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合一

    “悦悦。”驾驶座上正开着车的王父立刻沉声。

    知道孩子们聊天时不喜欢家长插话, 他一直没开口，但芍芍这丫头成绩一贯不好，也不爱学习, 老白那家伙为此愁得不行，好不容易这孩子想明白了, 还报名了这么有含金量的比赛, 已经勇气可嘉，自家女儿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悦也是一时得意忘形, 听出爸爸话语里的不悦，这才稍稍克制住自己兴奋的情绪, 也注意到旁边高诗雅两人不赞同的眼神，朝白芍芍笑笑, 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宽容”将脸转了回去。

    就在这时, 白芍芍突然开口了“我也最后两道题不会。”

    挑挑眉，王悦没想到白芍芍竟然还真的敢回答。

    最后两道题不会

    她从后视镜里看白芍芍，四目相对, 不屑地弯了弯眉眼。

    应该是后面两页包括最后两道题, 都不会吧。

    “我说的是, 最后一大题的最后两小题。”看出王悦的想法, 白芍芍淡淡补充道，“我会做倒数第二大题和最后一大题的第一小问。”

    “哎呀，我说白芍芍”不等王悦说话, 坐在白芍芍身旁的路泽轩便有些尴尬地开口，凑近她耳旁，好意地小声提醒她, “知道你不喜欢王悦, 但初赛改卷很快, 分数一周内就会出，你现在争这口气没什么意义啊。”

    高诗雅也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开车的王父同样神色略显无奈。

    “我”白芍芍欲言又止，气结。

    倒数第二题的解答过程很绕，空讲还真说不清楚，尤其在场一共五个人，除了她和王悦，剩下的三人甚至都没看懂那道题，而以她过去那些数学考试的分数，即使不嫌麻烦地说完解答过程他们也不会信，便干脆不多浪费这个口舌，转过头，郁闷地看着车窗外疾驰后退的灌木丛“反正那道题的答案是2。”

    倔强不服气的小模样看得王父三人哑然失笑。

    前面的王悦“啊”了一声，捂住嘴，眼睛微微瞪大“可我算出来的答案是根号三加一啊这种复杂题的答案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吧不会真的是我做错了吧”

    “王悦”王父不明白自己女儿今天是怎么了，一而再故意戳老白女儿的伤口，太没礼貌了，眼角警告地瞪了下。

    路泽轩也皱了眉。

    高诗雅毕竟是女孩子，心思更细致点，见状，赶忙轻声安慰白芍芍“没关系，就算做错了肯定也有步骤分，我和路泽轩直接空着没写呢，你比我俩强。”

    “要打赌吗”白芍芍第一次做题做得这么爽，尤其明知道自己的答案是正确的，当然再咽不下这口因为学习成绩差而被嘲讽气，看向王悦，“不赌总分，因为我最后一题的第一小问做出来了，就赌这道题到底是你做还是我做错。”

    “芍芍，这样不太好吧。”王悦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但面上丝毫不显，甚至看上去有些歉疚，“你的数学成绩一直”

    很好，言未尽，意无穷，老白莲话术了。

    性子上来了，白芍芍冷嗤一声“行，那就总分和这道题的对错都赌。”

    “好了，不管你们到底是谁做错了这道题，不过一次比赛而已，别伤了朋友情谊，这件事到此为止。”王父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道。

    他不懂这两个孩子今天是怎么回事，突然就火气这么大，明明以前的关系一直挺好的，但显然这次吵起来主要责任在自家女儿，尤其他又想到前天和老白吃饭时他提到悦悦又是发消息催他家芍芍去玩游戏，又是明明没考满分还不愿意让老师改分的事。

    作为老师，他心下尤其不喜这两种行为，便直接开口“悦悦，少说几句。”

    王悦抿了抿唇，不说话了，垂下的眼眸中满是不忿。

    爸爸从小就偏心白芍芍，就算是她现在样样比白芍芍优秀也这样

    但正如白芍芍咽不下这口气一般，王悦也咽不下这口气。

    晚上，刚回到家，她便掏出手机发了个说说，还特意艾特了白芍芍。

    王悦这次参加数学联赛，回来的路上宝贝白芍芍说想和我打两个赌，一是赌这次初赛倒数第二题到底谁做对了，其次是总分高低。当然啦，就是随口一说，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哈哈哈，大家就当看个热闹。

