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预想中的痛苦却没有到来。
秦远城感觉自己手臂一凉,有什么东西缓解了刚刚被皮鞭抽到的刺痛。他一怔,连忙回头看去。
陶呦呦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继续臭着张脸给他清理伤口,涂抹碘伏。
她虽然愤怒,但还没丧失理智,陶呦呦心里清楚,释放Alpha信息素只是为了让他知道自己在他面前的绝对优势,但如果她真的在刚刚那种情况下做到最后,她敢保证,凭着秦远城那个人设,他们最后不鱼死网破就有鬼了。
就像他嘴上说的那样,他很有可能脾气上来就去割腺体,到时候就是真的回天乏术,HE无望。
陶呦呦阅文无数,知道这种时候自然是攻心为上。
很显然,秦远城被她这一出弄不会了,他红着眼睛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你……”
“我什么我?没有做到最后让你很失望?”
“秦远棠。”秦远城又恢复了低沉的嗓音,状似警告地叫了她一声。
陶呦呦尽力板脸,其实心里已经在尖叫了,看她发现了什么?帅哥落泪!
没想到刚刚秦远城竟然被自己欺负哭了,她感觉自己也没有很过分呀,至少比考前预习的那些狗血霸总文学男主们要讲道理多了。
什么割肾、进监狱、吊上城门……那么多花样,她可一件都没学。
“你哭什么?很疼吗?”陶呦呦故意曲解秦远城的生理性泪水,说完还不满足,伸手去抹了一下他湿漉漉的睫毛。
秦远城在她伸手过来的时候就闭起眼睛,眉头皱得仿佛打不开的死结。陶呦呦看着他的神情,又伸手按了按他纠结的眉心:“表哥,我说过,我想要的是你的心,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窗外小鸟啾啁更响,明亮的阳光透过树叶罅隙在地上投射出随风而动的剪影。
这是一个平淡的午后,如果二人的关系不是这般纠结,那么,这也许也算得上一个美好的午后。
秦远城起身,在床上坐好,被水润过的眼神收敛了锋利的刃,只晦暗不明地看着她。
“你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好半晌,秦远城忽然吐出这一句。
人都是很复杂的,就像秦远城自己,外表看着冷酷无情,其实他整个人很空,他必须抓紧能争取到的一切来填满自己。颠覆秦家复仇也好,把乔丝然锁在目之所及的身边也好,他就是要掌控权力,要绝对的控制。
而秦远棠呢,或许她一切的癫狂和偏激,都是因为爱而不得,原著中的秦远城,是她被偏宠的人生中唯一的例外,因此,当她发现自己不能随心所欲地拥有之后,便走到了另一条极端,不□□人便做仇人,只要自己能被他记住就好。
性格如此强硬的两个人似乎真的拥有互相吸引的条件。秦远城看着女孩悉心为自己涂抹药水的动作,看着她取来纱布剪成小方块,再极力小心地盖在自己伤口上,从这个角度看去,她低垂的睫毛微颤,脸颊鼓鼓的,好像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
她的眼神好认真,仿佛对她来说,全世界都不如眼前这件事重要。仿佛此时此刻、在她眼中,秦远城既不是秦海与落魄千金的私生子,也不是外人艳羡炙手可热的秦氏继承人,没有任何的诋毁也没有任何的光环,他就是秦远城,她的表哥,她想要得到的人。
如果秦远棠只是一个配角,那么就算接受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秦远城动摇了,他想把心里翻涌的这份情绪归结为信息素的催化,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秦远棠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松香,空气中没有一丁点信息素的味道。
可如果不是因为信息素,那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午后沉闷的风不会窥得任何隐秘心事,挂钟的指针沉默而匀速地前进,陶呦呦终于贴好了最后一条胶带。
她十分满意自己的包扎技术,笑呵呵地拍了拍手:“大功告成!接下来只要不碰水就没问题了。”
她抬起眼睛,灿烂的笑容撞进秦远城的眼睛里。
原来她是这样的女孩吗?秦远城没有说话,他一贯伪装冷酷的脸上也没有一次多余的表情。
陶呦呦看了他片刻,总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随口扯了个借口:“那个……我还没吃饭,快要饿死了,我先走了。”
感情的事不能操之过急,陶呦呦不想把秦远城逼得太紧,若即若离才会有好效果嘛。
房门携着一阵凉风打开又关闭。
秦远城的卧室再次沉寂下来。他静静坐在床头,目光垂落在地面晃动的剪影上,他的手下意识按住刚刚包扎好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那块纱布是温热的,就像沾着秦远棠的体温。
【提示:考试进程已过半,主人只需保持现状,坚定不移走复仇事业线就可以拿到满分。】
