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玉楼听说太子叫他唱戏, 也惊讶非常。
“玉楼,快,今天你可要好好唱。”邢榆却十分高兴, 将他拉出了屋。
不一时, 鼓点响,一个云鬓浸墨的美人出来了,普一亮相,立刻惊艳了所有人。
临时搭的场景, 却一点也不含糊, 大丛的牡丹,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香味, 在花丛中, 一个一身丹服的美人美如梦幻一般。
尤其那双眼睛,似多情,实则无情, 更让人欲罢不能。
血压升高, 心跳加速, 夏眠被煞到了。她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电影院看指环王, 精灵王坐在王座上冷艳回头,她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无关情爱,就是太美了,那种超越性别的美,是人都无法拒绝。
怪不得僖嫔说雪玉楼才是最美的,夏眠完全相信。
这时候台上的美人已经开唱了, 他的声音也很有特点, 不似女人那种娇媚, 是那种如玉如水的清冽通透感。
夏眠拔着腰板,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
这折戏演的是白朴的梧桐雨,是唐明皇跟杨贵妃的故事,其中有两场戏最精彩,一是贵妃簪花醉酒,二是贵妃跳霓裳羽衣舞。
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然盛到极致,安禄山带人打了进来,情况急转直下。
马嵬驿,两个军士要勒死杨贵妃。
看着贵妃趴在地上面露痛苦,即便知道这只是戏,夏眠还是挺难接受的,国家盛衰,难道责任全在一个女子身上那要那些男人有什么用。
夏眠正在腹诽,雪玉楼头上忽然跳出个感叹号,她怔了一下。
差点忘了,还有任务这码事。
点住查看,“住手”她立刻喝道,一边喊,一边往戏台子那边跑。
旁边的人都看愣了,她干什么入戏太深
台上的人也微诧了一下,忽然,扮演唐明皇的邢榆往雪玉楼那儿看去,他离得近,能看出,雪玉楼已经被勒的青筋直冒。
他是武生出身,抬起腿来当当两脚,立刻将那两个军士踢倒在地。
“玉楼,你没事吧”他惊慌道。
雪玉楼捂着嗓子,艰难的喘息了两口,示意自己没事。
邢榆要被气坏了,猛的抬头看向那两个军士,他们竟然如此大胆,敢在太子眼皮底下杀人
比他更生气的则是郑总管,太子还在这里看着呢,他们搞什么都找死不成
两个军士也吓得瑟瑟发抖,他们根本没想杀人,就是想勒坏了雪玉楼的嗓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算待会众人察觉,雪玉楼也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谁知道夏眠忽然出声。
闹将起来,这可怎么办
他们看向戏台后面,戏台后面哪里还有人。
这下他们更害怕了,直接瘫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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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眠听见这声,知道雪玉楼没事,心中稍安。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下去,丢人现眼莲裳呢,快叫莲裳过来,唱下一场。”郑总管气急败坏的道。
“大人”明显有人要害雪玉楼,邢榆忍不住开口,这件事怎么能就这么过去。
郑总管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们这点小事,比得上太子的一根头发丝吗
邢榆还要再说,却被雪玉楼拉住了,再闹下去,说不定他们都得被打死。
害他的人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动手的。
邢榆愤愤的,却不得不低头。他们这些戏子,比奴才还不如。
他扶着雪玉楼下去,却正好看见莲裳浓妆艳抹的上来了,他哪里还不明白,就是他搞的鬼
他就是见不得雪玉楼比他强。
真想一脚踢死这个白眼狼,可雪玉楼攥着他的胳膊,他也知道不行,这才愤愤的下去了。
“怎么回事”胤礽皱眉问,戏看的好好的,突然停了。他没有夏眠的任务系统,又离戏台子远,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夏眠一声喊,那个唐明皇就踢了两个军士,似乎真入戏太深了
当然,也可能有其他原因,但这么点小事,不值得他费神。
“没事,太子殿下,一点小失误,奴才已经骂过他们了,扰了您的兴致。莲裳可是我们这里数一数二的花旦,不如,让他给您继续唱一段吧”郑总管哆哆嗦嗦的回,生怕胤礽生气。
胤礽根本没理他,他看向夏眠。
郑总管能做到这个位置,当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见状,赶紧朝夏眠投过来一个讨好的眼神。同时,他头上也冒出一个感叹号,他希望夏眠别说出什么,不然,他一个失职罪是跑不了了。
夏眠犹豫了下,点了他的任务。她也不知道事情始末,这里又完全陌生,闹起来,事情还指不定怎么样呢。这里可不比外面,就她这身份,就够喝一壶了。还不如先看看情况。
郑总管立刻看她跟看观音菩萨似的了。
“没什么事,看戏看迷糊了。”夏眠应付道。
胤礽嫌弃的扫了她一眼。
夏眠哼哼唧唧的坐回去,继续看戏。
