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玖开始假装看书,而实际上,她是在和周围的树木花鸟进行沟通,九尾狐乃先天种族,从出生起就受上天庇佑,其中一项特质就是可以和天地万物生灵进行沟通,纪玖来到这个地方做了江燕如,虽然限于世界规律一身本领废了□□成,但这骨子里上天给予的种族天赋,却是可以使用的。
不到半个时辰,纪玖已将本朝大安的脉络弄清了个七七八八。
大安至今尚不足百年,如今的皇帝年号天成,登基已有十八年,膝下共有四子,分别是长子永王、三子顺王、四子翊王,另年纪太小尚未封王的皇六子,其中永王才干最高,但皇帝最宠爱的却是顺王,除此之外,京里还有一些颇受盛宠的门第,其中一个,便是先帝的胞妹顺安公主。
纪玖之所以特别注意顺安公主,是有特别原因的。
顺安公主出生不久后就失去了母妃,因年纪幼小,在当时的张昭仪宫中寄养了几年,而张昭仪恰好是江燕如生母的姨母,也因此顺安公主自小就和张氏识得,还颇为投契,后来张氏出嫁成为江家妇,和顺安公主也常有往来,直到张氏过世,顺安公主也离京游历,两家的走动才慢慢少了起来。
在原主的记忆中,顺安公主只在母亲刚走那两年送过东西来,后来就再没消息了,但纪玖刚得到的消息却不是这么回事,每年江燕如姐弟生日的时候,顺安公主都会送一份礼来,只是都被刘氏贪墨了而已。
当然,最初一两回刘氏心里还是有些心虚,后来却已变成理所当然,毕竟顺安公主也不在京中,来的都是普通管事,双方根本就打不了照面,刘氏便振振有词:“公主哪里还记得他们,只不过是府里送礼的惯例罢了,若不然,这么多年来又怎会不闻不问。”
不闻不问?
纪玖冷笑,刘氏也真是想当然了,若真不闻不问,对方堂堂公主之尊,又何必每年不落礼物?算算时间过几日便又是江燕如的生日了,且今年顺安公主又回了京,正好,到时自己也可给她个惊喜看看。
她叫过绿荷:“这京城周围,哪家的鲜花最好?”
“看姑娘要什么鲜花了,我听说赵记花坊的牡丹最好,孙记花坊的菊花最出色,姑娘是想要哪一种呢,我看看知道不,若是不清楚的,回头打听了告诉姑娘。”
纪玖颔首,“除了打听外,明天你找个由头出府去,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办。”
纪玖细细的给绿荷说了要求,又再三嘱咐:“切记,东西一定要好,事情一定要保密。”
绿荷不明白姑娘找那些东西干什么,不过瞧纪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不问了,“姑娘放心,我一定办的好好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绿荷就出去了,直到申时才回。
纪玖还在禁足期,乐的在屋子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一整天那是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无聊了就和紫叶闲聊八卦,过得倒很是充实。
见绿荷挽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进来,紫叶大吃一惊:“绿荷你这是回家打劫去了?怎么背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你老子娘也舍得?这真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你放心,今天太阳还是打东边出来的!”绿荷给了紫叶一个白眼:“还不快过来帮忙,这些东西都是姑娘吩咐买的!”
说完,她将包袱往桌上一放,只听到碰的一声,显然是极沉。
“姑娘买的?”紫叶忙过去帮忙,两人打开包袱,七手八脚的往外拿东西:“这都什么啊,糯米粉?嗯?玫瑰花?这个是什么?茉莉花?白糖?呀,怎么还有一坛子猪油啊?这都干嘛的啊姑娘?”
“做糕点用的。”
两人拿东西的时候,纪玖已经走了过来,笑眯眯的拿起一个纸包闻了闻:“绿荷差事办的不错,这玫瑰香味馥郁,算得上上品了,这茉莉也很好,清甜绵长,很好。”
“能不好吗,姑娘,这点子玫瑰可就去了二两银子,买的我泪都快掉下来了,这些东西加起来,足足花了六两五钱呢,姑娘,你买这些东西,到底要干什么啊?”