沉默的人忽然一怔,他已经好久没在考试中收到过雷霆的提示了。在从前的剧本中,盛野基本没有受到过压制,他是男主,自然一路顺风顺水,对于剧情也十拿九稳。也因此,他从不屑去看对手是谁,叫什么名字。
可是这一次,他来到了一个不熟悉的世界观,自己虽然还是男主,但因为多出来的Omega性别,他成了人人可欺的软弱形象。他必须隐瞒身份,随时提防身边的人,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在这样的条件下,他早早推开乔丝然,无心情爱,一心搞事业。判断他成功的关键得分点有两个,一个是与女主感情线的BE,另一个就是忍辱负重夺回秦家产业,再将一切付之一炬,为上一代的恩怨画上句点。
他本来也是打算按部就班得分,尽快完成考试。可是,若不是刚刚雷霆的提醒,他也许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偏离了原设定的感情。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可盛野有些犹豫了。他不愿承认那个叫秦远棠的女孩有什么优秀的地方值得自己动心,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他能真正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注视着。
不是透过自己去看什么徒有虚名的称号,而是……把他这个人完完整整地装进眼睛,装进心里。
【没关系吧。】盛野在脑内与雷霆交谈。
【主人,您是说……什么没有关系?】
【秦远棠。】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竟不自觉地软了一分,这种情绪很陌生,他愣了一瞬,继而嘴角多了一抹不甚明显的笑。
【可是,您不知道另一位考生是谁,这样冒然开启感情线是十分危险的。】
【所以我说没关系。】盛野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流露出些许倨傲【我不会真的动心的。】
就像冰天雪地中突然出现的一团火,人们不会扑上去任火舌舔伤自己,却不可能不在火焰旁边围坐,期待木柴再晚些熄灭。
秦远棠之于他,就是这样一团火焰。
……
那天之后过了很久,秦远棠都没有再来找秦远城。秦远城也在忙,他忙于收集霍如珠勾结华盛集团的证据,忙于收购公司拓宽市场,忙于在秦氏站稳脚跟,预备下一次董事会成员的竞选。
他每天休息睡眠的时间不超过四小时,睁开眼就是会议策划、合同方案……不得不说,男主角不是谁都可以做的。
这天,他刚从一场分享会上下来,一身西装革履还没来得及换下,就又要赶往公司参与下个季度的策划选题方案。
轿车上,秦远城疲惫地揉着眉心,忽然想起秦远棠很久没来找自己了。
之前不是还甩都甩不掉,口口声声说着想要我的心吗?秦远城略有些烦躁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除了工作群里有消息之外,其余风平浪静。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自己刚刚默许了她的靠近,她就开始玩欲擒故纵了?
如此想着,秦远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后颈的腺体,之前被咬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新的嫩肉长出来,有点痒。他不由得想到自己被标记那天的事情,几乎无法承受的刺激自后颈流遍四肢百骸,他能感觉到对方炙热的呼吸和柔软的嘴唇。
想着想着,后颈沉寂的腺体似乎有点热度攀升的意思,吓得秦远城连忙松手不敢再想。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企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谁知,只是一眼瞥过去,他便在公园人来人往的木桥边发现了秦远棠的身影。
“等等,停车。”秦远城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缘分,自己刚刚想到她,转眼就见到她,还有比这更巧合的事吗?
工作的疲惫和刚刚的焦虑思念都仿佛一扫而空,他神情都变得柔和了很多,推开车门就要过去找她。
可是,令他意外的一幕出现了,秦远棠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戴着耳钉叼着一根烟,衣服穿得也不伦不类,他痞笑着走到她身边,十分自然地拍了拍她的头。
秦远棠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然后她一直垂在身侧的手抬了起来,竟然把一束花递给了那个男人。
男人笑得更欢了。
看着这一切,秦远城的脸上顿时凝了一层冰霜,他一言不发,用力关上车门,在司机疑惑的目光中沉声吩咐:“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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