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
且说那长得与思思神似的婢女哭得梨花带雨,泪痕半残,颇有几分俏丽的颜色。魏无羡啧啧品了许久,忍不住与蓝忘机咬耳朵道:“蓝湛啊蓝湛,此女印堂发黑目露凶光,是朵惊悚鬼桃花,我看你哥哥要大祸临头了!”
蓝忘机不以为然,低声道:“无事,兄长自有分寸。”
魏无羡却道:“二哥哥,有没有分寸与大祸临头无关。”
蓝忘机道:“此言何解?”
魏无羡掰着手指认真道:“其一,这个婢女面色发青,再厚的脂粉也糊不住那层死气,必定是从坟里爬出来的东西。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方法不外乎三种:夺舍、献舍、鬼附身。思思夫人生前灵力低微,夺舍自然不可能;而这辈子我又没写什么献舍法阵,所以此路不通。这么排除下来,也就剩下一种方法——”
蓝忘机接道:“鬼附身。”
魏无羡道:“含光君聪慧。依我猜测,必定是这□□桃的婢女八字太轻,教枉死的思思夫人抓住了机会,做了附身的容器......蓝湛,你突然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话。”
倏然之间,醋海横生,怒涛三丈高。
蓝忘机忽然道:“你如何知道那婢女名□□桃?”
魏无羡并未多想,随口道:“金麟台婢女的名字还不好猜,你看她们的绣鞋和罗裙,上下一种花色。绣着春桃式样的,便□□桃,绣着桔梗式样的,就叫桔梗,还有文竹、海棠、杜鹃和木棉......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被禁言的夷陵老祖上蹿下跳,抬手一巴掌糊了过去,跳脚道:
-含光君!抽风啊你,干嘛把我禁言!
谁知美人淡眉微挑,木着脸一本正经道:“话多。”
-我哪里话多!明明是你自己要问的!
似是心有灵犀一般,蓝忘机竟能从这呜呜呜中听出几番控诉,于是他解释道:“你整日不看着我,为何要看别人?姑娘家的绣鞋罗裙,还有春桃、桔梗、文竹、海棠、杜鹃、木棉,不觉看得太细了些?”
-那人家给我送茶,总不能闭着眼不接吧!
虽说心里腹诽如山、吐槽如海,但识时务者为俊杰,魏无羡终是服了软,待蓝二公子三令五申、重振家规之后才被解了禁言术,捂着嘴巴小心抱怨道:“含光君,你这心眼也太小了吧......”
若说心眼不大,敛芳尊也不遑多让。话说自与蓝曦臣云萍初见,到相识相知,泽芜君身边被他赶走的姑娘小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有时是知难而退,有时被扫地出门,什么献唱的、弹琴的、丢手绢的、写情诗的,有一算一,有百算百,一个不落全部被挡了回去,围得跟铜墙铁壁一般。
照理说如此妒意横生、醋气冲天实属罕见。奈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吃醋事件的两位主人翁不仅没有因此生出间隙,反倒乐在其中,好不缱绻。
偶然一次,魏无羡夜猎而归,正巧撞见敛芳尊笑眯眯冷飕飕地对着一个姑娘,态度是极其的温和,笑容却又极其的冰冷,慢悠悠道:“姑娘,夜深露重,小心行夜路。万一被狼叼走可就遭了。”
魏无羡那笑容被吓得一缩脖,当即提着兔子奔回了静室,惊魂未定地拉着蓝忘机道:“乖乖哟,二哥哥,这敛芳尊也忒可怕了!”
彼时蓝忘机刚从寒室议事而归,满脑子都是叔父和兄长的“教诲”,一时分神,手指摩挲着杯壁随口问道;“如何可怕?”
“就这样,就这样——”
魏无羡一面说着,一面学金光瑶皮笑肉不笑地样子冷声道:“姑娘,夜深露重,小心行夜路。万一被狼叼走可就遭了。”
结果下一刻,含光君的茶水就泼到了地上。
且说含光君勉强听完第一,还有第二,魏无羡活动了下发僵的舌头,继续道:“至于其二,你看敛芳尊脸色。”
要说现在金光瑶的脸色,不可谓是不精彩。
先是路遇故人,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二来,敛芳尊吃醋向来不溢于言表,只要蓝曦臣在场,他必然温和大度,将这口酸味忍下来,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并发作。
反正第二天无所事事,睡到日上三竿起,倒也无妨。
甫一见思思那张阴魂不散的脸,金光瑶的好心情就去了大半。
在敛芳尊心里,抢走他什么都行,唯独心头那抹皎洁的月光,小心翼翼地守着,莫失莫忘,莫思莫想。
谁动都不可以。
那婢女提着湿了的罗裙上前要跟蓝曦臣赔罪,还不待她虚行几步,但见月白色的锦袍一闪,直直挡在她面前。
那人胸前的金星雪浪盛放,在将明未明的天色下格外刺目。
金光瑶又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笑面虎模样,声音如春风般和煦,柔声道:“姑娘,天色未明,小心走夜路崴了脚,回头栽坑里了,怎么摔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敛芳尊这样的腔调,魏无羡忽然兴奋起来,不停拍着蓝忘机的肩膀,八卦道:“来了来了来了,就是这个笑容,这下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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