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听话,易洲重复了一遍,“过来。”
这一次明显冷了许多。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沈曼岐快步走到后座前拉开车门。地上很滑,她脚差点崴到,沈曼岐自觉失态,不敢去看易洲的眼睛。
她坐好,系上安全带,却离易洲远远的。
男人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她白嫩的脚踝,“你好像很怕我,怎么?我还能吃了你?”
霍致心想你个老畜牲怎么就不会吃人了?
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初遇他的时候,那时候他看到自己脸红也总会说些让她更害羞的话。沈曼岐抿了抿唇,没吭声。
“上次不是说要跟我做朋友?”
沈曼岐明显感觉易洲生气了。她从来没跟易洲真正吵过架,两个人经常吵了个开头就被他歪了话题。如果沈曼岐执意要跟他吵,他会直接把她扔到床上封口。
冷战更不可能,易洲完全不会给她冷战的机会,要么动手动脚,要么言语调戏。
可是他现在冷着一张脸,嗓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现在见到我,倒是跑了快了。”
他在生气,他在厌恶。
她眼眶发热,别过脸想看向窗外。只是汽车的电动窗帘关闭着,窥不见外面一点景色。
觉察到车里的气氛不太对,霍致故意问易洲,“哥,胃还疼吗?”
沈曼岐抬起眼睑,担心地看向易洲,怕他又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快又将眼神收了回来。
“不疼。”
她舒了口气,整个人看起来很拘谨。霍致从镜子里看到易洲的余光落到沈曼岐身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沈小姐,你头发都湿了,车里有纸巾。”
“好,谢谢。”她两边的头发黏在了腮帮上,看起来湿漉漉的。
一路无言,一直到了单嘉工作室附近。
霍致一路上就在盘算怎么给两个人制造独处的机会,他眼睛不瞎,当然能看出来老板还喜欢前老板娘。
他咳嗽了一声,“老板,我突然有个私密的电话要接一下。”
霍致也不管易洲同不同意,赶紧下了车。反正这里离单嘉工作室不远,比较偏僻,也没什么人经过,车停在这里没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什么狗仔跟拍。
沈曼岐感觉自己被易洲的气息包围了,她有些舍不得,但还是抿了抿唇,“那……我先走了。”
“带伞了吗?”
沈曼岐心跳漏了一拍,易洲这是关心她吗?她心里燃了几分希望,微微侧过身,“没关系,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男人纤长的手指突然放在了她的脖颈上。她头发丝儿还带着雨滴,冰冰凉凉,一触到他温热的、带着薄茧的指尖,整个人都呆滞住了。他拨弄着她一缕发丝,表情看起来有几分病态,“那天,他也是这样碰你的吗?”
他?
沈曼岐半晌回不过神,易洲说的是谁?解星河吗?
男人指尖往下,从她柔软的唇一直滑到白净的锁骨,像是点了一层火。沈曼岐几乎不能呼吸,下意识攥住他的手,嗓音轻颤,“易洲……”
“怎么?碰一下都不行?”
他这话问得冷淡,心口却烧了一把火。
沈曼岐觉察到他的情绪,竟放开了自己的手,像是纵容他的行为一样。她敛着眸子,长而密的睫毛颤了颤,“行……行。”
易洲心口一颤。
她眼睛快要闭上了,耳边响起男人的轻笑声。沈曼岐紧紧咬着唇,她知道现在易洲怎么想她的,他一定觉得自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当年在他低谷的时候离开,如今却又在他巅峰时回来。
她眼眶发红。
沈曼岐其实很少哭,她受过很多苦,但是从来没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包括易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遇见易洲的事,她的某个开关就失了灵。
沈曼岐眼角微湿,低着头不敢看他。
“易洲……”
易洲皱眉听着她的哭腔,突然扣住她的脖颈将她压在皮椅上亲。
沈曼岐哽咽了一下,所有要说的话和眼泪都被堵在这个吻里。男人撬开了她的牙关,长驱直入肆意掠夺着她每一寸领地。沈曼岐发出哼声,小心试探的舌尖被他勾住,她感觉自己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挤压了出来,将近窒息。
易洲放在她脖子上的手松了松,沈曼岐以为他要放过自己,却没想到他突然凶狠起来,像野兽一样撕咬她的唇,直到唇间有铁锈味弥漫开。
仅仅是一个吻,仿佛将这几年的委屈和思念都一同倾泻了出来。
“……”她吃痛,紧紧攥着他的衬衫。
沈曼岐整个人晕乎乎的,根本思考不了任何事情。她不明白易洲为什么要亲自己,到底是不忘旧情还是单纯的情不自禁。
他松了口,“他有这么亲你吗?”
