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演武场。
“笃!”一只长箭穿靶心而过,随后又是“笃!笃!笃!”三箭齐发。
靶子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箭头,靶心因承受不住,还空了一大块。
萧承礼已经拉了一上午的弓箭,如雕塑般站着一动不动,任谁说话也不理,身上的衣裳全被汗水打湿也毫无知觉。
周平在一旁叹气,他家世子爷这几日着了魔一般,尽把力气往各种兵器上使,累了就倒床上歇息,在军营都没见过他这样卖力。也不知他与那个宋姑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晓得自从那日走出书社后,他家世子爷便整日阴沉着脸。
萧承礼射完一篓子箭,喊道:“再去拿箭来!”
周平硬着头皮上去劝他:“爷,您就歇息一会儿吧。”
萧承礼不想歇,一歇下来就会想起宋芙蓉那张可恶的脸,北地的那些妇人说的果然没错,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她宋芙蓉果真敢,将他骗得团团转,想他萧承礼一世英名,竟被个小女子给耍着玩,实在可恨。
更可恨的是,自己不争气,竟还想着她。
他都想抽刀将自己砍个百八十块扔去喂狗得了,贱不贱呐?竟然还想着那个女人!
周平在一旁劝,他也不理会,斜眼责骂他多事,“快去拿箭来!”
周平不敢忤逆,乖乖抱箭去了。
......
齐王爷得知他儿子这几日心情不佳,还以为是因为他不同意退亲,才自暴自弃。所以也过来相劝,“你老子我的话虽然不中听,但还是要跟你讲清楚,退亲之事豪无商谈余地,但是,若是你有其他喜欢的女子,我也不反对,届时纳进府便是,何必跟自己过去?你看你这副鬼样子,就为了逼迫我给你退亲?出息!”
萧承礼说不是,他欲言又止,委屈难诉,表示自己最近热爱演武场所以勤奋了些。
齐王说你去照照镜子吧,你这副死了爹娘的模样,鬼才信你!
萧承礼气闷,他有口难辩,说他英明神武的儿子被人骗了感情?想想都觉得丢人。
他的心思无法言说,他的心情无人理解,各种兵器折腾腻了,便开始折腾起书籍来,小时候学过的《经学》、《礼记》拿出来又重新背一遍,困了就倒床歇息。
如是过了半个月,萧承礼从书房走出来,悟了。
景阳侯府的亲事不退了,他自己因为别人的拒绝都难受得心肝疼,更何况是阿丸那样的弱女子,难怪她伤心得要去寻死。
仔细想想,自己真是个混蛋,竟然没有顾极她的感受,与其去想着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还不如就娶阿丸,好歹两人从小认识也算熟悉。
想明白后,他顿时轻松起来,对周平吩咐道,“准备些零嘴吃食,我这就去找阿丸重修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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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侯府宋老夫人得知萧承礼又来了,十分诧异,“萧世子可有说是何事?”
“萧世子没说,奴婢请他在花厅里喝茶等候。”
“你做得好,我这就去见萧世子。”
宋老夫人的病前些日子早就好了,但仍旧无病呻吟又卧床躺了几日,就为折磨她那不知好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房媳妇。因此,刘氏为了缝补与她的关系,事事躬亲、做小伏低,内心苦不堪言。
这会儿听说萧世子来了景阳侯府,心中疑惑,也跟着宋老夫人去了花厅。
花厅里,萧承礼显得有些不耐烦,手指不停敲打桌面。
“不知萧世子到来,老身有失远迎,还请萧世子见谅。”
萧承礼起身拱手作揖,“晚辈未下帖子便匆匆而来,冒昧之处还请老夫人海涵,我此来是为见贵府二姑娘,她现在怎样了?”
见宋晚清啊?宋老夫人不知他有何目的,他都要退亲了,怎的还见来见去的?
“请问萧世子见老身孙女所为何事?恕老身之言,她乃闺阁女子实在不方便......”
萧承礼明白,男未婚女未嫁的,这么老见面实在不妥,不过,他此次是来与她和好的,事情十分重要。于是,向老夫人解释道:“前儿因退亲之事伤她甚深,这几日我也想明白了,二姑娘挺好的,我不退亲了,便想见见她亲自与她化解误会。”
宋老夫人一听他说不退亲了,眼睛骤然发亮,可随后又后悔不跌,暗暗掐了把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脑中迅速转了两圈,笑道:“萧世子来得实在不巧,老身那孙女病得厉害,如今不方便见客,要不......等过些时日她好些了,你再来,如何?”
