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这里的指甲油是用花瓣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混合制作出来的,上色效果很不错,比林潇砚想象中的优良很多。
村长妻子知道林潇砚要换这东西的时候,便笑得一脸暧昧,热情地推荐他去城里多买几种颜色的蔻丹。她家里只有红色,是准备给女儿作陪嫁的。
林潇砚记到了心里,此时把蔻丹掏出来,正准备亲自给莫惜音涂指甲。
莫惜音推辞道:“这多麻烦砚哥呀。”
林潇砚抓过他的手,体贴道:“不麻烦不麻烦。”
莫惜音试图把手缩回去:“可是人家会害羞。”
林潇砚给他拽回来道:“害羞什么,做错的又不是你。”
莫惜音咬牙道:“砚哥,你真好。”
林潇砚羞涩地笑了笑,说:“应该的。”
朴素的农家小院里,鸡咯咯咯地叫着,青翠的葡萄藤下,仪态优雅的美人坐在小马扎上,把自己的纤纤素手递给了俊美的青年。
林潇砚一只一只给他刷上红蔻丹,胶质在干涸后很快形成了一层薄膜,在黑色底色的衬托下,指甲成了深红色。
温玉泽站在门口边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一时间不知自己该吃醋还是要怎样。
他默默后退几步,去厨房端了一碗水,假作淡定地走到林潇砚身边:“砚哥,天热,你喝点水。”
院子里的秦子昊沉默地攥紧了剑柄。
另外两个天剑宗弟子小声道:“温师弟对这人也太好了。”
“就是就是,他这是干嘛呢,就不能回头看一眼我们大师兄吗?”
秦子昊默默回头,两个弟子讪笑一声闭上了嘴,然后垫着脚走出了院子。
林潇砚刚给莫惜音涂好指甲,一抬头,恰好对上秦子昊看向自己的眼神。
“……”好微妙的眼神。
他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扭头,接住了温玉泽的水碗。
莫惜音和温玉泽都有些吃惊。
但林潇砚并没有喝,而是强调道:“我们已非同门,不要再叫我师兄了,叫前辈!”
温玉泽:“师……”
林潇砚瞪他一眼,温玉泽被吓了一跳连忙改口:“前辈。”
“嗯。”林潇砚带着隐隐嫌弃看了眼秦子昊,然后在小温同学肩膀上拍了一下,说,“既然你叫我一声前辈,我就给你几句忠告。”
温玉泽:“???”
林潇砚谆谆善诱道:“爱情还是两情相悦为好,莫强求,莫卑微,这世上没有人(秦子昊)值得你作践自己,凡事多想想自己,知道吗?”
温玉泽脸色一白,以为林潇砚是在说两人之间。
倒是莫惜音眼中带了些玩味,意味深长地笑了声。
无法继续面对被当着情敌的面无情拒绝的事实,温玉泽慢吞吞起身,拿着水碗沉默地走了。
林潇砚挠挠头,扬声道:“记住,要多关心自己!”
温玉泽一个踉跄,差点把碗里的水洒了。
他借口出去照看孩子躲开了几人,秦子昊眉目间带着隐隐的愤怒,冷声道:“林道友何苦如此?”
林潇砚:“???”
秦子昊:“哼。”嚣张得意,分明是在炫耀。
林潇砚一脸莫名其妙地目送他离开,心里纳闷他该不会是猜出了自己刚才在暗喻秦温二人吧?不过你个修无情道的渣攻,还能突然换人设不成?
罢了罢了,他只是心疼温玉泽的感情路,出于老父亲心态忍不住唠叨两句,到时候孩子们真要折腾,他也没法插手。
一双涂着蔻丹的手放到了林潇砚面前。
莫惜音很快便与自己的手和解,笑吟吟道:“砚哥,好看吗?”
林潇砚耳垂薄红,点头:“好看。”
那双手便轻柔地搭到了他的肩头上,然后慢慢向他脸上抚去,这么艳丽的颜色莫惜音并非不喜欢,只是没想到会出现在自己的指甲上。
当这蔻丹轻轻拂过林潇砚的面皮时,倒也别有一番趣味儿。
这时林潇砚又说了:“等我有钱了给你买十个色儿,你是一天换一种还是一指甲一色儿,都没问题!”