沈曼岐有些错愕,而后解释,“解星河?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易洲绷着脸,沉默了半晌,似乎在维护成年人最后的自尊。
“我只是做过他经纪人而已,他这个人喜欢跟别人开玩笑,只要遇见异性都会调戏一番。”她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因为感觉易洲根本就不在意。
沈曼岐不再说,她下了车。还没走两步身后撑起黑色的伞,她一怔,易洲说,“我送你进去。”
“可是……”
“不要?”
她有些慌乱,点头,“要。”
沈曼岐走的是侧门,她有点担心被同事撞见,走得很快。易洲进去了收起湿淋淋的伞,仍然站在她身边,沈曼岐也不好赶他走。
更准确地来说,是舍不得他走。
她谨慎地看向前方,耳边传来脚步声,沈曼岐吓了一跳,赶紧拽起易洲的手躲在转角处。她整个人压着易洲,鼻尖是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雪松味。
易洲拧眉,“做什么?”
“嘘。”沈曼岐抬起手盖在他唇上。
她的手软软的,像棉花一样。易洲呼吸一窒,突然拽住她的手压下去,隔着手背跟她间接亲吻。
沈曼岐吓了一跳,她掌心全是男人灼热的温度。她抽回手,易洲干脆把她压在墙上,她想反抗,听到易洲问,“你当初对我那么狠,现在让我亲几下,过分吗?”
她不动了,手攥着他的衬衫。
易洲吻她,余光却瞥见上次跟沈曼岐很亲密的那个同事站在不远处,正错愕地看着他们。易洲撩起唇角,眼尾勾着妖冶的弧度,嚣张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像是霸道的雄狮,无声地同他宣告主权。
习子实仿佛被雷劈了一下,呆愣地站在原地。他从来没见过沈曼岐这么乖顺的样子,再看到那个男人的脸,他吓得扭头就跑。
易洲嗤笑一声,想到这人喜欢沈曼岐,牙齿用了力,又在她唇上舔了新的伤口。他非但没停下来,反而更加强势地掠夺占有。
直到看见她痛苦地皱眉,易洲的怨气终于消散了干净。他这段时间气够了,跟她摆脸色也摆够了。
“就这么乖?”他抬起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沈曼岐心虚,“嗯。”
“卖了也行?”
她知道易洲不会这么做,于是点了点头。
“那占你便宜呢?”
她耳根一热,犹豫了几秒钟,“嗯。”
“沈曼岐。”他笑了一声,“你还真把我当个人了……”
她还没体会话里的意思,易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刚刚我们接吻,好像被上次追求你的人看见了。”
他一副抱歉的表情,语气里却完全没这个意思。
沈曼岐瞪大眼睛,焦急地问,“那怎么办?”
易洲的眼神立刻就沉了下来,她怕被人看见影响她的姻缘?
没想到沈曼岐接着道,“是习子实吗?他挺好说话的,我私底下跟他聊聊,不让他把这件事说出去。如果实在不行就出封口费。不然……不然……会影响你……”
易洲眼底冷意褪去,唇角染了几分笑意,“你就只想到这个?”
“还应该想到什么?”沈曼岐眨了眨眼,然后小心翼翼地解释,“我跟他也没关系,一点都没有。”
他心口的褶皱瞬间被抚平,甚至隐隐觉得这四年的气都消了。周围很安静,易洲看了她半晌,“有你这个学生还挺丢人的,到现在接吻都不知道换气。”
沈曼岐咽了口唾沫,耳尖发烫。
易洲唇张了张,喉结上下滑动,突然盯着她的眼睛,“沈曼岐,当年的事,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没想到他好端端提这个,“我……”
她明白过来,易洲的意思是要跟他和好,如果能够解释清楚,他们之间的裂缝就能修复。
易洲嘴角还带着笑意,他眼神里含着几分期待,心里早就为她找好了借口。
“对不……”
他的心沉了下来,脸上笑意尚未褪去,声音却很冷,“现在连个哄骗的借口都不愿意找了。”
只要沈曼岐随意编造一个借口,他现在就能原谅她,当做过去的事什么都没发生。
他声音很低,很平静,甚至很亲昵,“就知道让哥哥伤心。”
沈曼岐不说话,她看到易洲毫不留情地往外面走,脑子嗡嗡地响,赶紧抓住他的衣服,“你别走。”
“那解释呢?”
她手指松了几分力气,易洲冷笑了一声,伸出手地拽开了她。
外面的雨很大,沈曼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浑身发冷。
暴雨中易洲回头看了一眼,雨幕遮住了视线,朦朦胧胧中没有人追过来,也没有任何解释。他的心像是用刀子剖开一样血淋淋一片,疼痛顺着五脏六腑迅速蔓延开。
胃部一阵一阵地绞痛,密密麻麻像被针扎了一样,易洲狼狈地弯下腰,倒抽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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