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谢闲推出去的祭神者们如释重负,就像丢掉了心里的全部负担。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庆幸一秒,就感受到了神明们一致投来的目光。
神明们嘲弄地轻笑着,一双双美丽的眼眸里带着对祭神者们的戏谑,就像一早就看透了他们会做出的选择,将他们彻头彻尾的玩弄在掌心——
祭神者们刚刚擦去的冷汗刷的一下又淌了下来。
他们分明已推了个替罪羊出来,身体却更加冰冷了。神明的凝视、絮语纠缠在祭神者们的眼前和耳边,不断地击打着他们并不强大的心房。
谢闲完了,接下来也总会轮到自己的!
银发紫眼、雌雄莫辨的神明轻迈着步子上前,他的穿着亦如他的面容阴柔那般,紫色的轻纱只遮住了腰际,其余大片云雾般虚渺、苍白的皮肤上残留有欢·好的痕迹。
他拽拉住了谢闲,将他引到自己的座位,一处美人软榻上。
软榻绵软如同云朵,像是由大片狐狸的软皮做成,但在这处软榻上,还有着一个完全不容忽视的装饰物——一个栩栩如生的美人头颅。
不、这美人头颅不是用栩栩如生来形容的!隔得远的祭神者们顾及自身都来不及,更无暇顾及软榻的细节,“乖顺”的靠近了的谢闲却是看得分明,这头颅是一个还活着的人。
她的嘴唇微张,依旧在呼吸着,面庞如同桃花般鲜嫩美好。但她脖子以下的地方却没有充盈的身体,而只有一张皮,组构成这张舒服的软榻的平铺的皮!
神明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让这个人在变成这种惨样的同时,还依旧活着!
[卧、卧槽!]
[这踏马是个活人,吓死我了!!]
在亲眼看见美人头颅眨眼的一瞬间,直播间观众们才发现这堪称是变态扭曲的装饰物。
他们登时头皮发麻,从心底深处生出种作呕感来,仿佛亲手触碰到了眼前的这块人皮。
直播间观众这边立刻就因为这个插曲心生退意,他们叫嚣得再厉害,也无法扼制在第一时间产生的惊悚、畏惧感。
地狱难度,什么叫做地狱难度?这就是地狱难度!
这偶然瞥见的一幕,叫直播间观众们心里都炸开了花。
他们投过屏幕凝视着这些神明,仿佛窥探着一个个人形的怪物,就算是千方百计想要看谢闲这个主播出丑的观众也都在此刻生出了一丝绝望——该怎么活下去?这根本……就是死局!
观众们去回忆《暴君》书中的内容,试图找到摆脱这些神明的办法。
可就算是书中的主角黎容渊,在他最弱小的这个时候,也唯独只瞥见了一眼神明们。
《暴君》书中,在收取了足够的神仆,造成一场无声的杀戮以后,这些神明才翩翩然离去。
后期黎容渊倒是杀神明杀得痛快,可谢闲有他那样的非人血脉,有他那样不断崛起的契机吗?
他什么都没有,他这个身份被送到这里,更代表着族人的彻底放弃。
更别说,谢闲已被这个神明给看上,连当个缩头乌龟明哲保身都做不到。
直播间里登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在遥远的地方,一个观众疯狂地蓐着自己的头发。
他对于谢闲这个主播的行径可以算是嗤之以鼻,觉得他太过傲气,要是听他们这些观众的话早脚踏诸神,一跃成为新的主角了。也因此,他活泛在弹幕上,讥讽嘲弄的话不少说。
但现在,摆在面前主播面前的困境在他看来就是个死局,搞什么啊!
他眼睛里瞪出了血丝,脑海里还回荡着那美人头颅的可怖一幕,往常敲击键盘的手死死僵在那里,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良久,观众才泄气又憋屈地打下一段他自己看了都弱气的话。
[这就是个没办法的死局!要不、要不主播先委屈一下自己……]
他不甘心啊,这算什么?怎么想都根本无能为力啊!
直播间的泄气没有传到谢闲这边来。
阴柔的神明托起谢闲的脸颊,从上自下地俯视着他。他的指尖在谢闲的脸上缓慢地摩挲着,紫色的眼睛里带了笑意,可这种注视更像是蛇类凝望猎物,带着叫人发寒的阴冷、晦涩。
神明欣悦地打量着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新的神仆,看谢闲乖顺地半敛着眉眼,如同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呵呵……”神明笑出声来,眼眸倒像是在看着个好玩的死物,“我是瑟林,是你的主人,坐到我腿上来。”
他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且手已放肆地搭上了这件为祭神者特意准备的取悦神明的衣物,另一只手则欲要将谢闲拽到自己腿上来。
周白从侧面看见,谢闲的脸上依旧是平淡的、没什么表情的,但这在他看来分明是已经被吓得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神明,这该死的神明——他要当着他们的面,侵犯……他也同时是在杀鸡儆猴,是要警告、戏耍其它的祭神者们,让他们认命,让他们明白自己是神明的“脔·宠”这个板上钉钉的事实!
