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林潇砚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冲出坍塌的雪山、游过滚烫的雪水, 最后踉踉跄跄着一头栽进厚实松软的雪堆中。
林潇砚回头看去,看到身后出现了一片一眼看不到头的“湖”,湖的中间还在向上冒热气,仙雾缭绕美不胜收, 林潇砚却没有心情欣赏, 因为他实在是太清楚那里有多危险了。
不过味道意外的不错, 游到水温没那么热的地方的时候, 干涸了好几天的林潇砚忍不住喝了好几口洗澡水。
湖的边缘浮着碎冰,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但林潇砚身下的雪又开始融化了, 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殷惜墨。
缠绕在他身上的蛇妖在打完嗝儿之后又蔫蔫儿地垂了下来, 高到可怕的温度慢慢下降, 但依旧触手烫人, 此处的冰寒与蛇妖的滚烫交织在一起。
林潇砚竟体验了一把冰火两重天的酸爽。
低头一看, 先前被他缠过的地方, 已经焦黑一片完全麻木, 轻轻一动便裂开竖纹, 露出深处殷红的血肉。
林潇砚不觉得痛, 他竭力爬起身来,又趔趄着向前走出几米, 终究是脱离了最危险的境地后脑子和身体情不自禁放松了,他忍不住再次摔进雪中,完全丧失了继续挣扎的动力。
好烫,好冷, 好困, 好累不想动了, 就这样吧,先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不知何时天上落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慢慢地将深陷在雪中遍体鳞伤的人与蛇埋了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雪面下一阵涌动,忽然爆出一蓬带着碎冰与水的雪花,一条黑色的蛇缓缓爬了出来。
蛇身蹭过雪面,脏污被蹭掉,露出坚硬鳞片上的美丽红色花纹。
殷惜墨继续向前爬动,身体慢慢变粗,最后有了男人大腿般粗细,他尾巴似是卷住了一个人,将其从雪下拖出来。
殷惜墨回头,身体游动着,尽量将其缠住大半,让林潇砚的头不至于落地,让他尽可能地接触自己以此取暖。
这种动作似乎有些困难,却又无可奈何,雪地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又很快被新的雪花掩埋。
不知过了多久,林潇砚迷迷糊糊觉得自己浑身刺痛,同时,一些地方传来温软湿滑的诡异触感,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太健康的东西。
他哼唧了两声,翻了个身,试图挣扎,却又被奇怪的从四处传来的力道温柔地捆缚住。
感觉十分古怪,但并不会难受,甚至还挺舒服的,嘿嘿
随后,那种奇怪的触感顶到了自己的嘴巴上,一些热乎乎的甜丝丝的液体灌入喉中,修复了干涸肿痛的喉咙。
舒坦。
林潇砚十分软弱地屈服了,继续沉沉睡去。
又不知睡了多久,这一次,总算是在一种较为舒适的情况下醒来了。周身皮肤又被烫又被冻的刺痛已经消失,只有几处伤势过重的,残留着迟钝的痛感以及麻痒之意。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抓,睁开眼睛顿觉一阵刺目,连忙眯上眼,眼前的虚影晃了晃,他便觉出自己的手被另外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
“潇砚,你醒了。”是殷惜墨的声音
林潇砚点点头,听他气息还算平稳,心情一松“你怎么样了。”
“暂且没什么大事。”殷惜墨说,“不要用手去抓,乖,很快就会好的。”
随后,他用两只手扶住林潇砚的脑袋,指腹撑着他的眼皮让他睁开眼“你的眼睛也伤了,是我疏漏了。”
林潇砚眼睛直冒泪,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到殷惜墨的脸正在靠近,然后占据整个视野,忽然,眼睛被什么湿热的滑溜溜的东西触碰了
林潇砚被挟持着脑袋和眼皮挣扎不得“你在干什么”
一只眼睛被舔完,又换另一只眼,林潇砚的一只眼皮得以解放,紧紧眯着才能缓释旁边传来的诡异而酥麻的感觉。
终于殷惜墨松开他,他闭上眼睛伸手揉了两下,再次睁开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能看清了
穿着一身黑衣,面色苍白的殷惜墨笑眯眯道“我的口水中有微量毒液,可以刺激血肉生长并止痛祛邪。”
林潇砚“哦等等。”
他瞪大了眼睛低头看向自己,发现自己正被殷惜墨抱在怀里,身上裹着厚实温暖的狐裘大衣,原先雪白的衣裳,外头蹭了不少黑灰。
殷惜墨伸出指尖一弹,笑吟吟道“别嫌弃,都是你伤口上的。”
