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娘,你想多了。”蘅芜连忙道。
姬桑还想说什么,蘅芜抢在这之前说:“我就是喜欢任何人也不会喜欢凤曦神君,神君是何种人物,我哪敢啊?不过他请我在少室山做客,还肯指点我,我真的很感激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打心眼觉得凤曦神君人不错的!”
姬桑舒了口气,良久,沉然道:“蘅蘅,你喜欢谁不喜欢谁,其实我是不愿过问的。但是你必须记得,我们是谁。”
蘅芜心一沉,苦笑道:“我记得,娘,记得很清楚。”
逆转时光回来,她没有哪一刻不清醒的知道,自己是情花。
有些东西,她注定不能拥有,就算拥有,也是海市蜃楼。
从一开始就不能抱有执念。
母女两个又说了几句话,方结束联络。
蘅芜的玉符化作莹黄色的飞屑,散作虚无。蘅芜忽然扬声对周围道:“我刚才与我娘说的话,是为暂时安她的心,都不是真话!要是我娘知道我真的那么喜欢凤曦神君,她激动之间杀来少室山怎么办?你们都别告诉神君啊,我不想令他烦恼!”
蘅芜这些话自是说给周遭的飞禽走兽、花鸟鱼虫们的。
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座湖旁边只有自己一个活物。定有不少动物正在树林里、草丛里、水里,它们中或许就有开了灵智的,负责做凤曦的眼睛和耳朵。
她可不能因为这些动物去凤曦面前告状,而令自己功亏一篑。
话音落下后,蘅芜看见湖面上,忽然跳起一尾鲫鱼,冲她摆摆尾。
嗯……果然有监听她的动物存在。
在凤曦这里谋生机,保持心眼是多么重要。
接着蘅芜又从珠链里取出一枚玉符,报出兰絮的名字。
“落日谷,兰絮。”
谁料这次,玉符竟然亮起莹黄色的光。蘅芜一瞬大喜,联系上兰絮了!
“蘅芜,是你,你还好吗?”
听见兰絮的声音,蘅芜说不出的欣慰,高悬多日的心总算落下去了。
蘅芜道:“我挺好的,就是前些日子联系不上你,有点担心。你那边是发生了什么?”
提到这个,兰絮叹一口气:“我……是我运气不好,受了些伤,前些日子为养伤不得不龟息入定,这才误了你,对不起……”
蘅芜心里猛地就是一震,前世的事她都记得。兰絮在九重天大乱之日,与她跑散,后面蘅芜过了几个月才联系上兰絮。兰絮说,自己那日受了重伤,花了几个月时间入定养伤。
那之后兰絮继续养伤,却在这期间结识不该结识的人,被其蒙骗,付出爱情,后来行差踏错,被众仙神唾弃。
兰絮最后的下场极为悲惨,被囚禁于冥海之底万年,不得见天日。
前世蘅芜与兰絮最后一次见面,便是看着兰絮又哭又笑、一脸疯相的,被天将押走,送去冥海。
彼时兰絮口中还在喊:“他一定会来救我的!他答应过我!”
思及此处,蘅芜心口一阵刺痛。
如今重来一世,早在凤曦大闹九重天那日,蘅芜就有心想帮兰絮改变命运。所以那日她拉着兰絮逃跑,最后见兰絮被一位好心仙子带走,蘅芜才放心。
怎料兰絮竟依旧受了重伤?!
蘅芜压抑不住声音里的丝丝颤意:“你是怎么伤到的?”
兰絮道:“我是回落日谷后受的伤。”
蘅芜眉间的紧皱微微松开:“回落日谷后吗……”这倒是与前世不同,也许只是今生的轨迹吧。
“那日我从西天门下界,想回落日谷避几天。没想到落日谷里搬来一窝狐妖,它们爱吃人,还想当落日谷的大王。我和山里其余的妖仙联手,将它们除掉了,就是不幸受了伤。我也没想到那一窝狐狸会有厉害的法宝。”兰絮说到这里停了停,又说:“多亏有位地仙路过,救了我一命。”
蘅芜听到这里忍不住悚然,若她没记错,前世兰絮结识的那个邪祟,便是因出手救过兰絮,先入为主赢取兰絮的好感。
路数和楚宸有的一拼。
难不成这次……
“兰絮,救你的那位地仙,底细怎样很难说。大家修炼多年,会伪装之辈层出不穷。你可别因为他救你,就对他芳心暗许!”
兰絮一窒,很是纳闷问:“芳心暗许?蘅芜,你在说什么啊。她是个姑娘,我怎么会对她芳心暗许……”
蘅芜也一窒,虽感到讪讪,却放下心来,她道:“那就好,我就怕你上当受骗,总之你要小心。”
“我会的,蘅芜。”兰絮因被关心,心间暖暖的,她忽然又问:“蘅芜,你是在凤……凤曦神君那里吗?”
