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没开灯,傅矜的脸被隐没在黑暗中。
安盈看不见他,不安地唤一声:“大哥?”
傅矜“嗯”了一声,问:“睡不着?”
“快要去录节目了,也不知道艺人名单,有点点紧张。”
“不用怕。”
安盈听出傅矜嗓音里的沙哑,见他没有起来,躺着一动不动,像是生病了。
她走到他旁边,开了壁灯。
傅矜搂过她,掐着她的下巴,不让她扭头,语态平静:“和大哥说说,担心什么?”
安盈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眼尾猩红,呼吸也不太平稳,担心地问:“大哥,你是感冒了吗?”
傅矜失笑,那一双沉静似夜的黑眸,有什么情绪在涌动。
他低垂着眸,不让欲念泄露半分,吻一下她的额头,说:“嗯。”
安盈注意到他宽额上的密密细汗,放下抱枕,伸手去掀他的被子:“出汗了,不要捂着……”
她才刚一伸出手,就一个天旋地转被压在枕头上。
安盈愣住。
“盈盈。”傅矜托着她的后脑,避免她磕到头:“别动。”他呼吸凌乱,下巴枕在她肩上,说:“乖。”
他的嘴唇擦过她脸颊,抵在她耳畔。过高的体温,连带耳边的呼吸也变得很热。
她怔了怔。
这是发高烧的前兆。她发过。
安盈把被子拉高,盖住傅矜的后背,轻声问:“大哥,你是不是觉得很冷呀?”
傅矜脊梁僵着,避免某一处碰到她。
安盈察觉到他的退缩,问:“是很冷吗?”
两人盖着同一张被子,傅矜的嗓音比刚才更沙哑:“冷。”
安盈又问:“吃药了没有?”
傅矜说:“吃了。”
安盈点头,抬手帮大哥擦汗。那座山丘擦过傅矜的手臂,他明显僵了一下。
他体验过登上山峰的美妙,想再感受一次。
但他终究绕过了那座不可逾越的障碍,强迫自己抛开一切杂念。
安盈能感觉到大哥很痛苦,抱了抱他,说:“要不要去医院?”
傅矜闻到少女身上的甜香,轻叹一声。克制着内心的群魔乱舞,哑声说:“不用,还能抗住。”
安盈把他的头按进怀里:“没事的,不要怕。”
这下他扛不住了。
傅矜行事随性,也没把自己定位到正人君子那一挂上。
但在安盈身上,他随性不了。
他这辈子唯一隐忍的一件事,就是没用强制手段去得到她。每当内心有那种念想,都会被他挥除。
她太小,就算身体承受得住,心理上也是个难关。
他这人一向贪心,要人,也要心。
傅矜搂着安盈,说:“让大哥抱一会儿。一会就好。”
安盈说:“好。”
过了一会儿,她挪了挪身子,想出去帮傅矜倒水。她稍微一动,就被圈得更紧。
安盈心疼得不行。
大哥一个人撑起这个家,要去应酬,和那群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还要辛辛苦苦照顾她。
夜色朦胧,卧室里的窗帘映着月光,窗外有清透幽幽梅香。
安盈轻抚傅矜的后背,轻轻哼催眠曲。
耳畔的呼吸渐渐平稳。
没把傅矜唱睡,她自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
安盈是被震醒的。
她听见身后克制压抑的呼吸,只短暂的几秒。
是急速而骤然的山洪,顷刻间淹没山间小径。
来时猛烈,去时无踪。
半睡半醒间,安盈闻到奇怪的味道,混着幽幽花香。
这晚,安盈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梦。
在梦里,大哥成了她最亲密的人。从小到大,牵她手、保护她、给她安慰的人,都是大哥。
他们拥抱,亲吻,难舍难分。
*
早上。
安盈醒来,发现傅矜不在身边。
她起来,趴在门框上望自己房间,她又把大哥撵走了。
安盈轻手轻脚下楼。
张姨已经做好早饭:“盈盈起来啦。”
安盈穿着小睡裙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张姨问:“怎么还不换衣服?”