他颤抖着伸出手拉开衣服,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那些细碎的小伤已经消失不见,浑身上下滑溜溜白嫩嫩,更加衬托的那几条黑红的烫痕刺目狰狞。
那痕迹缠过了脖子绕过了胸膛,攀附手臂又在腰上蜿蜒,就连腿上,都有几处不连续的烫痕。
但这痕迹比起自己昏厥之前看到的已经轻了太多,也不知自己昏迷的这几天里都发生了什么。
他惊恐地看着殷惜墨然后重新把大衣裹好,殷惜墨似乎没有察觉,双手捧着一个石碗优雅地喝了两口水,然后将碗递给林潇砚。
林潇砚默默接过,也喝了两口润嗓子。
便听殷惜墨抱怨道“诶呀,这几天嘴巴干的厉害,舌头都发僵发酸了。”
林潇砚“”
漂亮男人噘着嘴吹了一口气,说“我先歇会,潇砚,你莫要出去。”
说罢,他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他似乎是累极了,入睡的飞快,眉眼间却还带着倦意。林潇砚坐在他腿上,觉得身下特别温暖,伸手摸摸他的手,温度确实比寻常人高。
但比之前已经正常了很多,处于平时可以忍受在寒冬正好依赖的温度。
林潇砚蹑手蹑脚地准备爬开一点,让他轻松一下好好休息,却不料那大喇喇躺在地上的睡美人的尾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刷地卷住了林潇砚的腰,并把他拉倒在地。
随后身旁人一翻身,胳膊便搭了上来。
林潇砚轻叹,便不再挣扎,老老实实地让他抱着。之前热的快死,离开那里,现在又觉得浑身冰寒发虚,正好靠着暖烘烘到微微发烫的殷惜墨,舒服地又睡了一觉。
殷惜墨却不像他那般安稳,他抱着林潇砚,梦见了前世的此时。
那时他没有经验,搞得比现在还狼狈,而且不知道朱雀骨的作用,没有带走它。林潇砚已经身体衰竭,需要每日温养吊命,不能跟他来到这儿。
那时雪下殿没有坍塌,但因为没料到藏在下面的异火如此凶险,故而也没有安排下属来接,他还是伤得很重,因为着急去见林潇砚,便没有好好收拾自己。
见到林潇砚之后,他委委屈屈地说“我以为自己要见不到你了。”
林潇砚便一下子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说“你去做什么了”
他带出了被驯服的火,将他移入林潇砚体内,异火绵长的命力与阳气,正好可以补充林潇砚的半生之体。
林潇砚不知过程有多凶险,却可以想象的到,眼眶红着抱住他说,你要是还愿意,咱俩处对象吧,我也没什么特别好的,不过可以保证,死了遗产都给你。
殷惜墨便在他耳边笑问“你不怕我了”
“我是将死之人,你又为了我连命都不要,就是死在你手上,又有什么吃亏的。”
“诶呀,我还以为你是喜欢我才那样说,原来只是想以身相报。”
林潇砚脸红了一片,支支吾吾“喜欢当然是喜欢的,很早以前就喜欢了就是觉得不太真实,还不许我慎重一点了吗。”
“许,当然许了。”
可是,这是错误的做法,他不应该把南明离火留在林潇砚体内,不该把控制权交给他,不应该的,否则也不会
殷惜墨猛地睁开眼睛,轻轻地将靠在怀里的林潇砚摇醒“潇砚,醒醒。”
“怎么了”林潇砚坐起身挠了挠头,打了个哈欠,忽然觉得脖子一凉。
定睛一看,是殷惜墨伸手扒开了包着脖子的毛绒。
“要走了吗”
“是呀。”殷惜墨挑了下眼尾,波光潋滟地看着他说,“不过在此之前,得先疗伤。”
疗伤疗什么伤,他又没受什么严重的内伤嘶
林潇砚浑身寒毛都炸了,只见殷惜墨半搂半抱着他,头低下靠在他肩膀那边,舌尖伸出,便在脖颈上的烫痕上轻轻舔了下。
湿滑潮热,带着微微的痒意。
这个触感好熟悉林潇砚一身皮肉慢慢变得滚烫,绝不是发烧,纯属臊的。
偏殷惜墨还不肯止步于此,慢慢拨开碍事的狐裘大衣,沿着烫痕的纹路一点一点舔舐。
“不、不用这样吧。”林潇砚结结巴巴,底气不足地说道。
殷惜墨一边舔舐他的伤处,一边沙哑着嗓音呢喃道“对不起。”
林潇砚哪里受得住这样,搭在他肩上的手软弱无力,忙说“你都是为了我,又何必道歉。”
殷惜墨没有抬头,似乎让林潇砚受伤这件事给他的打击十分大,他闷闷道“是我失误了。”
本想着把南明离火和朱雀骨一同带走,还正好可以利用朱雀骨压制南明离火的凶性,结果不仅没有压制住,反而激怒了南明离火,导致雪下殿爆炸崩塌。
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古人诚不欺我也。不仅烫到了他自己,还把他的宝贝夫君伤成了这样。幸好最终结局是好的,异火和朱雀骨同时到手,免了再来一趟与正道扯皮的功夫。
而且,吃吃这种豆腐似乎也算是苦中回甘
想到这里,他伸手把林潇砚翻了过去,继续在可怜的伤痕上用唾液为其疗伤。
终于把所有的烫痕都治疗过了,殷惜墨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腮“好累,夫君,感觉怎么样”
林潇砚捂着脸蜷成了虾子状,浑身通红快要冒烟“别、别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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