    王悦的空间是对所有人开放可见的，这条说说一发出来，又因为路泽轩和高诗雅的现场证词，事情原委便迅速被流传了出去，即使是平日对她印象不错的那些人在看到后都不由微微皱眉。

    一个是无论试卷多难，分数从不下130的学霸，一个则是基本就考个对方分数零头的30分学渣，却打赌关于数学分数的口头之争，明摆着就是欺负人嘛。

    当时两个人一时上头就算了，谁还没有个冲动下不过脑子说话的时候，但都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居然还特意发了个说说把这两个赌约说出来，这不就是想让人白芍芍下不来台吗

    还说什么没别的意思就当看个热闹，到底是看谁的热闹难道她心里没有书吗真的是

    大多数人对王悦的这个做法很不赞同，还有一部分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心态都是一样的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便使得她这条说说浏览量很高，空间访问量也激增，但少有人对这条说说点赞，更别提评论了。

    与王悦一样，白芍芍一到家也是立刻摸出手机，但不是为了发说说，而是掏出草稿本，翻到在学校里默写的倒数第二题原题以及自己当时的解答过程那页，拍了个照发给傅言锡。

    白芍芍哥，你现在有空吗能帮我看下这道题做对了吗感谢感谢

    自从得知傅言锡帮她省下了大笔金币，白芍芍便对他戴上了“砍价神器”滤镜，尤其这次初赛还考到了被他详细讲解过所以吃得外透的同类倒数第二题，更是对他好感度直升。

    收到白芍芍消息时，傅言锡正在浴室洗澡，手机放在宿舍桌面。

    “叮”的一声响，在宿舍打游戏的三个舍友起初没反应，过了几秒，意识到声音是从傅言锡桌子上传来的，登时都面露惊讶。

    人长得有多好看，傅言锡也就有多不喜欢社交，微信好好一个社交软件几乎都快成了他和老师的论文交流平台，通讯录甚至连亲戚也没加几个。但国庆回来他才刚交了论文二稿，按理说老师不会看得这么快啊，难道是有急事

    因此，当傅言锡洗澡回来，刚一推开门，他们便赶忙提醒“傅哥，有人给你发消息，你看看是不是什么急事。”

    有消息老师这次看论文的效率这么高吗

    傅言锡眼睛一亮，顾不上擦拭湿漉漉的头发，趿着拖鞋，走过去，解锁手机，点进微信，然后就看到了白芍芍的消息。

    满心期待是老师回复了这次论文指导意见的傅言锡

    敛眉，尽管失望，他还是认真点开图片，细细看完白芍芍的所有狗爬字，而后修长指节在屏幕轻触，回复了消息。

    傅言锡没做错。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委婉”嫌弃她的字我给你寄的字帖收到了吗有空多练一下。

    猝不及防被提醒了练字任务的白芍芍

    “妈，我字帖到了”她扬声朝客厅喊道。

    白母应声拿过来一个大包裹，放在地上，立时重重一声闷响，一脸满意“虽说这么多年没见，言锡这孩子还是很贴心啊。看看，他自己去参加采风活动还不忘给你寄回来这么多字帖，这份心意真的很珍贵。”

    白芍芍

    她人都傻了。

    这份心意实在太沉重了，她背负不来呜呜呜。

    等白母出去，白芍芍立刻化悲伤为动力，点进空间，转发了王悦的那条说说，还特意也学她将空间进入权限对所有人开放。

    白芍芍的确，大家就当看个热闹了哈哈哈，我会每天转发cue一下这个赌约的耶jg

    观察了会儿空间数据，发现了大家对这件事的态度，王悦紧紧抿着唇，正准备关掉qq，就见空间弹出来一个“”消息提醒，而且那人还是白芍芍。

    白芍芍

    她不是把空间对她屏蔽了吗

    皱起眉，王悦疑惑地点进去，就见白芍芍转发了她的说说，还表示会每天都cue这个赌约，原本因为同学们的态度而微微发闷的心情顿时愈发的躁戾。

    既然同学们都不支持他这么做，那她还非要好好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一次白芍芍的脸不可。

    这样想着，她评论这条转发时本想伪装一下的话语便也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是的呢，就是看个热闹罢了。

    至此，这次原本的口舌之争算是真的闹大了。

    白芍芍当真说到做到，每天都转发一遍王悦的那条说说，甚至别的班同学也闻风过来八卦。

    大家都认为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赌约，输赢一目了然，只是王悦辛苦经营了这么多年“乖巧、柔善”的外在形象算是彻底崩塌了。

