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桐庄老爷子,那可是做过帝师的人物啊!他老人家可谓桃李满京华,整个朝堂,他老爷子的门生故旧,只怕就占了半壁江山,那可是高山之昂一般的人物啊。
“姐姐,我不是做梦吧。”江慎呆呆的看着纪玖。
纪玖好笑,“是梦是真,你掐一掐自己不就知道了吗?”
江慎还真傻呆呆的掐了下自己,然后一声惨呼,过后却喜笑颜开,“姐姐你放心,我一定认真攻读,一定让庄大人收我为徒,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纪玖也不说什么读书是你自己的事这类扫兴的话,只说:“你心中有数就是了,另明日你准备一下,同我一起去给顺安公主磕头,虽要过年了,但你回了京,这点孝心却要有的。”
江慎忙不迭的点头应了,正要说话,就见丹泉掀了帘子进来,她手上还捧了一个匣子,“广平侯府送来的东西,说是侯爷夫人送给姑娘的。”
纪玖让丹泉放在桌上,打开一看,却是一对碧绿的翡翠镯子,水头极好,映的整个匣子都成了淡淡的绿色,就算江慎不懂这些,也知定然是难得的珍品。
“收起来吧,除夕那天再拿出来给我戴。”纪玖吩咐丹泉,丹泉应了,拿下去不提。
江慎见两人这般模样,就问:“广平侯府经常送东西过来?”
绿荷见纪玖没有不想说的意思,就笑着答:“也说不上经常,不过十天半月总是要送一回的,也有首饰也有摆件,不过还是首饰更多些听管事的说,好多都是南边的珍品呢。”
说完,还冲纪玖挤了挤眼睛。
南边的珍品?
江慎一开始有些狐疑,但很快明白过来,这哪里是侯爷夫人的礼物,只怕是那位世子爷的礼物吧,不过是怕坏了姐姐名声,借了侯爷夫人的名头,满京城谁不知道,广平侯世子去边戍边回来,带回了许多边关的东西回来,那这些,只怕就是从那边带回来的。
想到未来姐夫这般关爱姐姐,江慎就觉得欢喜。
“得了,你也别只顾笑,”纪玖斜了江慎一眼:“再过一会就去前院用晚膳了,你记住收住情绪,拜师的事也别说出去了,等确定下来再说。”
虽然有顺安公主的请托,又有她这个未来世子妃的面子,庄大人所谓的考核只是走个过场,但事情未落尘埃前,还是不宜张扬,再说了,她还想让江憬多嘚瑟几日呢,只有对方够疯狂够自大,自己打起脸来才更畅快不是,毕竟,她可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任务者,能够满足原主心愿的事,一定会尽职尽责的去做的。
江慎不懂纪玖的心思,但他生性谨慎,想着这事还没定的确不宜张扬,立刻点头应了。
当晚的洗尘宴上,江憬是最不适应的那个。
以往家宴,他都是最受宠爱的那个,父母呵护备至,姐姐关心殷切,他的兄长,被他的光芒衬托的黯淡无光,看他的目光从来都写满了羡慕,而今晚,角色似乎变了。
母亲虽笑着,却看得出眼底的疲惫,姐姐更是清瘦了一圈不止,憔悴的惊人,父亲一如以往的威严,可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少了很多,相比之下,父亲更多的注意力似乎放在了他那对兄姐身上,眼底更是有着不容错失的关切。
他有些疑惑,家里,好像出事了。
纪玖没有错过江憬眼底的狐疑,但她却毫不在意,在原主的记忆中,江憬没有亲手害过她和江慎,但并不代表他不需要付出代价,一是因为他对于她们姐弟遭遇的漠然,二是因为他享受了原身姐弟遭难的红利。
江歆如占了江燕如的婚约,得到了广平侯世子夫人的位置,才能大力栽培这个弟弟,为他延请名师,为他铺设人脉,而江憬有了姐姐的助力,有了张氏剩下一半的陪嫁,才能在官场上广结善缘,一帆风顺。
这一回,纪玖决定延续江憬原来的做法,对他不闻不问,不干涉,也不支持,她倒要看看,当江憬不再独享江辕的疼爱,当他没有广平侯府的支持,没有张氏的嫁妆做后盾,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如果还能和前世一样,顺利高中,平步青云,她也就服了他。
不过,只怕是难吧。
没了金钱人脉支援,还要忍受异母兄长拜在名师门下的嫉妒,受他人疑惑的眼光洗礼,他一个从小被捧着长大的富贵公子,只怕很难熬过去吧。
纪玖笑着,端起桌上的梅花饮,徐徐喝了一口。
为了让自家更进一步,让刘氏母女更绝望,也回应一下唐邵玮这段日子的照应,这一回,就让自己送唐邵玮一份厚礼好了。
想到这里,纪玖笑得不由更灿烂了。
春节期间,整个京城的权贵人家都很是忙碌,既要举办家宴,又有走亲访友,更有等阶高的,还要入宫朝拜,大半个月下来,真是人仰马翻,累的不行。
纪玖尚未出阁,却已说定了亲事,在许多人眼中,是要在家备嫁妆的,许多宴会都可以不去,纪玖本就贪清闲,乐的趁这个机会在家休息。
这一日,她让绿荷磨了墨,写画了些东西,待墨迹干透了,将东西放在信封里,亲自封了交给丹泉。
“你亲自送到广平侯府去,一定要亲手交到世子爷手里,切记。”
丹泉应了,将东西拿了出去,纪玖就遣了屋里服侍的,拿了一本书斜倚在炕上翻,渐渐的,眼中就有了些困意。
纪玖正犹豫要不要干脆小睡一会,突然听到“啪”的一声,仿佛是小石子打在窗棂上的声音,纪玖猛地一惊,脑中一下清醒过来。
还不待她叫人,又是“啪”的一声,纪玖心中一动,抓起手边的一个瓷瓶,慢慢的向后窗走去。
“江姑娘,在下唐邵玮,失礼了。”
然而就在她走近的时候,响起了一个略有些低沉的男声,纪玖心中一动,唐邵玮,这不是她那个未婚夫的名字么?
