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林家十点半左右发现林卫榕不见了,佣人还以为他去了平常常去的小树林,结果找了半天没找到人,小区保安倒是用门禁通知了林家,但当时林家人多,也不知道是哪个亲戚接的门禁电话,没有告诉管家,而这个保安九点半换班走了,也没看见林家人没头苍蝇一样的找人。

    林仲恺在婚礼现场得知儿子失踪的消息,心急如焚。这个儿子本来是他和妻子的骄傲,但自从出事后,林卫榕变得十分敏感、阴郁,他生怕有个万一,当下扔下新娘和宾客赶了回来,领着全家人里里外外找了半天,差点去派出所报了案。

    一直过了中午,他查完早上的监控,和那个保安通了电话后才知道林卫榕在这一栋的邻居家里做客。

    想想自己刚才的焦灼,再想想婚宴和家里的一地鸡毛,林仲恺怎么能不生气?

    然而,手扬起来的一刹那,一个小脑袋从轮椅后面探了出来,挡在了林卫榕的面前。

    “不许打榕榕哥哥!”姜玖义正辞严地道,“你是个坏爸爸!”

    几乎就在同时,后面跟着的两个佣人也快步上前抓住了林仲恺的手,一边一个劝说着:“先生,别生气,找到小少爷不是好事吗?”

    “老天爷保佑,小少爷没事就好,先生刚才急得跟什么似的,怎么找到了反倒要打他了?小少爷向来懂事,今天肯定心里想不明白才这样的,先生说说他就好了,可千万不能动手。”

    姜梓苏的眉头微微皱起,温言道:“林先生,我不知道你们家的私事,但打孩子真的不可取,而且榕榕也不是故意的,我们让保安去和你们交代了,难道他没去吗?”

    林仲恺语塞。

    这事要较真起来,的确不能全怪林卫榕,要不是家里因为办喜事乱糟糟的,也不会出现这种乌龙。

    “爸,对不起,”林卫榕垂下眼睑,掩去了眼中的冷意,“我心里难受就出来走走,打扰你和阿姨的大喜了。”

    林仲恺静下心来看着儿子,心里的愧疚油然而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算了,以后别这样了,我……我也是为了你们考虑才……好了,走吧,和这位阿姨说声谢谢。”

    林卫榕顺从地出来了,和姜梓苏道了谢,又向姜玖挥手道别。

    姜玖还恋恋不舍:“榕榕哥哥,你下次再来玩啊。”

    “好。”林卫榕轻声应道。

    佣人推着林卫榕进了电梯,门合上的一刹那,林卫榕转过头来,朝着姜梓苏和姜玖笑了笑。

    姜玖很开心,榕榕哥哥本来就好看,一笑起来就更好看了,比爸爸还要好看。

    姜梓苏却莫名心悸了一下。可能是林卫榕平常一直都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所以这笑容看起来怪怪的,好像带了点得意的味道。

    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一个才十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心机?总不能利用她们母女俩来一出宫心计算计他爸和后妈吧?

    不过她也没心思去琢磨林卫榕了,陪姜玖睡了个午觉后,中介所找的新保姆来了。

    新保姆姓刘,三十上下,收拾得挺干净的,问了几句话,谈吐也还得体。时间仓促,姜梓苏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就定下来让她明天开始上班。

    晚上姜梓苏特意和姜玖好好聊了聊,再三叮嘱,要好好听刘阿姨的话,但是要是刘阿姨像王婆婆一样欺负她的话,一定要告诉妈妈,不能自己忍着。

    姜玖神气地拍了拍胸脯:“妈妈,球球才不会被人欺负呢。”

    一连好几天,姜梓苏都有点提心吊胆的。

    家里虽然开了摄像头,能够看到客厅和小卧室的动态,但要是保姆知道摄像机的位置就能避开,防不胜防。

    幸好,一整个星期都太平无事,姜玖没什么异常,看起来和刘阿姨磨合得还可以,监控里也一切正常。

    唯一让姜梓苏膈应的是,有一天她下班早了,回到家刚刚看到刘阿姨收拾厨房,用擦桌子的抹布在洗碗。

    姜梓苏赶紧制止,然后科普了一堆卫生常识,刘阿姨却满脸的不以为然,还辩解了两句,说抹布都洗干净的,哪会有什么细菌,而且他们家乡的人都这样,不都好好地长大了。

    最后看姜梓苏的神情很坚持,刘阿姨这才答应以后一定注意。

    晚上下了点小雨,姜玖没法出去玩了,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阳台上眼巴巴地看下雨。外面还有零星几个小朋友的喊叫声,是从架空层那边传过来的,穆允忻的声音特别有穿透力,姜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她有点羡慕,但是她忍住了。