男人,就要对自己的心上人好一点。
莫惜音:“那倒也不必。”
……
秦子昊他们三个一过来,这里的“仙人”就有些过多了,村长家装不下这么多人,就把他们安排到了李大力家里。
因这村长骂了一句“李大力”不要糊涂,让林潇砚留了个心眼。
他见村长回家后,也在悄悄准备烧给死人的纸钱,不由得打听道:“村长这是准备祭拜谁?”
村长被他吓了一跳,道:“没什么,给那娃子烧点纸钱。”
“我还以为是给那间鬼屋的主人烧。”
村长笑道:“唉,也是一户可怜人的,不过时间这么久,还有大力一家挂念他们,也不枉以前他们兄弟要好了。”
林潇砚却想到了李大力的疑点,疑惑道:“那李大力先前便猜测是他哥哥一家鬼魂行凶,却一直不说,这是为何?”
村长沉默片刻,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件事儿,说来话长了。”
二十多年前,恰逢旱灾,李大力和哥嫂爹娘生活在一起,一家子赤贫,嫂子生了个女儿被视为赔钱货,于是便被卖掉了,因此嫂子才发了疯。后来家中长辈一直看不上疯嫂子,对她非打即骂,又害她不小心流产,后面这才被她一把火把家烧了个干净。
幸运的是李大力那时候不在家,故而逃过了一劫。
这种事李官庄的人也看不下眼,但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外人也不会插手。
若这件旧事被翻出来,又恰好真是那怨魂所为,李大力就不用在村子里继续生活了,他定然要遭受众人的怒火。
听完这个故事,林潇砚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村长呲着牙花子笑了笑说:“幸亏有仙人们在,把孩子们救了回来。”
“您客气了。”
入夜。
今夜有些闷沉,林潇砚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窗外响起一声惊雷,大雨瓢泼而下。
他坐起身来,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些符箓,然后动作又轻又快地将其在床头、床尾、墙壁等处贴好。
他布置了一个小型的阵法。
随后,林潇砚又假装躺在床上入睡,片刻之后,门被轻轻敲响了。
“砚哥,你睡了吗?”那声音又飘忽又轻柔,若不是林潇砚早有准备,恐怕还真无法注意到雷声下的呼唤。
林潇砚猛地坐起身,微微有些惊讶,然后伸手揉揉脸,做出一无所知的样子,说:“没呢。”
随后林潇砚下床走到门边,淡定地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穿着单薄里衣的莫惜音,阴森诡谲。
他怀里抱着一个枕头,楚楚可怜道:
“砚哥,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害怕。”
“那你进来吧。”林潇砚侧身让路。
莫惜音进入房间之后,门便被啪地一声关上了,林潇砚问:“惜音可要我陪着你睡?”
莫惜音俏脸微红,笑道:“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林潇砚笑眯眯道:“我也觉得甚好。”
自从带着鬼蛊回来后,林潇砚时不时就能感受到一种充满杀意的注视,白日里那注视越来越强烈,恰好夜间大雨阴森恐怖,是杀人偷袭的好时机。
林潇砚便提前布置了陷阱,准备迎接那鬼祟的偷袭。
结果他竟假扮成了莫惜音的模样,真是狡猾。
于是莫惜音便惊喜的发现,今晚的林潇砚竟意外的热情,他竟然主动邀请自己睡同一张床。
那床上可只有一床被子。
莫非,潇砚开窍了?
他含着笑坐到床边,一边十分开心,一边有些兴奋,一边用指甲抓着自己的手臂,悄悄告诉自己要克制。
还不行,可不能什么都纵着他。
这可是要人命的事儿。
林潇砚也坐到了床边上,他伸手搂住了莫惜音的肩膀,姿势格外暧昧:“惜音啊,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莫惜音含着鼻音微微颤抖:“嗯?”
倒是没想到,自己还能等到今天。
林潇砚抓着他的肩膀,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单手扼住他的肩头,刷地一下长剑出鞘,凛冽的剑意直逼莫惜音的脖子。
莫惜音:“……砚哥。”
林潇砚眉头一皱,问:“死到临头,还用惜音的容貌,真是死不悔改。”
说完他伸手在莫惜音脸上扯了扯,又扯了扯,第三次扯了扯。
莫惜音:“……好摸吗?”
林潇砚喃喃道:“好摸,不过我怎么觉得你身上有妖气?”
莫惜音微笑道:“因为我本来就是半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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