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比他们更痛惜这个事实。
但身份和位置却也间接的决定了他们只能理智用事，而不是不管不顾的抒发个人情感。
长者闭目，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重新将视线移向赫曼大帝：“你当前是怎么打算的。”
“第一顺位继承人已经废了，还能做什么打算。”
赫曼神色冰冷，随意的摘去肩上的勋章，在椅子上坐下来，金属的冷光折射在他修长指节上，容貌并未随着年岁的增长毁去，反而为他增添几分男性的硬朗。
衬得一双金色瞳孔不近人色，反问道。
纵是看不见隔着耳机对面男人的模样，秦昭还是微微低着眉骨，极力回忆着原身记忆里有关于这位父亲的形象。
这位传闻中手段狠厉的赫曼大帝。
他的两次婚姻都是帝国安排且操纵的世家联姻，第一任妻子出意外去的早，而第二任妻子……就是原身的母亲。
两方私底下都有各自情人，各玩各的，仅仅是在表面上维持和睦表现，只不过结局依旧是意外病去。
原主作为两人名义上结合的婚生子，苛待自然没有，只不过所有交流和接触都远远隔着一道屏障。
说是父女，倒不如说是君臣。
至于那些成长到优秀至无可指摘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所付出的努力……秦昭微微扬眉。
她低着长睫，一双相近的浅金色眼眸神色进一步被遮盖下，修长匀称的十指交叉相抵着，搭在颌骨前。
窃听器里传来的对话还在继续。
长者被他这番态度皱眉，低喝道：“赫曼！”
似乎是被一声逼迫着，赫曼大帝才无动于衷的抬起眼，继续说着。
“非要找一个解决办法，那就只能是遵循着帝国以往的惯例来——”
“更迭继承人。”
低沉的男声伴随着笔尖划开的声响顺着耳机传来，他语气波澜不惊，也毫无所谓父女的感情在，只是以一个帝王的角度在陈述最优解。
这番话不亚于在水潭里投放下一颗惊雷，震得耳脑发聋！
弹幕直接炸开。
【？？？不是，继承人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更迭？】
【除去继承人的身份，好歹也是十几年的父女吧，听说被废了就这样……未免也太没感情了吧？】
有人愤怒有人唏嘘。
虽然他们在先前听见秦昭真正的身体状况时愣住的那一刻就隐隐有预感，但这种做法却还是叫人由衷不岔。
【……就是因为大佬能力废了，所以在历史里才被强行更迭了皇储的位子，最后彻底消失痕迹了吧？】
【这也太过分了些，莫名同情大佬，她可是九死一生才回来的。】
是啊，九死一生才回来。
甚至如果不是她自己硬撑到了最后，先前那般危险情径若是换做一般人，早该在此前就死无全尸了。
这是直播间观众的感想，也是一众议会席上长者的心声。
他们亲眼看过那些虫族横散的尸体的照片，几乎都是不能设想那番处境里，秦昭到底是怎么撑到救援的！
也是这样，才会更愤怒所谓的对待方式。
九死一生回来，就是为了得到这种被不屑一顾随意放弃的结局吗？
“这件事本就是看护失职，才会导致皇储殿下面临险境。要说也是帝国对不住她，而不是她亏欠了帝国，这样对待她……”最先出声的长者似乎有些说不下去，摇了摇头，沉了话音失望道，“赫曼，你究竟有没有一刻把她看做血脉。”
“我说了，她的身份只是帝国的皇储殿下，只要能力能够维续当然是最好，她就永远会是帝国的皇储殿下。”
“但现在这个能力延续不下去，那这个继承人的位置就得趁早换个人做！”
赫曼大帝却不管这些，压下神色，冷声重复。
“帝国需要的只是最合适的继承人，别把你们的私心带进来。”
他加重了声音，警告道。
这句话算是铁板钉钉，叫一众议会成员彻底失言，连最后一句想要据理力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搬出帝国来，就算他们再愤怒也得联系着顾忌到这一层面。
失去能力的皇储已经不可能再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者。就算能，他们也没法拿帝国去赌。
只能保持沉默。
原来是这样啊。
而听见这个结果，秦昭倒是并无意外的微微颔首，神色显得平淡。
低头看着眼前一众人争论不休，默默隐去存在感的乔尔在恰到好处的移动了一下脚步。
温声道：“陛下，当前皇储殿下的状况还不容乐观，争论此事还长。”
“……当然，如果您真的做好了更迭位置的准备，最好还是尽量不要刺激到她。”
想到秦昭方才在病房里表露出的攻击性，他还是谨慎的出声提醒了一句。
“自然。”
赫曼大帝冷冷的倪了他一眼，抬手按了按眉心，不耐的应道。
“那我先去看望一下皇储殿下的状况。”
乔尔顺应着点点头，刚站起身准备退出去时，手中文件夹却不慎被门把手磕碰到。原先页角里覆盖的金属圆片也在被撞击后失去稳定性，连带着掉落了出来
金属滑落的特殊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清晰可闻。
秦昭在那头自然也是发觉到了异样。
她拧紧眉头，呼吸放缓了少许。
而与此同时，置身在另一边窃听器处的赫曼大帝眸光冷冷，他被这声响动惊动。移过视线盯着地上的金属圆片，搭着书桌的指节还轻抵着一侧的冰凉徽章，缓慢的出声质问道。
“……乔尔，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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