兰絮胆小,提到凤曦的名字都因胆寒而停顿。蘅芜回道:“我在少室山做客,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我。兰絮,你定要顾好你自己,来日我们再见时,我要看见你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
“蘅芜……”兰絮总觉得蘅芜今天有点奇怪,说出的话就好似自己原本会遭遇什么坏事一般。
但兰絮心中是暖的,也在蘅芜的鼓励下,坚定明朗些许,她道:“蘅芜,你也是。”
两人随意又说了几句,就在蘅芜刚刚结束对话,玉符消散时,她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随脚步声一道而来的,还有她不想听见的声音:“蘅芜仙子,蘅芜仙子你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
广沐王秦怀,蘅芜忍不住皱眉,不好的回忆翻涌上脑海。
她真想转身就跑,前世秦怀疯狂拉着她的一幕幕,那感觉犹如跗骨之蛆。
然而秦怀再魔障颓靡,也是神鸟焦明,法力高强。她却是堪堪筑出道基,想跑肯定是跑不了的。
蘅芜只能站起身,硬着头皮迎接秦怀。
“广沐王。”她福了福身。
秦怀焦灼的视线落在蘅芜身上,他说:“蘅芜仙子,你、你可认识我的妻子?”
与前世相同的话。
蘅芜说:“我不认识。”
秦怀呼哧呼哧喘气,躁动道:“能让我看一下你左手戴着的珠链吗?”
蘅芜没想到秦怀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忽然她仿佛明白什么,思路霎时云开雾散。
怪不得前世,秦怀会追问她是否认识他的王妃,原因是出在她的珠链上吗?
难道是她的珠链,与王妃的什么物品相似,才让秦怀产生这般联想?
前世她急着逃命,自然无心与秦怀细说,两人便成拉扯之态,最终蘅芜推开秦怀继续逃命。
而今生因她绕开秦怀,主动去找凤曦,从而改变某些人的轨迹。但秦怀依旧注意到她,不愿放弃的来到少室山,要看她的珠链。
蘅芜抬起左手,低头撸起袖口,露出左腕上戴着的链子。
很不巧,这珠链前些日子被凤曦用法术遮掩了灵力、改变其外貌。
原本是珍珠手链的形态,此刻呈现在两人眼底,却是五彩石手链。
秦怀的目光迅速黯淡成灰:“是我当日看错了吗……”
不,您没看错。
蘅芜思量再三,决定什么也不说。
她如今费心自保、恢复修为已步步维艰,是真不敢牵扯魔障的广沐王。
秦怀的魔障,是九重天许多仙神都知道的事。
不少仙神议论秦怀时,同情他,感叹他一句“用情至深”,但实际上大家心知肚明:
往好听的说,秦怀是为情痴狂;往难听的说,他就是个疯子。
蘅芜总归好奇珠链之事,便小心问道:“我这条手链是有什么不妥吗?”
秦怀失落道:“没什么,只是上次在九重天时,我远远看见你的手链,还以为是我妻子之物。她有一件法器,是珍珠手链,那是她的本命法器。”
所谓本命法器,皆与真身相关,是妖仙真身能力的体现。
众人皆知,广沐王王妃是一只河蚌,她炼出的本命法器,便是珍珠手链。
秦怀道:“她的珍珠手链,能够抵挡三次致命攻击,平时做储物之用。”
蘅芜一愣,这和娘给她的珠链能力完全相同。娘说,这手链是她自己炼的。娘炼制的珠链,怎么和人家河蚌精的本命法器一样?
莫非,自己这条珠链,有别的来头?
蘅芜下意识问:“广沐王,您王妃叫什么名讳?”
问完这句,蘅芜才忽然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她从没有听过广沐王王妃的名字。所有人提起那位难产而亡的不幸女子,都是说“王妃”二字。
秦怀道:“她叫九娘。”
蘅芜道:“九娘……听来不像大名,您可以告诉我王妃的大名吗?”
秦怀停住,他立在蘅芜面前,脸上浮现困惑而悲戚的神色。他像是片无力的残叶,低声说:“想不起来了。”
蘅芜讶然:“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不记得了。”秦怀说到这里,悲从中来,抬手掩面,恸然低吼,“九娘是有姓名的,我知道她有!可是我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啊……!”
一股古怪的感觉爬上蘅芜的脊背,凉意渗透皮肤,附着于她的肌骨。
她怔怔看着秦怀,脑海里却浮现另一幕场景。
那是不久前,在草甸上,夜莺妹妹苦恼的摇头,对蘅芜说:“我和哥哥都不记得,我们全都不记得……”
蘅芜止不住轻轻一颤,脑海中这一幕,与眼前秦怀这颓败而崩溃的样子,重合在一起。
这两件事,怎么……有点相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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