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诊到第三天, 其实谁好谁坏已经能分辨出来了,就是宫哲跟那个分辨出老者药膏里有阿片的青年技高一筹。
很快,康熙桌上就摆了两份关于两人的文书。
宫哲, 竟然是陕西宫家之子, 那个青年, 则是江南王家之子,名叫王暨。
康熙看着那两份文书,心中最后一点不快也烟消云散,原来宫家跟王家都是来了人的, 不管以前如何, 他现在知道, 他们都心向他, 愿意为他分忧
“把武擎叫回来吧。”他吩咐梁九功, 那些名医到底为什么没来, 他已经不想再追究。
“嗻。”梁九功回。
义诊第五天的傍晚, 夏眠耳边最后一声叮咚完,她散了头发, 直奔床铺,这几天,可把她折腾的不轻,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一梦到天亮, 夏眠醒来的时候, 外面的阳光已经斜照进窗棂。
奶团趴在窗台上, 享受着早晨的阳光。阳光下,它的毛发显得特别柔软蓬松, 似乎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什么时辰了”夏眠惊问。
“辰时三刻了, 娘娘, 可要洗漱”降香回。
夏眠放松了精神,还好还好,没睡过头。
闲适的在床上滚了两圈,她起身来到窗台处,揉两把奶团,看看外面湛蓝的晴空,她只觉心旷神怡。
洗漱,喝一碗热气腾腾的板栗粥,再吃两个刚出炉的肉沫烧饼,配一点爽口的酱菜,她又干劲满满,直奔乾清宫。
今天义诊结束,她跟大boss的赌约应该有结果了吧
她到的时候,康熙刚下朝,见她如此匆匆而来,不禁莞尔,一边换衣服,一边让梁九功带这次义诊的魁首来。
不一时,宫哲跟王暨低着头进来,恭敬的给康熙还有夏眠行礼。
“平身吧。”康熙道。
宫哲跟王暨起身,只是还低着头,历朝的规矩,臣子都不能直视圣颜的,不然就是有意刺王杀驾,那可是很严重的。
不过他们垂着头,也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用眼角的余光,他们看康熙跟这个宫里最近很得宠的宝嫔娘娘。
王暨还好,那天康熙跟夏眠在人堆里,他也没注意他们,可宫哲就吓了一跳,夏眠,宝嫔娘娘他对康熙也有点印象,跟夏眠一起的,竟然是当朝圣上
他张口结舌,甚至康熙问他话,他都忘了回。还是梁九功轻咳一声,他才赶紧回,“草民宫哲”任他平时很跳脱,此时也不禁出了一层薄汗,在皇上面前失礼,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问一答,王暨跟宫哲的身份很快明了。
康熙并没有什么特别表示,他早知道了,夏眠就诧异非常了,没想到胜出的这两个人都是名医之后。其中一个还被她押对了呢,她是不是运气很好果然,那气运丹还是有效果,她眉眼弯弯。
既然知根知底,康熙立刻带两人去给皇贵妃看病。
路上,夏眠想问问大boss赌约的事,王暨是西城义诊的,宫哲则是南城,怎么看,都是她赢了,只是看到大boss微沉的面容,她决定还是等等再看。
皇贵妃的病还不知道怎么样,这时候她急着问这件事,不合适。
她相信大boss不会忘了这件事的,她等着就好。
想起皇贵妃,夏眠也心中担忧,不知道她的病怎么样了。
刚到承乾宫门口,就见两个身影跪在那里,前面那个小小的,却脊背挺直,不是胤禛还是谁。后面那个则是伺候他的小太监。
十月虽然天不热了,可太阳还挺高的,他跪在这里
康熙脸色越沉。
“皇上驾到”梁九功的声音清亮高亢。
呼啦一下,承乾宫里立刻涌出来人,恭迎圣上。
“给皇阿玛皇上请安,皇阿玛皇上万福金安。”
“怎么回事”康熙问胤禛。
胤禛恭恭敬敬的回,“儿臣来给额娘请安。”
“你说”康熙问沈嬷嬷。
沈嬷嬷惊慌的一个头磕在地上,斟酌两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皇贵妃娘娘最近身体不好,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四阿哥来请安,听说以后就请皇贵妃娘娘吃些。
皇贵妃娘娘实在吃不下,四阿哥就跪在这里了,从早上一直跪到现在,奴婢怎么劝都不行。”说到这里,沈嬷嬷哽咽了,她没想到四阿哥这么孝顺,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皇贵妃娘娘终是没白疼他。
