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匹斯撑着脑袋,在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
“我到底睡了多少年……?”
他的神色没有之前战斗的时候浮现出的狂气和傲慢,在双子座的圣斗士合拢空间时回头露出的笑容里,发出不甘而震怒吼声的那个神灵,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其他人一样。他挥了挥手,让之前被召唤来挡刀的狮身人面像消散为沙,神色平静,甚至还有一丝倦怠。
在空旷无垠、没有任何遮蔽物的大殿里,蓦然传来了笑声。
“好多年啦,兄弟。久远到雅典娜那个小姑娘,已经成为了地上唯一的女神,还想着庇护那群寄生虫一样的人类呢。”
塞拉匹斯没有露出任何意外之色,而是很自然地接过话,“这么说,我还是醒来得太早了。这分明是连人类都没有发展到极致的时代,甚至连诸神的余晖都没有从大地上褪去……还远远不是我们应该回归世界、重掌权柄的时代。兄弟,为何这么早的叫醒我?”
那声音停了一会儿,流露出无法隐藏的伤痛来。
“哈迪斯大人,大概,无法撑过这次‘众神的黄昏’了。”
塞拉匹斯放下手端坐,厉声道,“你再给我说一遍?!哈迪斯大人、哈迪斯大人他怎么了?!”
“让我再说多少遍都行。”那声音冷笑道,“在前一次‘圣战’的末期,哈迪斯大人亲手打破了冥王的刻印,赋予了麾下所有冥斗士死而复生之力。这要是在神代也就算了,这末法时代才开始了多久?打破冥界生死定理,对现在的哈迪斯大人来说,是多大的负担?更别提雅典娜那个小姑娘还助纣为虐,居然真的选择全心全意辅助人类!再这样下去,别说是顺利渡过末法时代活到未来了,哈迪斯大人连末法初期都撑不过去!”
那声音恨声说,“除非雅典娜去死!”
塞拉匹斯皱起眉。
“这跟雅典娜又有什么关系?要不是末法时代天赋主角是人类,我等诸神为何要沉睡?既然我们选择通过沉睡渡过末法时代的危险期,奥林匹斯选择通过帮助人类获取信仰来渡过危险期有何不可?哈迪斯大人又不是不知道,世界不会让人类失败,这所谓的‘圣战’不过是为雅典娜做嫁,根本就没有必要啊?”
那声音冰冷地回答了一个词。
“塔尔塔罗斯。”
塞拉匹斯的神色彻底变了。
“竟然是塔尔塔罗斯有变……”他喃喃自语,神色逐渐狰狞,“那群、不知所谓、净拖后腿、损人不利己的废物!废物!!!”
空间里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像是对应着塞拉匹斯的心情一般降下天灾。司掌凡人梦境,拥有凡人认知里所有常见“神力”的梦神满溢着冰冷的怒火,“雅典娜……就当是她运气不好吧。她必须要死!”
“不愧是我等的兄弟,获取了双神话尊位的塞拉匹斯,能够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也跟那群忘恩负义的奥林匹斯诸神绝不相同。”那声音立刻说道,“你何时能完全觉醒,回归冥府?”
塞拉匹斯敛去怒容,想了想回答道,“不管怎样至少现在还不行,我还无法离开这个石台。想要回归冥府,就有必要在离开神殿之后还能保存足够的战力,那么至少也要花费十个恒星日才行。但是刚才的雅典娜的走狗们,看到尚处于封印沉睡后衰弱期的我,不可能放任不管,想必不出五个自转日就要回来再战,我准备先把他们送去冥府。”
那声音听起来含着担忧。
“这……可行吗?你的力量尚未完全恢复……”
“单纯凭借我自己的力量,应该不太够。”塞拉匹斯平静地回答道,“但是他们的问题不解决不行——那些凡人不可能放任我恢复,而我又无法在短时间内离开这里。我等的对决不可避免,因此我需要冥府的帮助——你的帮助,我的兄弟宋尼亚(Somnia)。”
“无妨,不是什么大事。真正的敌人只有那个已经就任双子座,拥有自由来去空间力量的男人,另外一个的力量根本够不成威胁。更何况,我已经洞察了那男人心中的黑暗,只要稍加引导和折磨,那男人就会被自己的力量所打败。”
*
阿利亚还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阿斯普洛斯就已经从她的心音里读到了她想要说的内容。出于效率的考量,他直接开口问了。
“我们一路走过去,也看到很多壁画,但也是通过圣域的一些典籍,才能确定这个梦神是塞拉匹斯的。你是怎么锁定壁画上的神明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神?”
