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翌日清晨,玉茹早早请过安,坐在院子里对着窗户叹息。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今儿也是奇了,夫人身子不舒服、姨娘也身子不舒服,您要不要去琉璃院看望姨娘?”
木槿早起就觉得玉茹不对劲,早膳没吃几口不说,这都叹了多少回气了?
她把茶盏递到玉茹手边,瞧着姑娘一下一下揪着自己的头发稍,头皮跟着一阵疼。
“姨娘......唉!”
玉茹又是一声沉叹。
姨娘哪儿是身子不舒服,她是还没缓过劲来呢。
玉茹一时怀疑自己昨天这剂药下猛了。
可想到昨儿晚上她一气说完,小心地抬头,却见姨娘含泪看着自己,停顿许久,才听见姨娘的声音,
“我们走了以后,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玉茹蓦然一酸,抽抽鼻子,眼圈又有点红了。
木槿看了芍药一眼,对芍药努努嘴。
芍药点头,捧出了一个账本子、并一个沉甸甸的小盒子,举起手,献宝似的拿给玉茹看。
“王嬷嬷果然守信,把先前从咱们这儿拿的都吐了出来,私下估计还补了不少。奴婢嫌东西过了她的手,不干净了,叫人都兑换成了银钱,这儿是账本和银两。”
玉茹把难受劲儿憋了回去,冲着芍药招手,把沉甸甸的盒子接过来,
“难为王嬷嬷这么上道,这里头有多少......”
刚一打开,玉茹就被一阵金灿灿闪了眼。
她以为全是碎银子呢,竟然都是十两一个的小金锭子,粗略扫过,二十个总是有的。
夫人那头给姑娘们的月例,不过五两银子,这一盒子就是二千两?!!
发财了、发财了,这比姨娘给她的私房都多呢!
这、这估计能把整条长安街吃好几个来回了吧?
玉茹双眼放光,眼神亮亮地盯着手里的小盒子。
***
正院,世安院。
王姨娘说是病了,确实是托词,可林氏称病却是实打实的。
庶女的生辰,竟然就这么让玉茹露了脸,又狠狠丢了玉蓉的面子,林氏大受打击,躺在小塌上,拿抹额包着额头,脸色蜡黄,不复昨日风采。
古嬷嬷麻溜地从外头进来,刚一见到林氏的面,也不管里头是不是还有小丫头,腿猛地一软,行了个大礼,额头都磕青了。
“夫人......”
林氏有气无力地哼一声,别开脸,并不看她。
这老货,那么点小事还没办好,竟还有脸来!
古嬷嬷膝行两步,往前抱住林氏的脚,
“夫人,别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林氏揣她一脚,用了十分力,把古嬷嬷揣得险些一个踞趔。
“滚!”
古嬷嬷爬起来,复又跪好,却不肯往外去。
她是积年的老嬷嬷,无儿无女,就想着年迈时,能在伯府养老。
这要是出去了,面子里子全无,以后年迈恐怕在外面没个善终。
古嬷嬷一时有些后悔,她昨儿应该对二姑娘下狠手的,二姑娘是大家小姐,出了丑,婚事照样不愁。
林氏本就头疼,古嬷嬷跪在她跟前,叫她烦极了,若不是钱嬷嬷还病着,暂时无人可用,早就把古嬷嬷远远打发了!
一转头,见古嬷嬷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来气,事情办不好,装委屈第一名!
林氏一抬手,还要再骂,大丫头姚黄的声音忽然在外响起,
“伯爷,夫人现下正睡着呢......容奴婢通禀......”
“笑话,我在自己家,哪里去不得?滚开!你家主子既然敢做,还怕我问?”
男人大步流星往里走,语气不善。
姚黄挨了骂,自然不敢往前凑,只得提高声音,叫夫人听见动静。
武安伯一挑帘子,进了门,抬眸,见林氏半躺着,塌前还跪着一个嬷嬷,愈发认定林氏在装病,讽刺道,
“不是说病着?还有精力训奴才?”
武安伯一开口语气极重,大小丫头并嬷嬷们,听这声气,立马低着头往外退了出去。
男人坐在林氏正对面,中间隔了几步远,不难看出她面色不同以往,可武安伯一句也没问,上来就兴师问罪。
林氏心里委屈,一张口眼泪汩汩而下,配着苍白的面容,确实有几分可怜。
“伯爷这是怎么了?”
要说武安伯最烦林氏什么,一定是这幅时时都委屈巴巴样子。
刚成婚的时候,林氏把着后院,不让纳妾,他也同意了。
若不是林氏生长女伤了身子,他也不会一个接一个往里纳。
总不能让伯府没后吧?
如今倒像他是负心人似的。
武安伯想到今天同僚刻意恭喜他的事儿,越发腻歪,不乐意陪着林氏唱戏。
“得了,别这幅委屈至极的样子!”
“茹儿的婚事,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做了手脚?!!”
家里的女孩们,玉茹长得最出色,人品也极好,虽然胆子有些小,可多得是男人好这口。
别看如今武安伯府还有个爵位,其实在朝中的地位每况愈下。
他能指望的也就家里的几个女孩们,结果一转头却听同僚说他,最出色的女儿定了亲!
这叫武安伯怎么不生气!
下了朝,就兴师问罪来了!
林氏一愣,拿帕子擦擦眼角,垂着眸,不说话了。
武安伯哼一声,指着林氏的鼻子,
“我不管你定的谁家,给我退了,我的女儿哪怕不能当王妃,当个侧妃也还是可以的!”
话毕,武安伯连一分钟都不愿意停留,理一理衣摆,甩袖负气而去。
林氏原本还强撑着,这会儿真要一口老血了。
事情还没彻底定下,怎么就露了风声?
她猛然哭出了声,眼泪一滴一滴,把衣襟都打湿了。
伯爷说的好听,其实还不是盼着女儿能给家里添助力?
侧妃娘娘?玉茹也配?
打量她不知道,府里从上到下都盼着玉茹叫长公主看中呢!她还就不让府里如意了!
否则她的蓉儿呢?要往哪里站?
只要她在一天,这门亲事,死都不能退!
***
王姨娘没什么消息传来,玉茹再也坐不住了,让木槿草草收拾了一番,准备去姨娘那儿看看。
主仆两个刚出门,就和抱着匣子,迎面跑来的大管家,撞了个正着。
刘福喘着气,好容易站稳了,举着匣子,匆匆道,
“二姑娘去哪儿里,奴才正要找您!这是伯爷叫奴才给您的。”
玉茹摸不着头脑,还是笑一笑,伸手接过,
“刘管家辛苦了。”
不用玉茹递眼色,木槿麻溜地递了个荷包过去。
刘福笑眯了眼,双手接过。
“伯爷还说,叫您赏梅宴的时候,好好打扮打扮。”
赏梅宴?这不是未定亲男女才能去的?她去做什么呀?
而且梦里头,在那儿可没发生什么好事。
刘福行了礼,又匆匆离开。木槿接过匣子,替玉茹打开,饶是她见过世面,也被惊得一跳,
“呀,姑娘是一整套的粉珍珠头面!”
玉茹扫了眼,小匣子里的头面莹润生辉,每一颗珍珠都圆润饱满、大小一致,连最小的一颗都有成人指甲盖大小。
难得的是颜色正称她的年纪,显得俏丽又华贵。
奇了怪了,今天莫不是走财运?一个个都给她送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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