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陆凌骁不是第一次住院了。
在顾意梨的印象里,他曾经就有两次因为受伤而入院治疗。
一次是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他们和一群同龄的小伙伴在一起玩。由于玩伴里大多都是男孩子,只有两个女孩子,陆凌骁就很照顾她。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时,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条野狗,朝孩子堆里冲过去。
那条狗跳起来比当时的顾意梨站直了还要高,她直接被吓傻了,愣愣地站在原地,连跑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大狗朝她扑过来。
也就是在那一刻,本能已经跑出去的陆凌骁又折回来,抓住她的手:“意意!快走。”
但是来不及了。
因为他的出现,大狗原本朝顾意梨扑过去的方向偏了点,直接扑到了陆凌骁身上。
那时的陆凌骁也就只有七八岁,长得还没顾意梨高,力气根本敌不过一条发了疯的野狗。
他被野狗扑倒在地。
那条狗张嘴咬在他的肩膀上,至今还有两道深浅不一的疤痕。
后来路过的行人把陆凌骁从野狗嘴里救了下来,打了120。
顾意梨陪他一起去的医院。
陆凌骁血流不止,顾意梨看得心惊,一路都在抽抽嗒嗒哭个不停。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被狗咬了。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医生给陆凌骁处理了伤口。
缝了几针,还注射了狂犬病疫苗。
顺便让他在医院里留院观察两天。
好在很快好消息传来,经鉴定,咬伤陆凌骁的那条野狗并没有狂犬病。
至此,一家人终于放下心来。
……
还有一次是他们刚上高中,陆凌骁不明原因和一群高年级的人打架,被打断了肋骨。
当然,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其中一个被他打破了头,另一个被石头绊倒,摔折了腿。
那次打架,不管家长和老师怎么问,陆凌骁始终不肯说出原因。
他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星期。
那些天顾意梨每天一放学就往医院跑,给他讲老师今天白天都教了些什么。
陆凌骁从来不赶她走,甚至在她要离开时还想尽办法想让她多留一会儿。
顾意梨清楚地记得那一年。
伤愈后的陆凌骁个子一下子蹿了起来,高出她一个头。
-
许听点了外卖。
陈司跟她一起下去拿。
回来的路上,许听趁机向他打听:“陆凌骁受伤那么大个事儿,你们公司和剧组怎么一个人也不见来?”
陈司脚步一顿,停下来,看着她的后背:“我,不算是个人吗?”
“……”
许听也停下来,转过身,“你不是陆凌骁的私人助理吗?严格来说,你应该算他个人所属,和他的公司以及剧组都没有关系。”
“……”
她这话说的陈司很难反驳。
陈司跟上她,给她描述白天的状况:“导演一个下午都在医院里待着,陆哥从手术室里出来后才回的酒店。本来我们都在拍最后一场打戏了,接下来再补几个镜头就可以杀青了,结果出了这事儿,导演回去商量怎么补救了。”
导演毕竟是一个剧组的主心骨,出了什么事情都得他担着。
陆凌骁这边受伤,另一边拍摄计划肯定得搁置,每天巨额的花费,让他不得不另想对策。
许听点头,默默记下:“那你们公司呢?哦不对,陆凌骁的公司呢,怎么没见一个人来?”
陈司说:“秋茵姐最近有点事请假了,不过她在接到消息以后也说会马上赶过来了,至于其他人我没怎么听说。陆哥今天手机响了一天,太多电话了,我差点连嫂子的电话都没接到。”
“秋茵姐是谁?”
“陆哥的经纪人啊。”
“哦。”进了电梯,许听继续问,“那他今天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不就是吊威亚的时候一根钢丝断了么,陆哥一个没控制住,一头撞山上去了。”
“钢丝为什么会断?原因呢?”
“说是工作人员忙得忘记检查了,没扣紧……”
说到这里,陈司忽然噤了声。
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个姑娘问的这些问题,和外面那些记者问的也太相似了吧。
陈司侧过头,警惕地盯着她:“小姐姐,你到底是谁啊?”
