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倒很有敬业精神,剧本早没了还心态平和继续本色出演,称呼也适时改得亲昵了些。
毕竟,他还没放弃计划呢,虽说拐向了奇怪的地方,倒也正中下怀,甚至对那位太宰君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中也同学,路上小心。”
费奥多尔止言又欲,欲言又止,面带嫣红,神色形容竟犹如心事满腔的深情少年少女——那是他刻意憋出来的,既然木已成舟,他便要让众人看个清清楚楚罢。
毕竟,白来的宣传不要白不要。
中也恶心坏了,冷哼一声,“呵!你我还不知道吗?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心中却疑惑不已,他现在这样又是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费奥多尔不吭声,只状似含情脉脉注视着中也。
高,实在是高。这下好了,本来还迟疑不定的工藤立马倒戈,甚至还发挥侦探的智慧将事情从头到尾串了起来。
听两人这话,倒像是之前便认识,中也不幸失去记忆,俄罗斯少年远赴异国他乡,试图唤醒记忆。
越想,工藤便越是吃惊,甚至脑补了一场豪门财产纠葛凶杀案,而中也运气好,逃过一劫却失去了记忆,他的爱慕者千里迢迢来寻找。
撞着这事也实属凑巧。
他回家中途,忽而发现钥匙未带,工藤夫妇今日去了横滨,料想是逍遥快活、过二人世界去了。这就苦了工藤,不得已,他只好匆匆折返回去,翻腾了大半学校,这才想到小树林。
途中不知怎么搞的,居然呼啦啦集起一群同学,说是帮忙寻找新生。
找是找到了,却多了个人。
不合时宜。
怎么个不合时宜法?
放学后、小树林,落英缤纷,告白圣地。
转校生和俄罗斯病弱少年深情拥抱、激情索吻。
哇哦。绝对刺激。
工藤这当会满脑子黄色废料,本该无暇思索,但侦探早已经喜欢一心几用,面色如常要了钥匙不提,还恍然大悟起课间中也吞吞吐吐询问他何地的原委来,这还没完。
侦探素来憧憬福尔摩斯和华生之间的深情厚谊,自见了中也,都是拿其往这个方向看待的。
这回也不例外,工藤超有义气地劝走了其他人,面上也笑意融融,“不急不急,慢慢来。”
说完便打算火速撤离。一转过身,脸色登时改变,心中暗怨:中也啊中也,要是早说你们二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我今日就是在家门外枯坐一夜也绝不对打扰你!
要说这事,义气是义气,可惜不合时宜。
单说中也,原本指望名侦探一语道破真相,没想到这侦探是个瘸腿的。平时解决案件一流,到了这种事连小儿都不如。
中也恨不得当众晃晃工藤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塞满了芨芨草。可能吗?不可能的。前港黑首领是要面子的,这等行为他做不来。
再来,和一群脑电波费解的人计较,有害无益,还容易火上浇油,闷得发慌。
反正这事也不过几人知道,忍忍就过了。
可他脸烧得慌,太尬了太尬了,中也长这么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拉低帽檐,神色郁结——都说伟大的诗作多是文人沉郁而作,这话看来不假,中也此刻倒真有写诗之心,只因满腔郁卒无处安放。
朝费奥多尔?短期内,他是没那劲了。
爱如何便如何,留给港黑头疼去吧!
是以,等工藤等人的身影渐渐离去,中也立刻撕破摇摇欲坠的面子,冷哼一声,“魔人费奥多尔,你好自为之!”
心里下了好大一盘棋的俄罗斯少年捂嘴轻笑,笑容包容而温柔,不知道的还真当他深情如许。
中也一看,只觉得背后发毛,喉咙反胃,暗下决定,把费奥多尔和小树林这两个名词一生拉黑,再也不见。
中也背了书包,沿着工藤走时的路匆匆离去,临行时恶狠狠瞪了费奥多尔一眼。
可他又是遮帽子又是遮红耳朵的,比起凶恶,倒更像是……
“恼羞成怒?”
