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
明婉刚起
三千青丝如瀑披散,那不盈一握的细腰,一袭丝白的亵衣。明婉坐在床沿边,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究竟是忘了什么
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明婉微敛着眸
她甚至连自己究竟是不是有没有忘了,都不确定。
而上一次忘了,之后便是兰娘子死了。兰娘子的死,让明婉不知自己该如何脱身,兰娘子的死,无疑让明婉更脱不了身,更不知如何提出和离两个字。
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明婉长睫微敛,有着隐隐的不安。
而此时,门外却传来
“二少爷。”
小绿端着洗漱的盆,见了二少爷,连忙侧过身行了一礼。一袭黑衣的二少爷,面容依然那样白净俊美。小绿看了一眼,低下头。对于二少爷今天怎么出现在二少夫人房门有些诧异。也有些埋怨。她一直伺候在二少夫人身边,对二少爷和二少夫人之间是知道的。二少爷一直让二少夫人独守空房,也不陪着二少夫人。也就是二少夫人那样的性子,有时,小绿见到了二少夫人,都会可怜二少夫人。
“嗯。”
沈长柏看了一眼小绿,便径自推门进了屋。一袭黑衣,让江月院丫鬟有些敬而远之的沈长柏,依旧是那样容颜俊美。背脊清瘦却又笔挺如松。淡淡的竹香,就好似一如以往。还是那个白衣一身书卷气,微有些冷漠的少年。
推门而入的动静
让明婉措手不及。沈长柏为什么会来这?
是了
在明婉认知里,沈长柏不应该来这。
无论是沈长柏自身,还是她。
沈长柏是清平王府的二少爷,即使不如嫡子般继承爵位,也是需要勤勉刻苦,在朝中任职,发扬清平王府这一脉的。所以沈长柏要废寝忘食,一日不可缺席那国子监。
江月院里的人觉得二少爷有些冷落二少夫人。就连小绿,都为二少夫人不平。而于明婉而言,却不觉得什么。上一辈子习惯了如此,更何况如今明婉已不当沈长柏为自己的夫。
面对沈长柏,明婉更确切的,应该是僵硬,与不自然。她的一举一动,一个回眸,都会让洞悉人心的沈长柏明晰一切。这也多亏了明先生,刻板的他,将明婉教导的如一张白纸般无暇。
沈长柏来这,其实是破天荒的想要陪伴明婉。国子监逢休,沈长柏便来了罢了。
一推开门
淡淡的熟悉的女子香
萦萦绕绕
不知为何,刹一时间,令沈长柏想起了曾经夜里那温软的触感。那清冷的双眸,眸底微暗。
面上却是不显。
说起来闺房闺房,有淡淡女子香的闺房,是不让外人进的。更何况一个男人。
只是,沈长柏不是
沈长柏是明婉名正言顺的夫。
“相......相公......”
明婉见了来人,低头面颊微红道。刚起的样子,只身只一亵-衣,被沈长柏看到这样子,明婉甚是害羞。甚至,那小巧白皙的耳垂,都染上了粉色。
沈长柏见了,本欲立步。
沈长柏阴鸷扭曲,心思深沉,但他在这一方面,是一个再风光霁月不过的正人君子。本来,沈长柏是会转身先离去的。
任一场景,任一女子
沈长柏都会坐怀不乱转身离去
只是此刻,沈长柏却未转身。他只是一却想,这是他妻罢了。再亲密的事,两人也做过。
明婉只得在沈长柏的目光下,扭扭捏捏红着脸,让小绿伺候着。
沈长柏挥退了小绿,接过那裙裳,那冷冽淡淡竹香的手,环过明婉的腰。
沈长柏这是要亲自帮明婉穿衣。
明婉的面庞,红得几欲滴血。
沈长柏的靠近,让明婉的身子,不自觉的僵硬。这是一种本能的抗拒。明婉长睫微颤,有些局促道:“相......相公,我自己来就好。”
明婉的话,说的温软,带着点点的羞涩。而身子的僵硬,却是骗不了人。沈长柏的目光,微斜了下,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人。清明的目光,将一切洞悉在内。
其实沈长柏当真只是想要陪一陪明婉。而明婉那微僵的身子,似在告诉他,怀里的人在骗他。
想至此,沈长柏清冷好看的眸底,暗沉了些。一抹戾气升起又消失不见。
兰娘子的死,到底对沈长柏影响颇大。
沈长柏听着怀里人的温软的语言,却是放弃了原先欲说的“国子监逢休”的平常夫妻之间温馨的话,只是将手一收紧,环住了明婉,那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仿佛一折就断。却偏有勾魂摄魄的吸引力。
沈长柏将下巴搁在明婉肩处,只环得紧。却是不发一语。
明婉被环得有些疼。
沈长柏生气了。
他为什么生气
明婉不敢动。只任由沈长柏抱着。
兰娘子刚死,沈长柏的阴晴不定是正常的。
明婉被环得当真有些疼。可见沈长柏十分之用力。所以明婉知道,沈长柏生气了。
沈长柏一向不轻易动怒
看着怀中的人,那双清冷好看的眼睛里,是无欲。见明婉即使是疼,也默默忍受着,沈长柏移了目光。过了一会儿,道:“今日国子监逢休。等会我陪你一道去请安。”
国子监逢休?