意料之中的,叮咚经验 10,恭喜你获得郑总管的好感 10,铜钱五十文。
这时台上演的是马致远的汉宫秋,主角是同为古代四大美人的王昭君。
王昭君不肯贿赂画师毛延寿,因此一直得不到元帝的召幸,后来偶然见到元帝,元帝惊为天人,才对她宠幸有加。
这时毛延寿听到消息,怕事情败露,便远走匈奴,将王昭君的画像呈给匈奴王,匈奴王一下便喜欢上了她,并向元帝讨厌她。
元帝为了江山社稷,送她和亲。
昭君在两国交界,投水而死。
跟杨贵妃一样的结局,更相似的是,她们死后,化为魂魄,也要跟两位皇帝互诉衷肠
夏眠无力吐槽。
这个莲裳,也算个美人,可有雪玉楼的珠玉在前,夏眠怎么看怎么提不起兴趣,再一想那个剧情,她更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瞅瞅没人注意她,她向后朝着雪玉楼他们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不过,才转过一个门口,她就停下了,这院子套院子,房子挨房子的,她到哪去找雪玉楼。
就在这时,“主子,你要去哪,小禄子带您去。”一个声音突然在她旁边道,吓她一跳。
夏眠扭头,是个小太监,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小禄子赶紧解释,“是郑总管看您想散散心,就让奴才来伺候您了。”
好个油滑的郑总管,夏眠想想,承了他的人情,“带我去见雪玉楼。”
“是主子跟我来。”小禄子赶紧在前面带路。
到了升平署后院一个小暗间,里面有说话声,小禄子要过去敲门,夏眠制止了他,站在那里听了起来。
屋中,邢榆刚送走大夫,正满处找水想给他煎药。
找了半天,只有茶壶里半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水,气的他直接将茶壶扔在了桌上。
“玉楼,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忍着他”邢榆怒道。
雪玉楼的嗓子十分沙哑,“他没想杀我。”
“可是他想毁了你的嗓子。”
雪玉楼没说话,嗓子于他来说,也无甚要紧。
邢榆真要被气死,自打那件事后,他就总是这种态度,莲裳才敢这么对他。不然,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
邢榆又想起他们刚到升平署的时光,那么多小太监,最后剩下的又有几个,雪玉楼却一直护着他,走到了最后。
可惜想起那件事,他忽然问雪玉楼,“你有没有想过,莲裳或许就是告密的人他那时天天跟着你,比谁都清楚你的事情。”
雪玉楼并不意外,可不是莲裳,早晚还有别人,他这副身子,注定是痴心妄想。现在这种结果,挺好的。
邢榆真的要疯了,“你到底想怎么样那件事,你根本没对不起莲裳,你也没想到那天去了会那样。
再说,这么多年,也够了
我看他现在,倒是挺乐在其中呢,成天打扮的跟个女人似的,真把自己”
“邢榆”雪玉楼不想提这些事。
邢榆咬着牙,真想一走了之不再管他了,可他若真走了,雪玉楼怕更要受苦了。
狠狠一踢桌子,他拿着茶壶到外面找水。
院子空荡荡,根本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院外,小禄子觉得夏眠真奇怪,来也是她,站了没一会儿就要走也是她,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夏眠却若有所思,她隐约猜到雪玉楼跟陈姑姑是怎么回事了,一个是色艺双绝的名伶,一个是元后身边的掌事大宫女,同一时间,雪玉楼毁了容,不再唱戏,陈姑姑也出了宫,这中间不可说。
不过这种事,她也没办法,所以不走等着什么。
也幸亏刚才没闹起来,不然雪玉楼这种秘事,再牵涉到太子,万一皇上查起来,说不定一个震怒,什么都没了,连她都跟着遭殃。
只是刚才的事,却不能这么算了。
“闹出这种事,谁的面子都不好看,还望郑总管彻查,务必别使好人蒙冤,坏人逍遥。”夏眠对小禄子道,她知道,他会把她的意思带给郑总管。
“是,是。”小禄子一连串的答应。
夏眠点点头,县官不如现管,郑总管又这么玲珑剔透,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外面,胤礽他们正找她呢,他们也觉得这戏不如刚才的好看,就想走。
“走吧”夏眠道。
众人呼啦一下全走了,剩下莲裳一个人在台上不知道唱给谁看。
而旁边,郑总管早带人拿着绳子等在那里了,他早就知道他不干净,可今天他惹到了不能惹的人,就别怪他了。
雪玉楼还不知道夏眠帮了他一个大忙,不过以后他会知道的。
出了升平署,夏眠看看天色,还有一点时间,她也不想努力了,不如去逛逛街,然后好好吃一顿。
她之前列的单子,比如那十本话本小说,琵琶、萧等什么的还没买呢。
对了,想到乐器,夏眠想起一件事,康熙给她的考核,胤禛六艺中的一项要有进步。
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六项,礼即礼节,说直白点,就是道德教育,乐好理解,就是乐器,射跟书也好理解,骑射跟学问,御吗,古代指驾车之术,也就是御下之道。
剩下数,一般指算数跟推演之术。
这六个,夏眠好像就跟数还沾点边。
小学数学算数吗再往上,她就得掂量掂量了,毕业两年,全还给老师了。
嗯,想起侄子的小学数学题,夏眠忽然又觉得自己这数好像也不太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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