原来如此,康熙看着胤禛,他今年才六岁,从早上跪到现在,足有快两个时辰了,确实是个好孩子。
“起来吧。”他伸手,亲自扶胤禛。
胤禛看到他的手,怔了两息,这是他皇阿玛的手,他皇阿玛亲自扶他呢
跟胤礽能经常跟康熙相处不同,胤禛跟康熙单独相处的时间真的少的可怜,就这样,胤礽以前还觉得康熙不疼他呢,何况胤禛。
只是,胤禛从来不说。
很想握住康熙的手,跟他诉说一下他对皇贵妃的担心,可最后,胤禛只是垂着头道,“额娘”
“朕知道。”康熙攥住他的手,将他拉起,一起往殿里走。
迈进承乾宫的殿门,或许是外面阳光太明媚了,乍然进来,只觉得这里面晦暗的厉害。
皇贵妃在床上,见康熙来了,她要下床行礼。
“你有病在身,就别多礼了。”康熙扶住她。
皇贵妃又靠在床上,将自己的手臂从康熙手中抽出。
她这是还怪康熙呢。或者说,怨。
康熙看看自己空空的双手,纵然有话要说,也说不出口了。他让王暨跟宫哲过来给皇贵妃诊病。
宫哲先诊的,诊完,他不知愁的脸上罕见有了难意。
随后王暨诊,王暨诊的更慢些,诊完,他静默不语。
“皇贵妃的病怎么样”康熙问。
王暨先回,“干血之症已成,草民也没把握将皇贵妃娘娘治好。”
随后是宫哲,“草民能保娘娘两年之内无虞。”
两年吗康熙已经有了准备,可听了这话,还是心中一跳。
宫哲还是比较乐观的,见康熙担心,又道,“娘娘若是放开心胸,两年后说不定又是一番新天地。”
康熙点头,起码这两年皇贵妃没事,他还能再寻名医给她治病。
王暨跟宫哲立刻下去商量给皇贵妃开方子,康熙则坐在床边,注视着皇贵妃。
皇贵妃歪头靠着,眼神凝滞,好像根本没听见刚才宫哲跟王暨的话,也不知道康熙就坐在她跟前。
这时,沈嬷嬷适时端来了一碗白粥。
宫里大锅熬的米粥,全是米油,最清淡也最养人。
康熙接过碗,舀起一勺白粥,吹吹,觉得不烫了,喂给皇贵妃吃。
皇贵妃开始似乎也没看见那勺子,可康熙执着的举着那勺子,最后,她还是吃了。
一口。
沈嬷嬷跟胤禛都面露喜色,吃了,皇贵妃吃东西了。
又一口。
第三口。
康熙喂第四口,皇贵妃吃了,忽然趴到床边,用手绢挡着,全吐在一边的白瓷坛中。
这下康熙也没法喂了,又待了一会儿,嘱咐皇贵妃好好养病,就带着夏眠离开了承乾宫。
剩下胤禛,他想说的,之前已经说完了,这会儿,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陪皇贵妃坐了一会儿,便先回去吃饭。
他才出承乾宫没多久,前面阴影里就走出一个人。
是德妃身边的姜嬷嬷,皇贵妃已是将落之光,德妃有话要跟胤禛说。
胤禛握紧拳头,默默的听着。
此时承乾宫殿中变得空荡荡的,沈嬷嬷帮皇贵妃换衣服,整理床榻,劝道,“娘娘,皇上好不容易来了,您何必这样”
皇贵妃没什么反应。
沈嬷嬷着急,忽然想起那件事,决定跟皇贵妃说说,或许“娘娘,佟大人想送您的妹妹进来,帮您固宠。”
皇贵妃手指动了动,但很快,又沉寂下去。
沈嬷嬷决定狠下心再刺激一下皇贵妃,便道,“您也瞧见了,四阿哥多孝顺您,您不为自己,也得为他好好想想,这两天,德妃又开始派人找四阿哥了。
四阿哥要是真”
这次,皇贵妃终于有反应了,她紧紧攥住锦被,眼中有决绝的光闪过。
回乾清宫的路上,夏眠决定有合适的机会,就给皇贵妃喝些灵液试试。皇贵妃帮过她,之前情况不允许,现在没人注意,她该回报的恩情还是要回报的。
只是,她感觉皇贵妃这种情况,恐怕已经不是喝灵液能解决的了。
只可怜了胤禛,想起他刚才那跪的挺直的样子,夏眠叹了一口气,怪不得历史上他是个冷面帝王,从小就受这种苦寒,当然会冷面冷心。
很快,夏眠就跟着康熙回了乾清宫。
夏眠刚坐好,就听康熙道,“这次的赌约,是你赢了。”
夏眠竖起耳朵,大boss终于想起这件事了,奖励呢,奖励是什么
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大boss说话,她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朝大boss看去。
却见大boss正十分犹豫的样子。
夏眠诧异,难道大boss不想赏她了
“朕就将景仁宫赏给你住吧”康熙忽然道。
啊夏眠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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