明婉听着沈长柏的话。
陪明婉一道去请安,这是何其贴心温柔的举动。府内的下人,也会知府里二少夫人的地位稳固。
沈长柏的举动,竟是难得的,似是想起了自己身为丈夫的职责。甚至他的举动,是这高门大户贵胄世家中,都难得见的。
沈长柏的话语清冷,却是不容反驳。
明婉长睫微颤
没有出声。
沈长柏渐渐松了力道,却是没有松开明婉。所谓饱暖思□□?只见沈长柏修长好看的手,抬起了明婉的下巴,落下了一个吻。
这吻,吻的温柔
又充满情-欲
微冷默着的空气,似乎都变得不一般了起来。
明婉的面颊绯红。
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又不能违抗。身子已发软。
他......他难道要......
明婉心中惊疑猜测着。她不能违抗他。他也会有需求的。他没有别的妾侍。
一双水眸,泛着水汽。
沈长柏睁眼看了一眼,放开了明婉。
而殊不知,今日的举动,让明婉生出了别的念头。帮沈长柏寻别的侍妾。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此念头也是一闪而过。
帮自己的丈夫寻侍妾,大抵,她也是头一个。
待穿好衣
小绿端上了茶点,用过早膳后,两人才一道去了老夫人院子。
老夫人见到了长柏和明婉,也是心中甚慰。
长柏的生母去了,这在高门大户里没什么。生母没了还有嫡母,嫡母的地位,是远高于生母的。只是理是死的,人心是暖的,长柏又自小是养在外边的。现在见了长柏似过了那个坎儿,老夫人也放下心了不少。
招了招手,把明婉叫到了跟前。握着明婉的手,瞧着,似是瘦了。便问江月院那可还缺什么。
明婉乖巧的摇了摇头。
恰在这时
沈辞玉也来请安。
沈辞玉是府内的世子,自身地位便高不可攀。为人也温文尔雅,品德兼修。因早已任着职,与沈长柏的交集,实在不算多。
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弟,沈辞玉便先行向祖母请安。
因着要避嫌,明婉先行寻了个由头,退了出来。
一路上
明婉想着沈辞玉与沈长柏刚刚的那一会面,一个是嫡世子,一个是庶子,身份本应是泾渭分明。而将来的事,谁又能猜到,是怎样的诡谲莫测。
会试在春
先不论沈长柏的资历怎样,但依着清平王府的严格要求,沈长柏是要参加今年的会试的。而在会试之前,清平王沈修怀似有意带着沈长柏去地方走一走。
兰娘子的死,沈修怀是意欲彻查的。只是这不是一时半会的就能查出来的,便是秘密进行着。
兰娘子究竟在清平王的心中占了多大地位,想必,也无人知晓了。
去地方上的事,是沈修怀意欲携着沈长柏和沈初星一道的。都是清平王府的子弟,这朝政官场上的事务,是要熟悉的。而沈初星和沈长柏,两人则是不对付的。
沈长柏本就性子冷淡,如今更是冷漠。而沈初星,本就看不顺眼自己所谓的二哥。只不过有着沈修怀镇场,所以两人表面上相安无事罢了。
这地方上一去,便是好些日子。
老夫人还怕着明婉一人无趣,便叫着明婉多去陪陪她。这京中贵女的茶宴,老夫人也喜携着明婉。欲让明婉长长见识。这一群妇人,话头最多的,便是清平王府世子沈辞玉的婚事了。清平王妃琰清这些年来也物色着合适的人选。
先不论这门第出身,清平王妃最在意的,还是自己儿子的身体。她儿病弱,虽说从小调养着,却也不可疏忽大意。
可以说,是一个药罐子也不偏差。
只是这话,谁也不敢当王妃的面说。
人人都道,世子哪都好,就如那谪仙下凡。只是身子太弱了些。
兰亭院内
时隔多日,明婉再推开这兰亭院的大门,已是物是人非。兰亭院内并无多杂乱,一切仍如兰姨娘仍在时那样。这是清平王下的命令。
明婉跨进了院子。
兰姨娘的一些琐碎物件儿,仍还留在原处。旁人不敢乱动。王妃琰清如此安排,也是照顾了这后来人的心情。
明婉进了屋子
屋内虽因没了旧人而显得有些空荡,一角一落,连那妆台上的梳子,都显现曾经旧时主人的讲究精细。
曾经,兰姨娘随便一箱的珠宝,都令小绿大开眼见。而今,见到这再精细的物件儿,小绿都已经习惯了。
兰姨娘是个精细、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儿。
明婉在这屋内,不知为何,想起了曾经兰姨娘给自己镯子时的场景。明婉的娘没的早,便无家中女性长辈传给明婉一些有意义的首饰。兰娘子是独一个。那个镯子......
不知为何,明婉心中微动。
明婉眨了下眼,想道,以后她离开时,那镯子,是一定要交还到沈长柏手上的。
立了片刻
明婉心中便有如此感触。
明婉的身子本就弱,前些日子还病了一场,如今心中微动,便觉有些晕。小绿见了,连忙扶二少夫人坐下。
“二少夫人,这些物件儿可要拿个箱子装起来?”
小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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