她清了清嗓子,也压低了声音:“唐世子?”
唐邵玮心中一松,他接了对方的信后,心里激动的不行,只想尽快见到对方,问清楚信里的事,方才生平第一遭做出了直闯女儿闺阁这样荒唐的事,幸好对方果然不同一般的闺阁千金,若不然嚷了开去,那他这脸只怕就要丢尽了。
“是在下,在下接了姑娘的信,有一事不明,特地前来请姑娘解惑,冒昧之处,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纪玖沉默了几息,“世子爷有什么要问的?”
唐玮邵正要开口,纪玖又说:“外间风冷,世子爷还请到屋里说话吧。”
随着她话音一落,嘎吱一声,窗户被推开了。
唐邵玮犹豫了一下,还是纵身跳到了屋子里,反正闯香闺这样的事他已经做了,也不妨再进一步。
“失礼了。”
唐玮邵抱拳,纪玖身子一侧,让了一让,又说:“那图上画的已经很清楚了,世子爷还有何事不明?”
她送去的东西是自己亲手绘制的马蹄铁图样,此物虽小,但对军队却有极大益处,唐邵玮是上过沙场的战将,想来定能看出此物的作用,只是她没想到对方反应竟这样大,如今丹泉还没回府呢,这唐世子竟已经亲自赶来了。
唐邵玮抬头,纪玖黑白分明的眸子正定定的看着他,漂亮的杏眼里满是淡然,这种冷静的情绪,他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女孩家身上看到。
一时间,唐邵玮心中荡了一下,也就忘了回答纪玖的话。
“世子爷?”纪玖皱眉。
唐邵玮这才回过神来,他有些窘,清了清嗓子才到:“是有些疑问。”
他从怀里掏出图样,找了几处问纪玖,纪玖便尽所能详细的说了,唐玮邵脸上不断露出释然之色,末了,他将东西塞进怀里。
“江姑娘天资聪颖,令人佩服,有此奇物,乃是我大安军队之福,只不知这奇想,姑娘为何要送于我呢?”
纪玖看了他一眼,方才淡淡说到:“世子爷谬赞了,妾身只是觉得战士辛苦,良驹可惜,方才花心思想了这个,至于为何要送世子爷,或许,是因为在世子爷手上,此物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吧。”
她这话声音不大,但其中的信任却一览无遗。
也不知为何,唐邵玮心中热血却一下涌动起来,他抬头深深看了纪玖一眼,突然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向纪玖深深一躬,行了个大礼。
“唐邵玮多谢江姑娘,”他言辞恳切,“江姑娘放心,此番功劳,唐某一定上禀皇上,让皇上降下赏赐,定不会让姑娘这番心血白费。”
纪玖沉默了下,方才启唇轻笑着说:“世子爷好意我心领了,只你我之间既已定亲,何必如此见外,且妾身一深闺妇人,要此盛誉,只怕有害无益,再说了,只要此物得用,能帮助战士们沙场征战,有无奖赏,又有何关系。”
她这话说的淡然,却又真挚无比,容不得人不信。
唐邵玮一时说不清心底什么感觉,只定定的看着纪玖,突然间,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子虽只静静的站着,但那股风姿,竟超过世间所有的女子。
“多谢。”
最后,唐邵玮只说出这两个字,便急急穿窗而去,而也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那一刻,他的耳尖,滚烫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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