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维斯抓握着心口, 满目皆是痛苦颜色。这样突然的变故使得他发丝凌乱,眸中有水光闪动。
偏他眼眶中含着的水雾欲掉不掉,强扼着痛楚的咬着嘴唇, 只发出零星几声闷哼,像极了只受伤的小宠。
又乖又惨。
他这样子,叫谢闲下意识去找藏在他发间的一对耳朵,自然什么也没找到。
瑟维斯几乎将全身都倾倒、压在谢闲身上, 有一瞬叫谢闲联想到黎容渊,但瑟维斯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 像是只是单纯地站不稳脚。
“紫月被大恶魔大人们、联手用魔气遮蔽住了, 但嘶, 他们不能一直看守着,就抽取我们同族的生命和魔气用于看管紫月。”
“他们被锁在、嗬,锁在金缕宫那里”
瑟维斯大喘了一口气, 才将话说完。
他侧脸看见谢闲没什么表情波动的样子, 闷哼着, 抓住谢闲的手就压向自己的心口。
谢闲在被抓着手探向瑟维斯心口的时候,他的神力就感触到了有魔气扎根在瑟维斯的心口处。
这应该是某个大恶魔在瑟维斯身上下的限制。
瑟维斯该是说了这些不该说的,才触动了这个烙印。
谢闲盯着瑟维斯,也连带着用神力盯着那枚烙印, 心微软了一分。
他这的确算是叫瑟维斯遭了一番无妄之灾,这一回小骗子应当不是在骗人。
透过神力, 谢闲看见魔气团团荆棘一样纠缠住心脏, 竟仿佛在其上打了个死结。神力似也不能在一瞬斩断这丝缕魔气,而不将瑟维斯的心脏划成碎片。
隔着薄薄的衣物渗透出来的热, 传到了谢闲的指尖, 有点烧灼。
“烫”瑟维斯嘟囔着说, 像被热得有点神志不清,“看,它在阻碍我说出这些东西我没有骗你。”
可下一秒,谢闲就见瑟维斯眼中神色恢复清明,脸上依旧挂着痛苦之色,只是耳根一下就红了起来。
他欲盖弥彰地缩了缩脖子,两边凌乱的碎发欲要遮住发红的耳尖。
紧跟着,瑟维斯眼中现出一抹挣扎和惊惧之色,他朝着谢闲做了口型他在看我。
不要动。
谁在看他
瑟维斯的意思,定是指大恶魔发现了不对劲,循着烙印来监测他们这边发生的情况。他要谢闲陪着他演一出戏。
谢闲虽捕捉到了一星半点太过巧合的异样感,却没有多想。
这时瑟维斯还保持着抓着谢闲的姿势,只是他的手腕稍稍挪了下位置,看着就像是谢闲抓着他的手、逼迫着他。
他引导着谢闲的手贴紧自己的胸口,将两人距离无限拉近,近得可以呼吸到彼此的吐息。
瑟维斯自己拉扯开了领口,将它变得松松垮垮,从旁人视角看来,那就是谢闲在强迫瑟维斯。
“够、够了”瑟维斯低低喘息一声,拼命挣开谢闲的手臂,眼中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迷乱之色。
在做完这一连串的戏码后,瑟维斯又倒退了两步,垂着头耳根红红说“好了,大恶魔大人离开了。”
“烙印没有再热了。”
谢闲看着瑟维斯很快调整了呼吸,再难以启齿似的开口“但伊林大人或许还会突击检查,我们不安全。”
“所以哥哥,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和你一起住吗这样造成我在耗着你的假象。”
瑟维斯乖乖巧巧看了谢闲一眼。
“可以。”
谢闲知道以瑟维斯的性格,靠近自己肯定不是因为亲近同族这样可笑的理由,他在自己身上一定有所需求。
谢闲不知道瑟维斯这些话里夹杂了多少分真和假,或许是想要借助利用他来摆脱大恶魔的控制,但至少他现在很乖。
还不知怎的,他黏糊喊着哥哥的时候,总像是在撒娇。
谢闲先一步从偏殿走出去,留着瑟维斯站在原地,低头看自己张开的掌心。
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与谢闲五指抓握时缱绻的触感。
瑟维斯稍稍抬眼,视线与魅魔小女孩瞪大的双眼撞在一起,朝着她轻轻一笑“他是我的,别想抢。”
魅魔小女孩不过是想要感激谢闲这位大人的出手相助,却不想会撞见这一幕。
她看见了瑟维斯做出的口型,立刻摆了摆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想要
很奇怪的,魅魔小女孩觉得瑟维斯眼里比谢闲在时多了点儿什么东西,他此时不像是还未长成的少年,倒像是成年的魅魔。
他一举一动间都多了魅意和诱惑,偏身形又带着青涩。青年与少年的两种特征在瑟维斯身上中和,毫不矛盾,融洽、自然。
