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小说:舔蜜 作者:四月与你
    后来言夏送给喻薄的礼物,即使被喻薄拒绝,也再也没有随意送人,她怕再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尽管当时她看到那被剪碎的鞋什么也没说,可在那么几个瞬间,她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恶意,毫不掩饰,扑面而来。

    言夏并不惧怕这种恶意,这种躲在暗处只会背地里做小动作的人,她看不上。只是她的礼物并不像她,可以反击,落在那种人手里,只有和鞋子一样的命运。

    言夏用来送人的礼物越积越多,每一件都会被喻薄拒绝。她佩服喻薄拒绝礼物的毅力,可惜她没有。所以买下那一台黑胶唱片后,言夏在放学后堵住了喻薄。

    黑胶唱片机很重,言夏拿久了觉得吃力。可她不会在喻薄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疲累的表情,因为这会很丑,她不允许自己在喻薄面前有丑兮兮的模样。

    “黑胶唱片机,我爸从香港带过来的,送给你。”言夏直接省略了一长串语言,精简成最简单的一句,然后对喻薄说。因为送过太多次,她可以说得上是轻车熟路了。

    今天的喻薄难得穿得没有那么规整,校服的白衬衫没有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反而敞开,里面是同色的白T,上面没有任何花样,简简单单。她可以窥到少年的锁骨,在白皙的肌肤下突起,像凛凛的青笋。

    那上面盛的应该是一捧阳光。

    没有像以往一样,喻薄一开口就是拒绝,他看到言夏屈起的手臂上肌肉紧绷,像一张拉满弓的弦。

    他说:“你先放下,我们再说。”

    这一句话让言夏知晓,他是个心细又温柔的人,与表面的冷淡相去甚远。可言夏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人物,她依旧抱着唱片机,刻意夸大自己的委屈与辛苦。

    “这个很重,我早上抱着它来学校,抱了一路,下午又在这里等你等了很久。”实际上上午她是坐车来的学校,唱片机还是吴嘉卓帮她搬到教室的,言夏最多就是在等喻薄的时候抱了一会儿。

    喻薄不知道有没有被她的话唬住,不过言夏猜测应该是没有的,否则他为什么没有接过她的唱片机,温柔地屈从于她的谎言下。

    傍晚的夕阳并没有收敛它的热度,依旧灼灼烈烈,热意澎湃。不过这热意到了喻薄眉上,却化为一片清凉的干净。他对言夏说:“我与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再送我这些东西了。”

    言夏笑嘻嘻地弯头,她轻快地说:“为什么呀?”

    他没有回应言夏的反问,而是问她:“你为什么一直要送我礼物?”

    这个问题让言夏觉得惊讶,弯弯如新月的眼在言夏理解了他这个问题后一瞬间睁大了,她觉得不可思议:“你还不知道吗?”

    “我送你礼物是喜欢你,想要让你当我的男朋友,这是最明显不过的事了,不是吗?”

    “全班,不,应该整个年级都知道我在追你。”

    唱片机拿久了实在显得重,言夏直接将它塞到喻薄怀里,这让她碰到了喻薄的衣料,以及衣料下的肌肤,是热的。她凑近他,气息轻轻地洒在他的脸上。在等喻薄的时候,她特意嚼过口香糖,薄荷的气味,和喻薄身上很相近的气味。

    言夏对着他的眼睛,他们距离太近,她一眨眼就能触碰到喻薄脸上的肌肤。

    “喻薄,你当我的男朋友好不好?”

    她靠得离喻薄极尽,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他一样。

    如此暧昧亲近的距离,喻薄没有慌张地退避,就连脸上也没有泛上一丝红晕。他搭着那纤长漆黑,仿若鸦羽的眼睫,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切切实实地在反问言夏:“你真的,喜欢我?”

    当然喜欢,漂亮的眉眼,清越的声音,他的每一处都合乎言夏的审美,仿佛是上帝洞知了她的喜好,为她捏出这样一个人类来。

    她这么肯定地回答了喻薄。

    少年人大多喜欢将爱挂在嘴上,他们不知晓,容易说出口的爱大多只是一时兴起,并不牢靠。

    喻薄看着她,大概是言夏自恋的滤镜在作祟,喻薄给人的感觉是冰雪一样的冷淡,可是她总觉得他对她是温柔的。即使喻薄接下来的话,像一柄划开滤镜的薄刃。

    “抱歉,我没有恋爱的想法。”他又想将礼物还给言夏,“你以后,不要再送东西给我了。”

    又一次彻底的拒绝,言夏脸上的笑容换回骄傲的生气,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又经得起挫折的人。喻薄那么多次的拒绝,着实让她的自尊受挫。但一如既往的,她从不会在脸上生出一点灰暗难受的情绪。

    “你那么不想收,我就不送了。”言夏生硬地甩出这一句话,带着十足赌气的成分。她看了一眼那个黑胶唱片机,用硬纸箱装着,表面覆着一层软色的缎面,是她特地嘱咐人包装过的。