留在原地的费奥多尔呆了半晌,想出这么个形容合适的词。深感港黑重力使城府之浅的同时,眼中的笑意却真实起来——他似乎摸透了双黑的相处模式。
“耍着玩真有趣。”
如果中也在这里知道费奥多尔所思所说,一定会先狠狠揍上费奥多尔几顿,再呵呵冷笑几声,“相处模式?——还差揍上你一顿呢。”
可惜他不在,一大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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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已经说过中也郁结于心,满腔郁卒不得宣泄,只恨不得写诗一篇。
他也正这么做了,到家后和工藤互相问了好、又吃了饭,不顾工藤欲言又止的神色——想也知道是侦探的粉色推理,径自回了房间。
房间内,诗人中原正躺在床上玩着特殊定制的超小型游戏机,近来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门开了也一副恍若无闻的样子,这可真奇了怪了。几天前他还一门心思撺掇中也去横滨lupin酒吧朝圣,激起创作之心、从而正儿八经走上文坛之路。
当时,中也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毕竟他只是喜欢写诗而已,压根不想成为文坛大佬。
诗人中原指望他那是找错人了。
似乎也认识到这一段,从那之后,诗人中原便一门心思投入了游戏——是放弃了吗?那敢情好。
他真的一点都不想成为明星诗人,虽说另一个中原说得挺美,可到处都有人要签名,言辞肉麻地夸赞……想想就窒息。这不就是他在港黑经历的复刻版、放大版吗?!
中也想得杂七杂八,手上动作却不慢。
翻开诗集,韵脚册,提笔,一气呵成,今日雨雪晴、今日忧郁尽在短短一首诗中。
本来这就完事了,中也却忽而由一句话想到他的污浊状态、又想到几年前和魔龙的战斗——太宰要是没迷路掉河里搞不好也不会引起时空扭曲了。
今日这事如何会有?!
更郁卒了。
中也陷入回忆,等再回过神来,诗集的背面已经画了一个太宰小人。
中也画技拙劣,再加上压根没费心思画,那小人脸倒是挺传神,身体却缺胳膊缺腿的,似乎既口不能言,也不良于行,凄凄惨惨。
他看了几眼,愈发觉得那诗比起他来说,更符合“凄凄惨惨的小人太宰”,于是在纸的背面恶趣味写上“太宰治作”,意即这便是以太宰治口吻而自述的诗。
所言之物,皆为他本人经历改编。
做完这一切,已近八点半。中也本打算睡觉,忽而想起下午那天书般的物理作业还没写,本着在其位谋其正政的原则,中也翻开习题集,挣扎了一会。
他恨不得把眼睛钉在习题集里,可这块学的哪?居然是力学分析?这玩意中也本来以为自己极擅长,他毕竟是搞重力操控的嘛,这点自信还是得有的。
可他翻了书,做了几道,便傻眼了。
啊这,他操控的重力怎么和书上不一样啊?
换言之,过了第三题,他便不会做了。
这不科学啊!重力加速度真的是9.8m/s^2吗?
中也本能觉得不太对劲。可怎么个不对劲,他想不出来——确切地说,是不敢想。
书上的是流传了几百年的定论,这要是推翻了,那可是天崩地裂啊。
数理大厦将倾。
而他中原中也将是那个罪魁祸首又或者将立新王。
中也控制着笔,后者飘飘悠悠降落下来以绝对不符合自由落体运动的加速方式(假设阻力忽略不计),最终落到中也的掌心。
瞧,只需0.2秒。桌子到他手的距离约莫0.5m。时间和高度都出来了,初速度是0。
书上公式怎么说的?
h=1/2gt^2
从结果出发,用具体实验数据来验证假想。
中也得出了个数据:g=25m/s^2。
可书上却分明是9.8m/s^2啊!
他惊呆了——难道数理大厦真的要在今天倾覆了?
“牛顿……错了?”
书架上,一个白色的蛋忍无可忍地动了动,似乎想要破壳而出,但最终也只是翻了个身,用蛋屁股对着中也。虽然中也也不清楚蛋怎么还有正反之分。
“总感觉你在嫌弃我,是吗?”
想不通便不想了,中也决定睡觉。
大概是忙活了一天,中也很快沉沉陷入梦乡。
确认他睡着之后,诗人中原扑闪着翅膀飞到书桌前,拿起写满了字的册子,开始看中也即兴而作的诗。
越看他的神色便越是惊异,无他,中也这首诗和以往比起来实在是进步颇大,甚至可以说是几乎异于两人!
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进步如此神速。何况,诗人中原有着家庭熏陶、朋友引导,这个中也有什么呢?
只能说——天生天长,生来如此。
诗人中原下意识回过头,瞥了中也一眼,后者脸色平和,毫无所觉。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要把他推上日本文坛。诗人中原,发自内心地希望着——中也摘取诗歌桂冠那天的到来。
诗人中原打开了游戏通讯录,游戏不是白打的,他可认识了不少人。其中某位看他言行举止,明显不是一般人,势力非凡。
诗人中原打算拜托对方帮忙找个宽松点的出版社,作为回报,他可以带人上分。不知为何,诗人中原的那位朋友水平飘忽,极不稳定。
一会超神,一会竟宛如刚出庐的新手。想必很需要他的帮忙吧?
睡梦中的中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居然神色抱歉,喃喃自语:“完了,数理大厦…我是千古罪人…牛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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