阿利亚“唔”了一声,开始了详细的解说。
“虽然理由有很多,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壁画的内容吧,要知道古埃及的壁画会绘制诸神、也会绘制法老、祭司和普通人,但基本都是生活中经常出现的场景,比如写字、纺织、料理,对于睡眠的描绘相当少,反而是在神殿里,在描绘神灵的功绩和伟业时,会出现与常见的生活场景不同的、带有仪式感的画面。”
阿利亚翻找着她的包,找出了一个本子来。这个本子订着几百页纸,异常厚实,看起来不大,但令人惊讶的是,里面本身就绘制着很多图画。显然是用炭笔简单迅速地勾勒出的图案,阿斯普洛斯盯着看了一会儿,若不是从心音里知道了这是她迅速画的遗迹里的壁画示意图,光是看这一张张鬼画符还真看不懂都是些什么东西。
“如果你关注一下壁画上的画面就能够意识到,这些生活场景,其实都不是正在发生的日常生活状态,而是‘梦中的景象’。”
她指着这一张张鬼画符说。艾尔熙德盯着这一张张图片,抬眼看了阿利亚一眼,又回头盯着这一厚摞的鬼画符发呆。阿斯普洛斯瞅着他听不懂看不懂还要努力理解的表情,有点想笑,清了清嗓子,把注意力转回阿利亚身上。
“所绘制的所有画面的内容,全都是梦境;然而即使是做梦,梦境内容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而全都是日常生活的场景。即使是犯人、恶人,”她指了指几张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差别,只在下半部分画了几条竖线的图——阿斯普洛斯猜这几条竖线画的是监牢的栅栏——继续说道,“在梦境里也没有体现出收到惩罚的内容,而只是单纯的‘做噩梦’罢了。这就说明,即使是梦神,这个神明也并没有审判断罪的职能。”
说到自己专业和兴趣所在,阿利亚简直有点停不下来,“而与之相对的,在梦境里的内容,以种田、收获之类的农事生产为主,其次还有求医问药的治疗场面,其他的生活场景相对较少。从职能上来说,就能够初步确认这个神明的身份了——毕竟塞拉匹斯是肥沃生产力之神、医生与烦恼的解决者。另外,从神明的形象上,”她说着,甚至笑了一下,“除了出身希腊神话,作为梦神之一的塞拉匹斯,也没有哪个希腊神明座下会有地狱三头犬吧?”
阿斯普洛斯认认真真地听完了她所指出的所有细节。逻辑上,内容上,发现的时机上都没什么问题,心音里更是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误入神明沉睡之地的一般人。
“嗯,确实如此……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啊。”
“什么?”阿利亚没弄懂。
“塞拉匹斯苏醒的时机太巧了。”阿斯普洛斯微笑着解释道,“我本以为是你们二人,或者是你们中的一人是塞拉匹斯的信奉者,通过什么奇怪的仪式主动唤醒他的,”尤其是一口叫出塞拉匹斯神明的阿利亚嫌疑最大,“但是你刚才所说的内容……至少我是没听出来破绽啦,所以应该只是单纯的无辜群众吧?”
“什……”
赛义德愣住了,随后脸上立刻浮现出怒火。反而是阿利亚叹了口气说,“难怪你们还这么细致的跟我们解释圣域啊圣斗士这些概念……若非如此,你应该也就是直接把我们救出来之后就不管不顾,或者用什么手段让我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吧?”她说了一半,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事,“说起来这也是合理的怀疑啊,塞拉匹斯说的明明应该是古埃及语或者古希腊语,但是也能用现代英语跟我们交流!要不是有熟知现代英语的人把他叫醒,他没道理会说我们现在通行的语言啊!”
赛义德一脸哑然。
阿斯普洛斯笑了笑。
也就是靠灵视作弊的阿斯普洛斯才能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要不是透过灵视看到了阿利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不会说得这么直接。而这样坦然的摊牌了,阿斯普洛斯的目的自然也不是多告诉一个人圣域的存在这么简单。
“我还想知道一个问题,阿利亚小姐。既然你能够从这么细节的部分、在短时间内就判断出了塞拉匹斯的身份,那么……你能不能推测出,塞拉匹斯除了召唤狮身人面像、切割空间、控制风这些能力之外,还能过做到什么吗?”
“我是圣斗士,来此的目的就是彻底解决这个梦神、让他再也无法干涉人类世界的发展,只要有能够增加胜算的东西,无论多少我都是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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