许听扬眉,面不改色地说:“我是你嫂子的闺蜜,也是你陆哥的高中同学。”
话音落下,电梯正好停了下来。
陈司很有绅士风度地侧身让她先出去。
“谢谢。”许听走出电梯门,没走两步,又突然回头,“如果你是想问我是做什么的话,那么我也可以回答你,我是一名记者。”
“……”
-
他们回到病房时,陆凌骁已经睡了。
是真的睡着了,护士来给他换最后一袋药水时他都没醒。
许听把点的外卖一份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宝贝,你在飞机上都没怎么吃东西,快来吃一点。”
顾意梨坐在病床旁,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她走过去把顾意梨拉起来,“今晚还那么长,我让你跟我回酒店你肯定不会去,所以现在我要看着你把东西吃了,我才能放心地走。”
病房里只有两张床,一张空着,一张陆凌骁躺着。
许听没打算留下来。
她点的都是一些米粉馄饨之类的面点,听陈司说陆凌骁也一直没吃东西,就大发善心地也顺带给他买了一碗粥。
等他醒了热一热就可以喝。
顾意梨没什么胃口,吃了半碗小馄饨就吃不下了。
许听劝了她两句,见她实在不想吃,就没再管她了。
反正她买的东西多,顾意梨待会儿要是饿了还可以再吃。
将近十一点时,陆凌骁的吊针终于打完了。
护士过来给他拔了针。
中途陆凌骁隐约醒了一次。
他蹙着眉,眼神有点空,像是睡得并不安稳。
顾意梨给他盖好被子,柔声说:“你才睡了一会儿,继续睡吧,我在这里。”
陆凌骁看她两秒,嗯了声,重新闭上眼睛。
-
陆凌骁做的是钢板固定手术,住院时间比较久,需要留院观察确认骨头没有移位之后才能出院。
在他受伤的第二天凌晨,陆凌骁所在的盛乐娱乐公司发布声明,告知媒体和粉丝他的伤情,并感谢事发后第一时间为他叫救护车并送他到医院的相关人员。
一时间,网络上对于他受伤话题的讨论量居高不下。
并因此引发了一系列关于演员在拍摄时如何做好保护防止意外的讨论。
只是这些话题,顾意梨都没有时间去关心。
陆凌骁住院的一个多星期,她几乎没有离开过医院,每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
陆凌骁伤的是右手,即便左手还能活动,依然还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除了第一天,陆凌骁也没再说过让顾意梨走的话。
在这期间,他的经纪人和剧组工作人员每天都会来探望他,就连陆家父母也在得知消息后连夜赶到了临江。
十天后,陆凌骁出院。
但他没有马上回湘兰。
原因是他拍的那部电影还剩下最后几个镜头没有完成,导演和陆凌骁商量后打算让他先去把那几个镜头补拍完。
反正演的古装片,衣服很大,一遮也看不出手上受了伤。
因为这件事,顾意梨和陆凌骁又闹了分歧。
顾意梨的想法很简单,医生都说了他的手近期不能进行大幅的运动,可他拍戏时总不能像根木头杵着不动,势必会做各种动作,这样一来就很容易影响到他手的恢复。
然而陆凌骁似乎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大问题,坚持要去把剩下的戏份拍完。
当天晚上,顾意梨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顾意梨说:“我不反对你拍戏,可是你都伤成这样了,就不能等好了以后再拍吗?或者你们演员不是都有替身,就剩几场戏,让替身替你拍完不行吗?”
“替身是替身,并不是我本人。”陆凌骁说,“就算化妆化得和我再像,也是会有破绽的。”
“……”
他说的没错,站在他的角度,确实是不能全都让替身完成。
顾意梨略微有些不满地抱怨:“全都是资本家,连最后一滴血都要压榨。”
陆凌骁觉得好笑:“说谁是资本家呢?”
顾意梨不介意在他面前说别人的坏话:“你的经纪公司,还有这个剧组里的人都是。”
“……”
陆凌骁摇头:“行了,这种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走出这个房间就别说了。”
顾意梨心想你不问我也不会说。
她撇撇嘴,闷声答应:“知道了。”
第二天,顾意梨陪陆凌骁一起去片场补拍。
那几场戏说起来简单,可是真正拍摄时也遇到很多麻烦。
陆凌骁的右手不能动,只能把很多动作设计到了左手,但是左手有时看起来不是很协调,常常要拍十几条才能过。
就这样,他们又在临江多待了一个星期。
直到所有人的戏份全部杀青,顾意梨才和陆凌骁订了回湘兰的机票。
不知不觉到了八月底。
顾意梨回头算算日子,她居然又有大半个月没回来了。
家里一切如常,唯有放在卧室飘窗上花瓶里的那束玫瑰花已然枯萎、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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