周白将嘴唇都咬破了,他大脑一片空白,眼睛已经红了大半。他偏过头去,不敢去看这即将发生的太过恶心的一幕——
“乖孩子……”神明发出粘稠、含糊的声音,紫色的眼睛里有异样的微光闪烁着,如他所想的那般,谢闲眼中逐渐失去焦距,渐渐地变得空洞。
每一个神仆都是他们用相同的方式制造出来的,而在阴柔神明心里,谢闲已经是转化中的半个神仆了。
他将失去自我,成为一具令神明再满意不过的皮囊,想尽办法地取悦服侍他们,这是神明的恩赐!
[草!]
[想个办法啊!某些人不是很能吗?]
[没办法了,没办法了,主播看样子和那些失去神智的神仆没有区别了!]
[那些该死的祭神者,我真恨不得跨出弹幕挨个把他们给弄死!]
直播间中的弹幕疯狂而无可奈何。
他们看着谢闲的双目逐渐变得空洞无神,就像是已经被蛛网困缚得严实的蜻蜓,连扇动一下翅膀都做不到了。
无可奈何的情绪在蔓延着,直播间的观众们近乎得出了一个无可更改的定论。
完了,一切都完了!
那个快蓐秃了自己头发的观众,重重地砸了一下键盘,如同孤掷一注般,他用力地敲下了最后一段杠精的话。
[主播不是很拽的吗!那来个绝地翻盘啊……要是这样,我愿意喊你爸爸!]
就在阴柔神明即将把“乖顺”的谢闲抱到自己腿上时,他发现谢闲眼睛微眨,突然很是亲昵地朝自己的怀中撞去。
神明吃了一惊,眼中泛起兴味满意的光来,还真是个乖巧、温顺的好孩子,到这个时候,居然愿意主动献身吗?真是识时务啊。
他未曾反应过来为什么被控制的谢闲能够违背他意愿地做出这样的动作,以为尽在掌握中的神明主动地敞开了自己的弱点,露出了更多的空当。
神明说:“服侍我。”
匿在角落,从一开始就将自己和祭神者们撇开的黎容渊沉郁地眨动着睫毛,一双黑色、又似乎夹杂一点灰边的眼睛落在了神明、以及似乎完全笼罩在了神明身影中的谢闲身上。
黎容渊的嘴唇一张一合,狼崽子蠕动着唇瓣,吐露出了含糊不清的字眼儿。
人是听不懂的,要是与他生活过的狼群听了,便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这意思——分明是来自于狼的讥嘲。
谢闲服从地屈身,在数秒种后,阴柔神明未曾感觉到那种熟悉的快感,却有一种陌生的、撕裂的痛感从胸膛处传来!
阴柔神明在第一时间就想要从软榻上离开,他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满是不可置信和难以压抑的痛楚。
他的神力剧震,化作撕裂的飓风要将身边一切可能的的侵害物给震碎,但没有用,那双纤细的、一折就断的手臂如同铁钳般,牢牢将他钉死在了这个陷阱上!
阴柔神明的同僚们感受到了拂面而来的风,还在嬉笑着调笑着:“欲望今天怎么还用上神力了?”
“这个新仆从真有这么叫你欲罢不能不成?”
阴柔“神明”眼里似是要滴出血来,眼中血泪还未滴出,倒是唇角的血液先溢了出来,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淌。
他的血液是浅紫的颜色,好似瑰丽的水晶,甫一暴露在外界,就生出种诱惑的馨香,那是诱得所有生物都神魂颠倒的香气。
祭神者们遵循着突生的欲望往前方瞥去,便正好看清了神明的视角无法及时发现的景象。
这是——!?
他的神明同僚在嗅到神血芬芳后,讶然:“怎么还用上神血了?”
下一刻,却是终于有神明从祭神者们僵硬的反应中反应了过来,“不对——欲望,你!”
神明们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臂从欲望神明的心口处探了出来,有神血自他握着的那把普通的匕首匕身上滑落,在手腕往下蜿蜒出了枝条交错的纹路。
谢闲的手心中,捻着一枚菱形的紫色晶体,只在顷刻间就叫神明们脸色大变——
这是欲望的一部分神格,这区区凡人,怎会知道这样的密辛,他又怎么敢对神明下手?!
谢闲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他轻轻笑着,眼尾微挑间携着种动人的昳丽以及浅淡的杀意。
他任由欲望的神明捂着心核发颤,抬手,将这枚掠夺来的神格轻描淡写地喂入口中。有一点紫色的血液染在他的唇角,有一抹血痕溅落在他的眼尾,为清冷之上增添了些许艳色。
神格入口、顷刻融化,在极具的炽热中,又有难以忍耐的痛苦升腾出来,谢闲却只是笔直站立着,轻笑着:
“嘘……神明不会死?”
——那就夺走他们的基石,不就好了?
在所有目光凝视下,谢闲黑色的发尾额染上银色,他睫毛眨动间,眼眸似也带上了某种更加瑰丽的异色。
他还在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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