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敦惊讶极了，他把女高中生轻轻地放在了一边：“把身体变成水？！那......”
“没错。”男人瞬间接过他的话，颇为自信地大笑了两声，试图掩盖内心的焦躁，“老子就是无敌的！”
男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博物馆内。展柜里精致漂亮的娃娃们安安静静的坐着或躺着，表情依旧，眼珠无神，但细看会发现有不少都沾上了血色，诡异阴森。
“......无、敌？”听到他这么说，本来只是面无表情的芥川龙之介，突然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让猫科动物中岛敦瞬间汗毛竖起。
中岛敦不自觉地吞咽了两下。
“说起来，小金那时候也和我说过呢。”太宰治毫无紧迫感地突然开始唠家常，让中岛敦接着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对了对了，太宰先生知道吗，如果漫画里有人说自己‘无敌’的话，那就代表着他肯定完蛋了！啊，好希望自己的每个敌人都可以给自己立这种flag呀！’”
中岛敦僵硬了：“太、太宰先生，未免模仿得也太像了吧？！刚刚一瞬间觉得自己看到了太宰小姐......不对！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面前这个家伙看起来超棘手啊！”
然而，芥川龙之介听到太宰的模仿秀后，整个人的气压更低了。他的皮肤苍白，但瞳孔漆黑似夜明珠，气势危险得仿佛即将突破牢笼的野兽。他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用微妙的眼神盯着太宰道：“太宰先生，您在调侃在下吗？”
太宰没有回答。
于是芥川咬了咬牙，压低嗓音：“恕我直言，这一点也不好笑。”
他的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激动之下，由外套变化成的黑兽“罗生门”便不受控制地向那个瘦小的男人袭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顷刻间便将他水化的身体撕碎成大大小小的好几块，四分五裂的场面有些恐怖。
“哈，没用的！”男人粗喘了几声，碎成块的身体，边缘的位置成流体状，如同史莱姆一样，黏糊糊地磨蹭着重新拼回到一起，“无论你攻击多少次都是一样，我可以随意复原！”
暴虐的黑兽立刻被激怒，更加疯狂地撕扯着。但正如那个男人所说，无论撕成多么小的碎片，最后都还是会重新聚合在一起。但这并不影响芥川龙之介继续发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是发泄。
芥川龙之介瞳孔中泛起黑雾，光芒黯去，深幽的漩涡涌动。太宰治的话，让他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晚上。
——他和银面对面坐了很久。久到银把冰箱里的红豆饭来来回回热了好几遍，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却始终没有迎来空缺的第三张椅子的主人。昏暗的灯光静静地开着，虽然它不足以温暖夜里的寒冷，又在清晨来临后显得多余，但只要它能多映出两道影子，都会成为一种错觉的陪伴。
是芥川金死去的那个夜晚。
家里摆放着的照片里，他最小的妹妹身着黑色的西服，及腰的长发束成马尾，柔美清冷的脸上挂着如晨曦般温暖的笑容，安安静静陪着他不知多少日夜后，才让他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芥川龙之介到现在也不相信芥川金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丧生。她从小到大都强得一塌糊涂，怎么可能因为那种事......
尘封已久的情绪一下子翻涌上来，身体本就不好的芥川龙之介猛烈地干咳两声，撕心裂肺，让他旁边的中岛敦有些慌张：“那、那个......”
“不要管他，敦。”太宰说，接着扭头对芥川疏离地笑了笑，语气倒是温润随和，“芥川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长进呢。”
芥川龙之介听罢瞳孔猛缩，连带着罗生门的攻击也弱了下来。
“这就对了。”太宰说，没有去管被罗生门弄碎的敌人，而是走到了博物馆展厅的某个通风口下面，“知道没用的时候，就多开动你贫乏的大脑仔细地想一想。你又不是小金，就算一个劲地往前冲，也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你！”太宰治接连提起那个人的名字，让芥川大脑中的某根弦瞬间断裂，他从不接受任何人拿她的事开玩笑，哪怕这个人是他尊敬的太宰先生。芥川龙之介忍受不了的操控黑兽向太宰治袭去。
太宰轻轻侧头，黑兽咆哮着从他耳边掠过，掀起他耳边柔软的黑发，男人侧脸的线条锐利分明，轻描淡写又从容，好似这道攻击并不是朝着他去的一样。
黑兽撞击到墙壁后，便猛地冲向通风口的位置，以排山倒海之势搅碎了面前阻挡着的一切。紧接着，在通风口的内部，便传来了一声惨叫：“怎、怎么可能？！我明明——”
伴随着巨兽的啃咬，那个人的声音也连同着心跳，一起弱了下去，直至消失。
中岛敦惊讶地发现，就在那人声音消失的一瞬间，他面前还在努力涌动想要拼凑成一个整体的身体碎块，也随之消散在空中了。
所以，也就是说，通风口里的那个家伙才是本体，而之前那个看似无敌的人，只是假货、或者说能量体吗？
——太、太厉害了吧，太宰先生是怎么看出来的？！
中岛敦惊讶极了，他望向正一脸嫌弃地拍着自己的衣角，小跑着从废墟中离开的太宰治，感叹道：“太宰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家伙只是能量体吗？好厉害，似、似乎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呢，包括刚刚激怒芥川君的话，也是故意那么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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