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一到家，冬荣便提着她买的菜进了厨房。
这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下午上班时间是一点四十，临时做饭其实有点儿赶。
但云念没说。
她实在太喜欢看冬荣做饭时的模样。
他好像做什么都很专注。
切个菜，就满心满意都是手里的刀和菜，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这些动作时有多么迷人。
微微弓起的脊背。
隐在薄薄T恤下劲瘦的腰。
小臂上随着动作而凸显的肌肉。
轻软的垂下的头发。
修长性感的脖颈。
长而浓密的睫毛。
高挺的鼻梁。
在专注下，抿得太紧而微微泛白的唇。
随后又因为下一秒的放松，嘴唇变得愈发红艳。
云念知道自己每次观察他的时候都像只贪婪的狼，目光直白且赤.裸裸。
但她真的控制不住。
这男人身上每个部位都在散发荷尔蒙。
难怪他的粉丝们在他隐退两年后还依然那么疯狂，稍微有点儿和他相关的事情，分分钟就会被顶上热搜。
如果有一天……
她真想使劲儿咬一下那张唇，尝尝那究竟是什么味道，竟长成这幅诱人的模样。
要使劲捏他的后脖子，掐他的腰，听他用甜腻的咬字方式叫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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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荣回头时，看见云念喉咙滚了一下，好像吞了一口唾沫。
他微微一怔，“你饿了？”
“唉，是啊。”云念舔了下唇，“饿好久了，什么时候才能吃啊？”
“我尽量快一点。”冬荣说，“中午就先吃两个简单的炒菜吧，晚上我再给你做别的。”
云念无视他后面那句话，只道：“那你一定要快一点。”
冬荣觉得她今天说话的语气有点儿怪。
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他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弄好饭菜端上桌，中途还不忘去查看薯球有没有粮吃。
“薯球以前吃饭的时候也要把猫粮全部刨出来吗？”
两人坐在餐桌上，冬荣忍不住开口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得把糕糕自动清扫的时间调一下，尽量避开薯球吃饭的时间。”
“你这么纵容它做什么？”云念不以为意地说，“它就是欠教训，多吃几次亏它才能长记性。”
冬荣：“我怕它跟糕糕打起来。”
“糕糕又不能还手。”云念笑着说，“你怎么对这么两个小东西也这么上心？”
沉默一会儿，冬荣说：“它们相处不和谐，会让我觉得难受。”
“好。”云念立刻正色道，“我吃完饭就去调。”
冬荣看她一会儿，忽然又说：“你这样照顾我，也让我觉得难受。”
云念一怔。
冬荣低下头，“你就当没我这个人。”
“那谁给我做饭吃啊？”云念反应过来，“怎么成了我照顾你，不是你照顾我吗？”
冬荣没说话。
患有抑郁症的人，一般都比较敏感。
心思细腻，能够感知到很多细节，但又总是闷在心里不说。
云念想起医生的话，知道自己做出的有些小动作瞒不了他，索性不瞒。
“我乐意这样。”她说，“人和人要想和平相处，就得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我不是因为你是病人才对你好，不管你有没有病，我都乐意对你好。”
顿了顿，她稍微加重了语气：“因为你就值得别人对你好。”
“我没什么值得别人对我好的地方。”冬荣轻声说。
“你怎么不值得了？”云念说，“你多讨人喜欢，你长得就讨人喜欢，性格也讨人喜欢，车见车爆胎的喜欢。”
“……”
往常她开这种玩笑，尽管冬荣没有觉得多么搞笑，也会象征性地勾下唇。
但今天他仿佛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固执地说：“我不值得。”
他语气不算好，像小孩子闹脾气，连呼吸幅度都大了些，好像是真的在生气。
然而说完这句，他就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随后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挂钟。
其实没看清楚挂钟上的时间，也并没理清楚自己要看挂钟的原因。
只是潜意识的一个动作，仿佛想通过这个动作提醒自己什么。
他不清楚，但云念清楚。
“先吃点东西。”她夹了一点菜放在他碗中。
冬荣没动，皱着眉看碗里的油。
有点反胃。
他再次陷入一种非常莫名其妙的自我厌弃中。
为什么不能好好吃饭？
为什么非得这么扫兴，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
因为自己食欲不好，便也要打搅别人吃饭的心情吗？
三岁小孩都知道好好吃饭了，他却还是个连饭都不能和别人一起吃的废物。
如同刻意折磨自己一般，他埋下头往嘴里塞饭。
很多抑郁症病人会有自残行为，但冬荣没有。
他要么没有一点儿给自己留活路的心思，要么就是像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愈是难受，愈是要想方设法地令自己更加难受。
因为塞得太急，冬荣难以自制地干呕了一下。
但很快就被他自己逼了下去。
云念连忙起身，跑到他卧室里拿药。
她本来是想让冬荣吃点儿东西再吃药的。
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分明没什么问题，唯一的纰漏就是固执地跟她拌了句嘴。
他所有的行为看起来都那么自然，包括埋下头吃饭的动作。
如果云念不是一直盯着他看，便会连他干呕的小动作也错过。
他真的很会骗人。
所以大部分时候，云念都感觉不到他是个病人。
总觉得任何事情都可以再等一等。
她很难看出这个人目前的情绪到了什么地步。
搬过来一起住真是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没有朝夕相处，云念不可能进一步了解他。
也不可能真的理解医生当时说的那些话。
抑郁症真的很难依靠患者独自治愈。
他怎么可能自愈呢。
他的世界都是灰的。
连同他这个人都是灰的。
他会死在摸索通往光的那条路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云念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坚定。
医生说要慎重考虑。
其实很难真的慎重。
情感面前，理智不堪一击。
云念想要遵从自己的情感。
她从小就这么肆意妄为，从小就这么不顾后果。
云念想再放肆一次。
她想陪这个人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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