    “这个你不喜欢随便扔了就行。”

    说完她就走,走得很快,还带风,校服的裙摆不听话地飘起来,又很快垂下。言夏的腿在阳光下,白得会反光。

    不过这个黑胶唱片,最后还是回到了言夏手上。张妈提着沉重的快递盒,敲响了言夏的门。那时言夏以为是父亲又从国外送给她的礼物,没有在意,先把这个快递盒放到了一边。想到再去拆时,已经过了两天。

    纸盒上贴着快递单,上面的字体不是打印出来,而是手写的。她没有在意这个细节,用裁纸刀划开快递盒,露出了里面覆着软色缎面的纸盒。

    她合上快递盒,才发现上面用隽秀的字体,一笔一划写着她的名字,地址和电话。

    只是那个时候,言夏气愤于喻薄的油盐不进,说不收她的礼物真的不收,强行塞给他也要快递回来。她没有多想一点,为何喻薄会知道她的住址和电话。

    她从未告诉过他这些。

    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这个唱片机是否可以使用,不过言夏家中也没有收藏黑胶唱片,音乐方面,她是个俗人,大众的口味就是她的口味。不过在将唱片机重新放回箱子里时,言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左右看看,将它摆在了客厅。

    牛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仰头盯着这个唱片机,似乎对这个物什很好奇。

    言夏终于翻出了逗猫棒,这个玩具果然对牛奶的吸引力更大,它的视线转移到逗猫棒上,扑腾着小爪子想要够顶端的羽毛。

    言夏一边逗着牛奶,一边翻出一盒牛奶,边喝边检查着自己的手机。大约老天爷也想给她一个愉快的休息时间,手机上并没有任何工作消息与电话。她忽然想到了还欠着程卓然一顿龙虾,于是便打电话给他,要不要在今天补上这顿龙虾。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被接起来。言夏猜测程卓然是不是正在做手术,才没有时间接电话。

    她摸了两把牛奶,在感受到柔软的猫毛后,决定先去为它买猫粮。昨天太着急,没有买到足够的猫粮,言夏决定今天补上。

    昨日那家宠物店的猫粮应该不错,今天给牛奶尝了那家的猫粮,言夏见它没有排斥,反而吃得很香,就决定继续买那家的。美中不足的是离言夏租住的公寓有些远,需要转乘一趟地铁才能到达。

    应该攒钱为自己买一辆车了,在人流量不低的地铁上,言夏这样想,以后出行也更方便一点。在拥挤的转乘站,言夏接到程卓然打来的电话。男人的声音有些疲惫,他对言夏说:“言夏,你找我?”

    “是啊。”言夏拿着手机,“想起我还欠你一顿小龙虾,想今天给你补上。”

    她走上楼梯,身边是一个个急着赶地铁的行人,她似有所觉地往后看了一眼,只有一个个陌生的人,在形色匆匆地赶路。言夏回过头,觉得自己是多想了,继续和程卓然说话:“你刚刚又在做手术吗?”

    “不是。”程卓然说,“我出车祸了。”

    她呆了一会儿,而后转身,走出地铁站。现在不是高峰期的时段,路况畅通,出租车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医院。医院的人永远不会少,世上每天都有为生老病死苦痛的人。程卓然的病房是单人间,朝阳,拉开窗帘就能看见冬日的阳光。

    言夏打开门,就看到程卓然对着自己的石膏腿愁眉苦脸。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出了车祸?”她把带过来的水果放到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看他的腿。

    见到程卓然的表情,言夏知道他的伤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心放下了一半。

    “别提了。”程卓然在言夏送过来的水果挑挑拣拣,选了一颗橙子,剥开来吃,“我去对门买包烟,结果就被撞了,真他妈的倒霉。”

    “司机不知是喝醉了还是脑子抽了,不知道前面有个大活人吗?”

    程卓然骂骂咧咧的,将那司机的亲戚全部问候了一遍才停歇。

    “说不准是看你不惯,故意教训你。”言夏也剥了一颗橙子,将上面的白色的丝络全部挑拣干净了,才放到嘴里,“我高中时就经常碰到这种事。”

    那个时候的她张扬肆意,班里甚至学校里都有看不惯她的学生,路上被撞,被叫到没人的角落准备揍一顿,这些事常常有,但是每一次,他们的计划都没有成功。

    “我奉公守法一良好市民,还扶过老太太过街,顶多就是钱多了点,这还招人嫉恨。”程卓然拿眼睛斜瞥了她一眼,“说不准是你的仇家找上我了。”

    言夏直接甩给他一个枕头,程卓然笑嘻嘻地拿手挡着,向她求饶。

    是不是今日的阳光太亮,透过玻璃折射到她脸上,分外刺眼。言夏往外面看了一眼,只能见到耸立的高楼,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她抬手挡在眼睛上面,看了窗外好一会,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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