还病着啊?萧承礼更加内疚了,没想到他那小未婚妻竟对他这样痴情,嘴上说着没关系退亲吧,可私下里却自己躲起来伤心垂泪舔舐伤口。
唉......他萧承礼真是个混蛋!
虽然很想见她把话说清楚,可她病着也确实不好见人。他踌躇了一会儿便点头道:“好吧,那我改日再来。”
送走萧承礼后,宋老夫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赶紧吩咐道:“快去,打听打听大房搬去了哪里?马上去接她们回来!”
刘氏适才听萧世子说不想退亲了,也是大喜过望,不过她心思活泛,“娘,适才你为何不让晚芝过来陪陪萧世子?二姑娘见不成,这不是还有四姑娘么?”万一,萧世子今日心情好,看上了她女儿,那岂不是......
宋老夫人一拍大腿,“哎呀,你看我都高兴糊涂了,竟忘了这事,你适才怎的不出声提醒一下?”
刘氏心想,她最近都在看老夫人的脸色行事,她说话,她哪敢插嘴呢?
宋老夫想了一会儿,“不急,日后还有机会,今儿先去接大房回来,有备无患。”
“那若是大房不肯回来怎么办?”
宋老夫人来气,虽然她也讨厌那对母女,可现下,她们对景阳侯府有用,“不肯回来?那你就去好好给人赔罪道歉,祸是你惹出来的,合该你担着。”
刘氏心里苦,“可若是媳妇去道歉了也不肯回来怎生是好?”
宋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神色冷厉,“那我这个老婆子就亲自去,届时我倒要看看,那对不孝母女顶不顶得住众人的唾沫!”
......
萧承礼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重修旧好,可哪知,出师不利,他心情烦闷,不知不觉又走到上次的酒楼。
上次是在这条街遇见她的,也在这个酒楼吃过饭,那时两人分明还言笑晏晏,可转眼就物是人非,仿佛做了一场梦。
“派个人回府说一声,我不回去了,今儿中午就在这用饭。”
他将马鞭扔给周平,抬脚踏进酒楼。
还是那间厢房,还是那些菜式,可却只剩他一人,吃得毫无滋味。
正当他伤感之际,隔壁厢房的声音细细传过来。
“照我说,如今那上京第一美人儿没了景阳侯府撑腰,岂不就任人宰割?杜兄何必畏首畏尾,既然看上了那个小娘们,小弟帮你弄到手便是。”
“唉,不可不可,她虽与景阳侯府分了家,但与齐王府的亲事还在,此时不是好时机。”
那人不屑,“嘁”了一声,“齐王府萧世子退亲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依小弟看,萧世子也不会将她当回事,若是杜兄你抱走美人,说不定他萧承礼还要好好感谢你一番呢。”
这人话音一落,便是一阵猥琐的笑声。
“杜兄莫要犹豫,依你这般风姿,那宋小姐说不定十分乐意做你的小妾呢。别说,那美人儿身姿玲珑,想必云雨时滋味甚好,杜兄好福气呐。”
他话刚说完,门便被狠狠踹开。
萧承礼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谁好福气?”
厢房里头共三人,见萧承礼冷不丁出现在门口,皆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萧承礼走近,气势逼人,“说啊,谁好福气?”
也不等他们回答,他立马一脚就踹过去,只见适才说话的男子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他疼得直冒冷汗,嘴角鲜血流出,拼命求饶:“萧爷萧爷,小弟有眼无珠,您饶了小弟吧,我也就爱说个嘴儿,没那个胆碰宋姑娘啊。”
他艰难趴起来,然而才刚磕了个头,便又被萧承礼一脚踹飞,撞在墙壁上又落了下来。萧承礼武将出身,脚力寻常士兵都难以抵挡,更何况是一个弱质纨绔。
那人被踹飞后,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再也说不出话。
屋子里另外二人被这场面吓着,他们赶紧离桌下跪求饶。
萧承礼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十年前,他在上京都可以横着走,如今十年后他得胜归来,更是无人敢触其锋芒,遇上他,只有认倒霉的份。只要他占理,别说被打,就算今日被弄死,也无处喊冤。
两人跪地瑟瑟发抖,好话求了一大筐,可萧承礼仍旧没放过他们,一人一剂狗吃屎,三人凑一堆,抱头痛哭。
萧承礼很生气,饭也不想吃了,下楼之后,吩咐周平,“你去查查景阳侯府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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