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柏菲卡试着挣开束缚。
脑海里反复构思逃脱的手段,但不管用什么方式,他都很难在保证足够的战斗力的前提下成功脱出。而最令人困扰的是,在外部给他争取时间的阿斯普洛斯——他的敌人是会无限重生的土石傀儡,如果这里雅柏菲卡耽误的时间越久,外面的阿斯普洛斯就会越危险,毕竟与无生命的傀儡敌人相比,人的力量终究会有用尽的一瞬。这里的战斗绝不能拖得太久——这就意味着,不管在怎么不计后果也好,他也绝不能通过自残的方式挣脱束缚。
那么就只能试试看这个方法了……第一次用,也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雅柏菲卡的五指曲张,在暗处的阴影里,细细碎碎的小小结块掉落进泥土,背对着他的女性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少年稳定了一下情绪,重新抬起头。
尚且不知道名字的女性正哼着不成调子的乐声,在架子上——她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四处翻找着,然后将很多东西放在一处。雅柏菲卡能看得到工具箱,但实在看不到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不过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他从未如此关注过一个女性。
不如说雅柏菲卡此前从来就不是很在意与他人应当如何相处。剧毒的血液在全身循环,连带着体外的分泌物都不是完全无害的,为了避免别人因这剧毒而倒下,雅柏菲卡甚至会避免与任何人直接见面,现在要说点什么来拖延时间都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眼看着对方似乎是找齐了东西捧起工具盒,雅柏菲卡绞尽脑汁试图没话找话。
“我不适合。”
女性哼着的调子戛然而止,她再一次地用那种古怪的、仿佛看到了羊在说话的眼神看向他,茫然地道:“什么呀?”
“我……”雅柏菲卡顿了顿,他又不能直接说自己的血有剧毒所以不能直接碰,要是她真的打算直接上手把自己的脸皮剥下来,雅柏菲卡还真挺希望她能直接被自己当毒血毒死的,反正他本来也不在意这张脸。
于是,一直没听到下文的女性不怎么在意地继续哼歌,而从没想过会见到这种类型的奇葩敌人的雅柏菲卡,完全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什么了。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脚,感觉小宇宙的积蓄还差了一点,于是绷着表情责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雅柏菲卡感觉自己像是在硬生生的没话找话,但他是真的没什么拖延时间的经验,尤其是现在并不是能用战斗来拖时间的时机。他做好了没有回答、甚至被敌人嘲笑的准备,但没能预料到,眼前的女性瞪着那双非人美丽的眼睛,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想要变完美,我想变得更好。这有什么不对的?”
雅柏菲卡眨了眨眼睛。
他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
眼前的这个敌人,有着出乎雅柏菲卡意料之外的某种天真和懵懂。她像是从没“真正”接触过世间一切的、高塔上的公主,连恶意都带有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粹。他甚至没有想过“猎物”也是会说话的、也是有自己的思想的,对交流和与他人接触的态度中,都存有好奇意味浓重的兴致勃勃。
“因为这伤害了其他人。”雅柏菲卡笨拙地解释,“这是错的。”
女性哼了一声。
“无所谓呀,”她流露出纯粹的愉快神色,“我只要重视我自己就行了。”
她拿出了小刀。
这把刀有着意外流畅的线条,刀锋从战士的角度看异常适合切割□□,它看起来甚至超脱了现阶段的冶金技术,根本不像是一般人能拿的出来的技术。雅柏菲卡侧头打量着这把小巧的刀具,眼前看起来纯洁无瑕的女性看起来非常高兴。
“要忍住呀,不会疼很久的。”她的声音甜而软,听起来像是在撒娇,那种空灵到圣洁的音色配合她撒娇一样的措辞,给人的感觉除了惊怒还有点恶心——那是一种对这种异常的自我中心而生理性不适的感受。
“圣斗士的话,应该比一般人能忍痛吧?”她这么说,“那你就好好地忍住痛不要动,要不然的话皮肤会烧焦的,那样就剥不下完好的皮了呀。”
真的、非常、恶心。
雅柏菲卡猛然灌入小宇宙。
不出所料,女人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粗壮的藤蔓拔地而起,直接扑向了拿着小刀凑近雅柏菲卡脸边的女人。女人惊怒执行手一抖,异常锋利的刀子划破了雅柏菲卡的脸蛋,她完全没能躲过突然之间暴涨的植物枝条。粗壮到完全失去了原本形态的绿色生命,前端如同枪尖一般锐利,像是有眼睛一样追着女人的身形追了过去。
其他的藤蔓覆盖了雅柏菲卡的身体,蛇一样缠绕着灼热的光枪,将其生生绞碎。
赤红的玫瑰盛开了。
绿色的生命与光一同跌落尘埃,雅柏菲卡拈起一枝玫瑰咬在嘴里,毫不意外地看着女人仓皇后退的身影。
——是的,他并不意外。过于美丽的容貌和这过于绚丽的招式一样,诉说了这个不知名的敌人,几乎完全没有与人交流的经验的事实。而“与人战斗”,同时也一样是交流的一种。
她似乎有着重度的收集癖。既然收集了如此之多的身体零部件,雅柏菲卡就不得不思考她连同小宇宙、连同神代流传下来的各种道具、甚至连同战斗能力也一并收集的可能性。她是能够看到灵魂、能够控制灵魂——能够对无形之物产生影响的“冥斗士”,雅柏菲卡无法排除这个可能。
而他猜中了。
如果她有哪怕一点点战斗经验,都不会上这么明显的当——能穿透钢铁破坏人体的植物的成长需要大量的小宇宙催发,更何况是能够突破冥衣防护的小宇宙。这一株藤蔓最多也就只能给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造成一点点擦伤,绝无可能威胁到她的性命。
她甚至连这一点都看不清——还是说她大概能够理解,却无法容忍脸上、甚至身上的肌肤受到哪怕一丝半点的损伤?应该是后者居多吧?
雅柏菲卡想要嘲笑她。
在战斗中还要关注自己的外貌,实在是、太可笑了。
脸颊上的血滴落在玫瑰的花瓣上。雅柏菲卡脸颊上的痕迹绝对不浅,但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动摇。花香逐渐弥漫开来,展开冥衣上双翼的女人发出尖啸。
“我的脸!”
周身毫发无损的女人表情异常不悦,她看着雅柏菲卡的方向,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怒火,“你都干了什么!那是我的脸!”
她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用力展开双翼,光枪轻松粉碎了追着她攻击的藤蔓,手指指向雅柏菲卡,发出的声音开始破音,“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的脸!”
雅柏菲卡微微抬起眼,并不回答。
他不觉得这个女人能够听懂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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