    原本就是参加个比赛的事，一时冲动可能两人说话都冲了点，至于不依不饶地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是发第四天，数学老师将路泽轩叫到办公室谈心，无意中得知了这件事，登时神色复杂。

    且不说因着上次她不愿意将满分改为140的事让他对她的印象已然不是那么好，就撇开所有，单说这次的数学联赛初赛吧。

    普通的学习成绩好和天才学生，这就没什么可比性啊

    王悦这孩子，看不起差生，他早有感觉她早晚有一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这不是自找丢脸吗

    想到这里，数学老师不由得摇摇头，叹了口气。

    不过，这是学生们自己的事，他便没有管，继续和路泽轩谈心。

    路泽轩不知道白芍芍和数学老师间的“天才”事件，听见那声叹气，便以为数学老师也觉得王悦此举着实有些过分，回教室后义愤填膺地和同学们说了下。

    数学老师和蔼又敬业，是班上同学最喜欢的老师，这一“表态”，使得王悦去了个洗手间再回来就发现班上同学们看自己的眼神明显不对劲了，表情管理不到位的几个同学更是几乎将“看不起”三个字写在脸上。

    她很茫然，拐着弯和同学们打听了下，这才知道数学老师竟然也站在白芍芍那边，登时气极。

    老师不是应该喜欢成绩好的学生吗她成绩比白芍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还上课从不睡觉、按时交作业，他为什么反倒似乎更喜欢白芍芍

    就像她爸爸，总是说白芍芍虽然成绩不好，但性很真实，总是不由自主便流露出喜欢的神情，却对她严不已。

    越想，王悦就越生气，尤其每天晚上回到家都能看到白芍芍犹如打卡般风雨无阻的每天转发说说提示，更是一连好几个晚上没能睡好觉，终于在周六上午的语文课上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王悦。”发现班上的好学生竟然也上课偷偷睡觉，语文老师将手中的教材卷起，用力敲了几下桌面，拧着眉提醒，“上课不许睡觉。”

    王悦本业没想要在课上睡觉，实在是太困了一时没忍住，睡得很浅，语文老师这么一敲瞬间吓醒，整个人往后一弹，一不小心将后排同学方在桌上的保温杯碰倒，盖子没拧紧，桌面瞬间一片水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王悦愣了下，赶忙从桌洞里掏出抽纸递给那个同学。

    那同学是这次赌约中站白芍芍那边的人，没要王悦的抽纸，说了句“没事”便赶紧和同桌一起拯救自己的课桌，只是紧蹙的眉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抿了抿唇，王悦将纸收回去，经此一事倒是彻底醒盹了，坐端正身子，继续认真听课。

    只是，这个“认真”到底是表面看上去还是真的在那么专注地听课，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明面上，白芍芍和王悦都还算相安无事，在教室里遇到只是不说话罢了，但私底下，两人确实是在空间里每天都争锋相对。

    白芍芍一直在转发王悦的那条说说，王悦也一直每天都在回复，两人算是公开的彻底撕破脸了，谁都不要所谓的形象，而随着初赛出分时间的临近，班上的氛围也愈发紧张得一触即发。

    终于，周六下午三点，官网正式出分了。

    实在想知道分数，王悦今天难得打破了自己的“好学生原则”，将手机装进书包偷偷带进了学校里，正好下午三点是自习课，几乎两秒一刷新地守着官网等查分渠道开放。

    白芍芍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分数，便将傅言锡寄过来的字帖带了一本到学校，练两行字就刷新一次。

    她这一举动落在旁边的桑鹏宇眼中，便是对赌约的“倔强”。

    纠结地挠了挠头，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小声附耳过去“反正班上同学甚至数学老师都不站王悦，要不那两个赌约你就当自己不记得了吧，也别查分了，王悦那家伙要是来问我帮你顶着。”

    尽管白芍芍说了好几次自己真的会做那道题，甚至有理有据地把拍照给傅言锡看的那张草稿纸拿出来给他也看了下，但到底学渣印象深入人心，桑鹏宇还是忍不住担心，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白芍芍却是一脸期待，“这可是王悦啊，每次都是她仗着学习好故意坑我，难得有一次是我占优势，当然不能高拿轻放。”

    她的数学好不容易从国足那么垃圾的水平逆袭，尤其这场赌约在她看来仿佛国际奥运会的乒乓比赛，毫无悬念，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打一下某个人的脸都说不过去吧