“山人曰,不可说。”纪玖神秘一笑,“紫叶,明天你去找小厨房的钱妈妈,告诉她后日我要借用厨房两个时辰,让她不要声张,到时把其他人都挪出去。”
小厨房是为了后宅女眷设的,纪玖只要肯使钱,想用倒不是难事,而两日后正好她禁足期满,又恰是她生辰前一天,倒是方便,若不然,她还只能想其他由头出去了。
“钱妈妈最是贪钱,要她帮忙可不难,可是姑娘,”紫叶还没开口,绿荷抢先说话了,她肉痛的看着纪玖:“我们的银子剩下可不多了,要真都用了出去,以后要有点事可怎么办啊。”
姑娘一月才二两月钱,这些年节衣缩食的好容易才攒了十多两,姑娘今天一下就用去了多一半,容不得绿荷不心慌。
“好丫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纪玖笑眯眯的,“再说了,银子从来都是挣出来的,而不是攒出来的,放心用吧,我有办法。”
绿荷犹豫了一下,还想说什么,紫叶在旁边拉了她一把:“姑娘放心,明天我就去找钱妈妈,一准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
纪玖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可以出去了。
一出门,紫叶就拉了绿荷一把:“姑娘是主子,你按她吩咐去办就是了,再说了,我倒觉得姑娘有点事做还好些,不管折腾什么,左不比前些日子病恹恹的要强?”
“就你担心姑娘,我就不担心?”绿荷白了紫叶一眼:“我也不过是怕日后罢了,侯府现在遭了难,姑娘日后还不知如何呢,不提前计算,如何得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姑娘早晚要说婆家,迟早要离了这里的,我们也就忍这几年功夫罢了!”紫叶冷哼:“得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了吧。”
接下来的日子纪玖过得依旧悠哉,每日除了看书就是品茗,闲来无事逗逗两个小丫头,只两日后抽空去了一趟小厨房,回来时紫叶手中多了一大个纸包,眼中多了几分震惊和崇拜。
又一日,刚过申正,一辆青帷小油车停在了江府侧门,车夫下了马,叩开门对门子说了几句后,那门子忙不迭的进去通传。
“什么?以前不都是送东西过来就走了么?今年怎么还要拜见了?”正在堂上理事的刘氏得了消息,脸色顿时一变,“莫非她们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成?”
刘氏身边最得用的孔妈妈忙安慰,“夫人别乱想,许是心血来潮也说不定,所幸大姑娘这些日子都卧病在床,倒不碍的许多,眼下第一要紧的,还是要赶紧迎公主的人进来才是。”
刘氏一想也是,忙吩咐孔妈妈出去迎公主府来人,回身又让丫鬟伺候整理衣饰,真是好一通忙乱。
江府不大,从侧门到后宅,走路也不过一盏茶的模样,很快,刘氏就看到孔妈妈陪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到了近前一看,原本定下去的心又提起来几分。
来人不是别人,却是在顺安公主身边伺候了近三十年的太监杜长安,算得上公主身边头一号体面的人了,刘氏旧年曾远远见过一面,还有些印象。
“杜公公亲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刘氏忙堆笑迎了上去,在这位面前,她那区区五品的宜人头衔实在不够看,“快快快,快请厅内奉茶。”
“咱家见过刘宜人。”杜长安随意冲刘氏拱了拱手,相较于刘氏的满脸堆笑,他的态度着实算得上倨傲,但刘氏哪里敢计较,反而恭敬的将人迎了进去。
两人进了厅堂,分宾主坐下,杜长安也不客气,从袖里掏出一张礼单递给刘氏:“公主殿下挂念贵府大小姐,眼瞧着过几日就是她生辰了,特地让咱家送点薄礼来添寿,另今年公主回了京,若是方便,可否让大小姐出来让咱家见上一见?回去也好形容形容,让公主殿下宽宽心。”
刘氏心里咯噔一声。
顺安公主回京了?这是何时的事?
她心中一阵踌躇,若是以往,让那死丫头见见杜长安也无妨,反正那丫头胆小怯弱,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但前几日那丫头病了一场,铁定形容憔悴,若是杜长安回去一说,让公主误会了什么,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她打定了主意,“多谢公主疼爱我家大姐儿,只是不巧的很,前两日那丫头贪吃寒瓜,结果吃坏了肚子,这两日遵医嘱都躺在床上呢,只怕不方便出来拜见公公,要不这样,改日等她大好了,我再陪她去公主府拜见公主,亲自给公主磕上几个头,公公你看这样可行?”
杜长安虽照公主的吩咐问了,却也只是走个过场,毕竟公主府年年往这里送东西,却没见江大姑娘和大公子有过什么回应,这等行为顺安公主虽不提,他们这些下人却早有意见,因此也没多想,随口应了一声,便开口要告辞。
“既然江大小姐身子不便,那也罢了,那行,那咱家就不耽搁…”
他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娇怯怯的声音;“女儿燕如,特来给母亲请安。”
刘氏脸上的笑一下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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