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子弟三人组此刻是恼怒中带着一点尴尬,为首的王敏材更是气的脸通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马车中的女郎十分美艳,若出身长安,他不可能没印象。
王敏材更加仔细打量着对面几人,再次肯定这些人自己没有见过。整个大夏朝的顶尖权贵圈都在长安,既然这些人他不认识,肯定就是无名之辈。王敏材气焰又嚣张起来:“你们知不知道小爷是谁!户部侍郎府的公子你们也敢冲撞?!”
王敏材得意洋洋的放完狠话,顾舒窈忍不住掀开帘子再次骂道:“一个四品侍郎有什么了不起,像谁家没有似的,大家品起品坐,谁比谁高贵。”
王敏材还是第一次看到比长安女郎还要泼辣的小娘子,哪怕那张脸是他喜欢的,也忍不住指着她怒道:“你是哪家的小娘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顾舒窈直接给他一个白眼:“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就可以在城郊纵马伤人吗?”
王敏材高声大笑:“纵马伤人?谁看见了?我伤着谁了?伤着你了吗?啧啧,说不定真是将小娘子身上给磕着碰着了呢。来来,让小爷看看,小爷帮你将身上吹吹,不疼哟。”
“闭嘴!”顾承安沉声呵斥。他原不打算插手这场幼稚吵架,可对方竟然公然调戏自家小妹,顿时剑眉倒竖,“竖子无礼,若再出言不逊,必将你斩于马下!”
“你来呀!”王敏材梗着脖子骂道,“有种就来砍死我啊!”
“真没看出来,户部侍郎府上的公子倒是一心求死。”
王敏材怒目回头:“谁他妈不长眼又来……安、安亲王,您怎么在这儿?”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人顿时安静的像只被毒哑了的鹌鹑。
“按大夏律,长安城郊不得纵马,更不得无故在官道上纵马。你问谁看见你纵马伤人?”沈清宴冷哼一声,“本王看见了,你可有意见?”
王敏材面红耳赤,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打脸。那个在马车里的女人还不觉得不够似的,似笑非笑:“原来长安也是有律法啊,听刚才这位侍郎公子说的,我还以为户部侍郎在长安有特权呢。”
沈清宴正色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无论是什么人,都当遵守大夏律。”
顾舒窈:“此话当真?”
沈清宴虽不喜这马车里女郎那过分的张扬,但还是礼貌的回道:“当然。”
“方才他纵马跑来的时候,把好几个老妪还有阿翁差点绊倒了,把别人背的菜都洒了一地,这得赔吧。”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王敏材差点从马上跳起,“我根本就没有撞人!哪里有什么菜洒了?!”
正说着,几个弯着腰的老人结伴往小路上走去,正是刚才被王敏材吓得摔倒在路边的人。
顾舒窈靠坐在马车上,抱臂挑眉。
王敏材还想狡辩几句,身边的两人小声道:“安亲王在这里,咱们退一步。万一闹到圣人哪里就不好看了。”
王敏材咬牙:“行。”
看在安亲王的面子上,他暂时忍下这口气,掏出银钱扔给那几个老人。临走时不忘暗中记下顾舒窈等人的模样和他们马车上的标记,心道这仇来日必要加倍报复回去。
“等等。”沈清宴沉声道,“你还没有道歉。下马,给这位女郎赔个不是。”
王敏材咬牙,想要反抗但无奈对方是亲王,不情不愿地走到顾舒窈身前:“方才是我多有得罪,还望女郎……海涵。”
顾舒窈哼了声,表示自己不再计较。
这场风波算是过去。
“没想到安亲王亲自来城郊接我等。”顾承安叉手行礼,“我们冒昧来访,还望王爷海涵。”
“都是自家亲戚有什么打扰的。” 沈清宴不由自主地望向顾舒窈:“你就是顾叔叔府上的顾表妹?”
顾舒窈诧异:“你记得我?”
沈清宴有些尴尬,他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居然小表妹居然认识他。这也很正常,只要是见过他一面的人,都会牢牢记住他,只可惜他无法给这些人足够的回应。
为了照顾小表妹的心情,沈清宴委婉道:“本王不曾去过幽州,不过妃母曾给本王看过顾家表哥与顾表妹的画像。”将表妹放在后面一位,她应该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吧。
然而小表妹并没有露出他想象中的失落表情。
这次来小表妹竟然是个沉得住气的!
沈清宴顿时松口气,他还真怕又来一个非他不嫁的女郎。表妹这样淡定很好,希望她继续保持下去,千万不要像长安城中其他女人那样,为他痴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既然王爷都喊我表妹了,那我也喊王爷一声表哥?”顾舒窈笑道,“不然总是王爷来王爷去的,显得生分呢。”
沈清宴刚放松的表情顿时僵住。——小表妹你怎么回事啊,刚夸了你沉得住气,这就开始套近乎了?还能不能再多坚持几炷香!