安盈说:“大哥在我房里睡觉,我怕吵醒他。”
张姨失笑:“你又粘着大哥了。”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把傅矜从卧室撵出去多少回了。
张姨时常用奇怪的目光看这对兄妹。后来就不觉得奇怪了。
很显然,傅矜喜欢盈盈。
但盈盈丫头还没开窍,拿他当长兄。一心想着要报答傅真的救命之恩。
孩子的世界原本干净,脏的是大人。
当初三太让儿子带安盈去她那边,目的是安盈背后的整个安氏。
除了傅家,安盈当年无亲无故,愿意留在谁家,谁就能拿到监护权,等同于掌控整个安氏企业。
盈盈被傅矜保护得太好,经不住大的打击。张姨没敢嘴碎,怕她会更伤心。
有些事,必须得她自己亲生经历,自个儿去面对。长大就是这么残酷。
张姨看得出来,傅矜也是这么个意思。
傅矜从楼上下来,手腕上搭着一根领带。
“哥。”安盈小跑过去。
傅矜把领带递给她,弯下腰。
安盈踮起脚尖,给他打领带,抬手往他额上探了探。
不发烧了。
“头还痛不痛呀?”
张姨问:“傅矜感冒了?”
安盈说:“对呀,大哥昨晚发烧了。”
傅矜拨了拨她的刘海,说:“没事,已经好了。”
安盈仰头,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确实好了,表情轻松不少:“以后生病不要一个人扛,可以叫我的。”
傅矜坐下来吃早饭,扭头看着安盈,似笑非笑:“叫你做什么呢?”
安盈说:“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可以陪着你呀。”
傅矜:“嗯。”她陪着,烧得更厉害。
安盈缩了缩脖子,怪不好意思的:“昨晚给大哥唱摇篮曲,把自己唱睡着了。”
张姨笑说:“排练太累了吧?喝点牛奶,补补。”
安盈看到桌上的木瓜炖牛奶,不是很想喝。
她端起来,摆到傅矜面前,“大哥昨晚流了好多汗,补补。”
傅矜:“……”
张姨笑容暧昧,转身去厨房里忙碌。
*
节目组开会的时候,梁闲娉力荐陈楚儿参加《舞龄低手》。
一群会跳舞的舞蹈演员,带领一群不会跳舞的女艺人,去大街上摆地摊卖艺。
陈楚儿却之不恭,同意加入。
会议结束,助理费解地问:“梁总监为什么推荐绿茶精?”这档节目是电视台年度巨献,邀请的舞蹈演员和女艺人都是很有潜力的,很能吸粉。
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陈楚儿,这显然不是梁闲娉的作风。
梁闲娉说:“林安安也要参加。那个女人心眼儿多,我不负责跟组,万一我家宝贝被欺负了怎么办?”
助理悟了:“哦!梁姐是打算派绿茶精,去对付林安安那个白莲花!”
梁闲娉哼笑一声:“不然呢?”陈楚儿拦截傅矜的采访,害她没拿到本月收视第一,她恨不得撕碎那个狗女人。
梁闲娉拨了拨短发,亮出耳垂上的一颗大红宝石。红唇烈焰,俏丽佳人,偏要扮逗比,做作地扶额,嘟起嘴巴:“为了我家宝贝,我付出太多。”
助理想到了红太狼。
梁闲娉吩咐助理:“去跟孙总监打声招呼,把这两人分开。”只有对立阵营,竞争对手,才会针锋相对,全力以赴地撕逼。
“OK。绿茶精对阵白莲花,这一局我押绿茶精!”
*
安盈周三下午没课,早早的进了组。去之前,她给傅矜打电话:“大哥,你真的会来吗?”
傅矜说:“开完会就去。大哥在,不怕。”
大哥会来,安盈放轻松了。
节目组的人只知道这小姑娘是梁总监的远房亲戚,专门帮她讲解了一下规则。
安盈身边坐着的都是名不见传的舞蹈演员,大家互相打招呼,做自我介绍,都非常忐忑。
不一会,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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