    不能淋雨,要感冒生病的,院长爷爷说了,她一定不能感冒发烧,要不然就要从新家被赶出来,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果断地把小板凳一搬,姜玖抗拒了外出的诱惑,回到了茶几前,抓着水彩笔开始在本子上涂涂画画了起来。

    姜梓苏原本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这下饶有兴趣地直起身来,看着姜玖的作品。

    只是看了半天,她也没看出姜玖在画什么。

    “这是妈妈,”姜玖很得意地介绍,“这是球球,妈妈和球球抱在一起亲亲。妈妈,我画得好看吗?”

    姜梓苏心一暖:“好看。”

    “球球以后是个大画家,”姜玖很得意地道。

    姜梓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太忍心打断她的美梦,点了点右下角的那一团东西:“这个呢?”

    “这个是爸爸,爸爸还没有来找我们,球球快要生气了,不让他亲妈妈。”姜玖戳了戳她口中的爸爸。

    姜梓苏的心陡然一沉,刚才的快乐一扫而空。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球球依然在盼望着爸爸的到来吗?没有父亲的家庭,难道真的永远都会有不完整的缺憾吗?

    她把球球生下来,又坚持独自抚养,是不是对球球太不公平了?

    这些年来一直隐藏在心底的疑问和不安,一下子冒了出来,充斥在了脑海。

    门铃骤然响了起来,姜梓苏定了定神,快步到了玄关,一接通门禁,穆允忻的大嗓门就在喇叭里响了起来:“阿姨,球球在家吗?我们来找球球玩。”

    门一开,一下进来了三个小朋友,穆允忻和咚咚,还有一个小女孩叫菲菲,是住在对面一栋楼,比球球大一岁。

    穆允忻飞快地把鞋踢掉了,冲到了姜玖面前:“快,球球,你来帮我打游戏,我哥说我一定是吹牛作弊,这么几天就升到第五关了,他要和我一起比赛。”

    咚咚在后面慢条斯理地问:“你让球球帮你打,那不就是作弊吗?”

    穆允忻朝他挥了挥拳头,不满地道:“胡说,我和球球是好朋友,她打就是我打,一样的,不算作弊。”

    “你又要打人了,”咚咚向姜玖告状,“球球你看,他刚才在下面的时候就打我了,他明明答应你以后都不打人的。”

    “我哪有打你?”穆允忻涨红了脸辩解,“我就碰了你一下,小气鬼。”

    “忻忻,”菲菲在玄关处娇滴滴地跺脚,“你看,你的鞋子刚才甩在我裙子上了,把我裙子弄脏了。”

    穆允忻转过头来瞟了一眼,嘲笑道:“怎么这么娇气?不就是裙子脏了一点嘛,拍一拍就好了。”

    “你弄脏的,你来拍。”

    “自己拍。”

    “菲菲,我来帮你拍。”球球自告奋勇地跑了过去,在菲菲的裙子上一阵猛拍,顺便把穆允忻乱甩的鞋子踢了一脚,“臭鞋鞋,不许欺负我们女孩子。”

    ……

    小家伙们一进来,客厅顿时热闹了起来。

    这几天姜玖和小邻居们相处得越来越融洽,每天晚上一到六七点钟,楼下就会有人喊她的名字,然后一帮人在外面撒欢,骑车、捉迷藏、玩游戏。

    穆允忻还是那个小霸王,不过偶尔威信不再,和小朋友们吵架的时候,小朋友们都会心照不宣的把姜玖拉过来,让她对付穆允忻。

    四个小脑袋凑在一起,打了几局游戏,把穆允忻的表哥杀得落花流水。

    穆允忻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正要再乘胜追击呢,姜梓苏不得不打断了他们:“游戏玩多了对眼睛不好,玩点别的吧。”

    姜玖对这个电子游戏没多大兴趣,早就不想玩了,立刻把游戏机一放:“不玩了不玩了,我们画画吧。”

    她骄傲地把自己的绘画本子放在了他们面前,“你们看,我画得好吧?”

    穆允忻一看,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是你画的?画的是什么东西呀,也太难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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