顾舒窈眨巴着眼,她刚才说错了什么?
沈清宴略显沉重的叹了口气:“当然可以。”哎,这才多大会儿功夫,表妹就对他好感爆棚了,他这该死的魅力!
顾舒窈:????
难道刚才她和沈清宴之间是发生了什么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吗?
“咳!”顾承安轻咳一声,彰显出自己的存在感,“王爷也在这里站半天了,要不我们先进城?”
听到入城,顾舒窈顿时将沈清宴抛在脑后,朝着顾承安撒娇:“入城后我就可以骑马吗?城内肯定是安全的,我听说现在长安的女郎们出入都是骑马的。”
顾承安也没来过长安,只好望向这里唯一的长安土著:“是这样吗?”
沈清宴点头:“的确如此。”话音刚落,就看见小表妹兴奋的指着一匹马说:“那是我的坐骑,等会儿我就骑它了。”
看着那匹离自己最近的枣红马,沈清宴不得不再次深深的望了顾舒窈一眼——为了接近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他和顾家表妹才第一次见面啊!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又被他遇到了?这些女郎能不能不要这么轻易就喜欢上他!
顾舒窈终于心满意足的换上了枣红马,沈清宴正打算主动与她拉开距离,顾舒窈一夹马肚子,直接朝着顾承安身边跑去:“大哥,长安城的街道比我们幽州要宽多了呢。”
一群大夏朝三线城市来的年轻男女们望着这个时代最繁华的超一线大都市,立刻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沉稳如顾承安也难免露出孩子气:“听说上元节时长安城内灯火通明,有高达二十多丈的巨型花灯。”
“那一定很好看。”顾舒窈捧着脸,感叹道,“好可惜啊,我们错过了今年的上元节,没有看到。也不知道能不能待到明年上元节后再回去呢。”
顾舒窈是个胎穿,对于前世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她常常怀疑自己过奈何桥时喝下的孟婆汤没起效才会保留上辈子的记忆。这个时代与她所知的朝代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但也有许多契合的地方。比如这个时代最繁华的都市依旧是长安,但朝代却是大夏朝,许多地方虽然与唐朝相似,但并没有玄武门之变,皇帝也不姓李,而是姓沈。
顾舒窈用自己浅薄的物理学知识推断,自己可能是进入了某种平行时空里的另一个朝代。
但无论如何,能够看到千年前繁华的长安城,仅这一点,就足以让她从幽州不远万里来到此处。
“表哥说的没错。”沈清宴善解人意的充当着导游,“每年上元节时,圣人会命将作大匠在安福门外安置由五万盏花灯组成的灯轮,灯轮上缠绕着五彩绸带,好似敦煌壁画中的飞天,寓意着与民同乐,共赏盛世之景。”
顾舒窈听后越发向往。长安上元节,乃是这个时代最宏伟壮观,充满着浪漫色彩的狂欢节,穿越一趟不体验一把岂不是亏大了!她当即对顾承安道:“大哥,我们待到上元节再回去吧。”
见她正在兴头上,顾承安无不答应:“好啊。”他这次出来的任务之一就是陪小妹来长安散心,若小妹觉得长安好玩,多玩一段时间也不妨事。
于是,沈清宴头痛了。
小表妹要在他府上一直住到明年上元节?
不,他不同意!
莫非……上元节这件事也是在小表妹的计算之中?一开始的勒马远离是为了麻痹他,等他放松下来后,便趁机而入。
这是何等缜密的心思,何等周详的计划,让他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驳之词。
看着小表妹那明艳的笑容,沈清宴瑟瑟发抖,感觉自己像一只嗷嗷待宰的羔羊。难怪她能在一众远房表妹里脱颖而出,让自己亲娘刮目相待,这难道就是小表妹真正的实力吗?恐怖如斯!
“若是要一直待到上元节,那就不好打扰表哥太久了呢。”顾舒窈总算记起旁边还有一个沈清宴,“等拜访了老王妃后,我们可以在长安租个院子。”
“你们要租院子出去住?”峰回路转,沈清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后续。
顾舒窈勒马往后退了两步,犹豫问:“不行吗?”
沈清宴假意客气:“当然不行!你们大老远的来长安,王府又不是没地方,怎么就非要出去住呢?这样未免也太生分了,老王妃可是日夜盼着你们来长安呢。”
顾承安一听,觉得很有道理:“那我们就听王府安排好了。王爷让我们住在哪里就住哪里。”直爽的幽州儿郎,就是这么好相处。
沈清宴:“……”不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就稍微客气一下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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