    白心态如女排暴躁记仇芍芍如是想道。

    终于，在两个都对自己的数学水平尤为自信并认为这次赌约一定是自己赢的人的期待下，官网查分渠道正式开了。

    白芍芍刚点开查分渠道，正准备查，就听原本因为出分这事儿有点嘈杂的教室骤然安静下来，抬头，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环胸地站在教室门口。

    见同学们都安静下来了，他站直，看向白芍芍“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我靠，你做啥了”桑鹏宇现在是草木皆兵的状态，闻言焦急道。

    白芍芍也是头雾水，小声纳闷“我也不知道啊”

    但既然班主任来叫了，尽管既茫然又着急想知道自己初赛的分数，白芍芍还是跟着去了。

    办公室里，只有班主任和隔壁2班数学老师在。

    “唉这小丫头还挺秀气，咋感觉没见过我没听说你班新转来学生啊刚刚老李让你去找的不是你们班那个白芍芍吗就老迟到的那个小黑丫头。”听到动静，二班老师抬起头道。

    某被当面喊了小黑丫头的本人

    这就是那天傅言锡坐在对面沙发一直听她骂百里玄策的感觉吗。

    悲伤的眼泪默默往肚子里流。

    说着，二班数学老师又有些不解“不过，我还以为他人都在半路了也一分钟都等不及，特意打电话让你帮忙先查一下分的会是你们班月考满分的那个王悦呢。咋还是个新生”

    打开电脑，将密码输入，见桌面出来了，班主任示意白芍芍坐下自己打开官网查分，闻言撇嘴笑道“没认出来吧这就是白芍芍，一个国庆在家被她妈妈做的炖猪蹄给养得白白胖胖的，我那天乍一看到她都差点没敢认哈哈哈。”

    倒是避开了关于老李为什么不着急王悦的分数只着急白芍芍分数的问话。

    他也不明白老李在想什么，但按照白芍芍过去的成绩，这还是数学联赛的初赛，估计考不了几分，孩子就在这里查着分呢，他还是少说点为妙，免了孩子伤心。

    得知这丫头竟然就是白芍芍，2班数学老师也明白老司不回答的原因，有些尴尬地笑笑，继续忙自己手中的工作。

    他们班虽然也有两个同学去参加了，但回来后都哭，说心态不行，太紧张了，从倒数第三题开始就都没能做出来，发挥失常，复赛显然没希望，他便也不期待。

    倒是老李，这次也不知道在兴奋个什么，想不明白哦。

    打开方才在教室里用手机刷新无数遍的官网，白芍芍熟门熟路地输入了相关信息，而后点击写有“查询分数”字样的按钮。

    数学联赛是要经过初赛、复赛等层层筛选后为国家队选拔人才的比赛，与含金量成正比的是晋级难度，报名人数虽然不少，但也确实不是很多。“咔哒”一声，白芍芍轻点鼠标，一秒后，分数便出来了。

    姓名白芍芍

    性别女

    就读学校民阳县第二中学

    参加比赛数学联赛初赛ho初赛

    得分113总分120

    看到这个分数，白芍芍最后一点关于自己有没有因为粗心被扣分的担心终于如烟消散，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也坠下，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骄傲和释然的笑，嘴唇一咧，小白牙明晃晃地在那里嘚瑟着。

    班主任是背对着白芍芍的，没看到她这副表情，2班数学老师却是看到了，忍不住有些好奇。

    这丫头喜成这样，难道考得不错六、七十

    “老司，你班丫头好像查到分数了。”提醒了下同事，见同事过去了，他也顺势凑过去一起看了下，然后便是差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113”

    确实不是13吗他眼花了

    快速跑到自己办公桌前，找出前天新配的眼镜，换下鼻梁上的旧眼镜，他不敢置信地又跑回去重新将脑袋凑到电脑前看了遍，但上面的“113”三个数字仍然一动不动。

    “我来了我来了”办公室门口传来数学老师喘着粗气的喊声，脸热得通红，满头是汗，显然是一路跑着过来，此时也是小跑着到了电脑前，期待地凑过去，“怎么样，芍芍考了多少分啊”

    “113。”班主任直接告诉他，眼神既是兴奋又是不解，“老李啊，我刚还纳闷着呢，你怎么谁的分数都不好奇，就非要第一时间知道白芍芍的分数，感情是私底下开小灶，有事瞒着我啊。”

    即使班主任已经说了，数学老师还是扒在电脑屏幕前认认真真将白芍芍的分数看了遍，脸上慢慢逗是止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