郎。
魏无羡的名讳在各世家中赫赫有名,尤其是女眷,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说此人不仅生得明动俊美,姿容修为稳居世家公子第四,还撬动了姑苏蓝氏这块铁板,据传含光君更是对其视若珍宝,宠爱有嘉。
只可惜重生以来,魏无羡过于神隐,若非熟识之人,很少有人见过其真正风采。
所以当魏无羡随蓝氏骑阵登场时,天生的女人缘再次发作,观猎台上霎时花雨纷下。
魏无羡倒不甚在意,沐浴在花雨中十分惬意。
蓝曦臣看得摇头,转身想逗弟弟一下。却发现蓝忘机神色不善的盯着观猎台,然后纵马将魏无羡挡在靠里的一侧。
蓝曦臣:“......”
魏无羡刚从师姐那儿得了两朵紫色的芍药,心里高兴,于是将其中一朵掷向蓝忘机。
蓝忘机抬手截住花朵,挑眉道:“魏婴?”
魏无羡笑得极为灿烂,大声道:“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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