瑟维斯紫色双眸中,也多了随时会破土而出的叫魅魔女孩暂且没有看懂的一丝野心和狠辣,这藏匿在他好看的笑颜下。
但魅魔女孩看着,从慌乱,因见到的那一幕的羞涩中体味到了一点儿除了填饱肚子,照顾好母亲以外,为改变未来而产生的一点野望。
她要活着不仅要活着,还要还要什么呢
魅魔女孩匆忙躬了躬身,飞快从偏殿离开了。
瑟维斯依旧还是站着,他按了按自己心口,探入到大恶魔伊林给他种下的烙印。
随着属于瑟维斯的一缕微弱魔气深入、流转,那方才谢闲用神力感知到的枷锁一样的魔气被他的魔气轻而易举连接上,然后猛地抽出
瑟维斯轻嘶了一口气,心口处渗出点点鲜血。
“瞒过去了呀。”他轻轻地、欢快地说,全然不在乎嘴角的一点点猩红颜色。
那随意抽出可能会将心脏割裂成数半的魔气荆棘其实是瑟维斯自己下的狠手。
被伊林监控、控制当然也是在演戏。
但瑟维斯的疼痛神色却是真的,他自己的魔气一动就要穿透心脏、紧缚着最脆弱的部位,是真的很疼呀
要不然,怎么能够骗得过谢闲、哥哥呢
瑟维斯舔去唇角的血,看着自己的身形。
他早已经成年很久了,却如同被诅咒一般依旧是这样的少年身形,那大恶魔伊林才会把他当成只炙手可热的未成年魅魔,许以他高位。
可就算处于高位,他在那些魔族眼里的本质都没有任何改变不过是个以色惑人的小东西。
瑟维斯指尖稍稍掐进手里,手腕上肌肤下的青色脉络清晰可见。
他厌恶极了这样肮脏的血脉、这样丑陋的畸形的模样只在现在,瑟维斯找到了这具少年身体的一丁点用处。
它能叫他,更容易地取信于谢闲。
瑟维斯发现了呀,谢闲吃软而不吃硬,面对着少年样子的自己,似乎更易放软一些。
不过有一点,瑟维斯非常在意。他发现谢闲颈间戴着一条坠着火红晶石的项链,项链上有一股陌生的魔气,叫瑟维斯乍一注意到,就觉得反感异常。
旁人都以为谢闲是魅魔,瑟维斯却知道“月亮”绝不是土生土长的魔族,他或许在其它界域待过。
而那条火红色晶石的绳链,恐怕就是某个魔、人,乃至于神明赠予他的。
瑟维斯一点点逐步分析着,他从来都极有耐心,在他亲昵贴近谢闲时有感觉得到谢闲异样的僵硬、略微的排斥。
也不知怎的,不假思索的,瑟维斯就知道那陌生魔气的主人对谢闲采取了一些强硬的举措,他们闹得并不愉快。
简直是个蠢货
瑟维斯想“他”既然那样蠢笨,那就不客气啦。哥哥是他的了。
“嘻。”瑟维斯笑着,恢复了他在谢闲面前黏糊、缠人又容易害羞的少年样子。
他轻快地迈着脚步,将自己的东西移到谢闲的主殿去,明晃晃的“登堂入室”。
在瑟维斯裸着足踩着软软的地毯,侧着脸小心的“偷看”谢闲时
时间流速有着差异的人族星系。
蔚色星域。
在登位大典时第一次血腥杀戮后,蔚色星域的高层又迎来了第二次的大清洗。
大清洗发生在黄昏之际,在黄昏的最后一丝余辉落下时,清洗结束。是故这一日又被称作“血色黄昏”。
高位的人都被血洗了一回,位置极其空缺,而被黎容渊可怖手段威慑到的诸位公民,也都瑟缩着不愿去补上这个空缺。
现今被所有人畏惧着的“疯君”,就一人担起了这无人处理的事务。
周白确信,黎容渊足有三四日都没有合眼了。
他那双灰黑色的凶戾双眸虽看了就叫人心生畏惧,连周白这接触了很久的人都依旧还是看不习惯,却在数夜操劳中眼下多了道淡淡的淤痕,显得如同疲惫、蜷缩躯体的狼。
偏生周白虽听了谢闲在因古城时叫他看着黎容渊的话,也不敢去多加阻止黎容渊。
他觉得自己可能当个吉祥物,吃白饭比较适合。
谁知道,就算是他,在提出跟在黎容渊身边的时候也差点儿被发狂的狼给扼死呢。
周白发现黎容渊突然皱了眉,将政务放下,转到一边去,小心翼翼地在一张纸上“描摹”着什么。
黎容渊其实是在写字,只是他下笔太过用力、缓慢,倒像是在描东西。
他看着最后的成品,不满意地低喃“怎么还是写不好呢为什么还是写不好呢”
在谢闲离开的数日后,黎容渊还是写不出一手好字。
他写在纸上的字歪歪斜斜,有了些变化,只是是从丑变到了另一种丑上,到底还是半斤八两。
就好像黎容渊的字被一种力量强行定格在了某一个时刻。
纸页被风掀起,将一两个字可以让旁人看到。
若是谢闲还在就会发现,这漏出来的字歪斜的模样,竟与他记忆里猛然闪现的那个片段中的字、夹着的情书的字有了相似的重合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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