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罗娜僵在原地,泛着凛冽冷光的尖利指甲点在她咽喉间。
是谁?
她头脑发懵,仔细思索着自来女巫族以来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有谁会恨她恨到想要亲手杀了她。
可是没有,无论罗娜怎么想都想不到。
所有她遇到过的族人都对她喜爱有加,就连无知的孩童都会对她微笑,亲昵的要抱抱,罗娜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怀有恶意之人。
海伦呢?
罗娜想起天天窝在实验室的海伦,要是她现在大喊一声,海伦会赶得及救下她吗?
似是知晓了她心里的想法,身后的男人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那双手冰冷惨白,没有温度,就好像是一具冰冻了很久的尸体,让人毛骨悚然,背后发寒。
罗娜心里一凉,瞪大了眼睛。
身后的人保持着这样捂住嘴的动作,忽然向前侧了侧头,罗娜迅速的瞄了一眼,终于看清了男人的模样。
说是看清其实并不准确,不知男人是用了什么方法,他的脸就像是被纱雾蒙蒙的围了起来,模糊不清,只有一双冰霜般冷冽的眼眸露在外面。
是左金右银的鸳鸯眼瞳。
罗娜总算知道她是怎么招惹上这个人了,肯定是为了那两只奇奇怪怪的猫猫和蛇蛇。
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善心发作,看不得小动物受苦,才做那些事的。她冤枉啊!
罗娜瞪着眼睛,哼哼唧唧的要为自己辩解辩解。
可那只手看着瘦弱修长,她一手能掰折好几根,实际上却力大无比,牢牢的按在她脸上,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从鼻子里哼出一点细碎的声音。
“嗒、嗒。”
水滴声不绝于耳。
他似乎受了重伤,呼吸略重,鲜红的血液沿着胳膊一滴滴落在干净的地面,很快就聚起了一小片血泊,还有血迹沾到了罗娜新买的裙子上。
罗娜心疼的直呲牙。
这裙子还是用蛇蛇给的钱买的,特别贵,沾了血可就洗不干净了啊!你离我远点,别弄脏了我的裙子!!
但迫于生命威胁,罗娜还是眼中含泪的老老实实站着没动。
卧室陷入了寂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两人保持着一个姿势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久到罗娜打起了瞌睡,身后的这位大哥依旧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杀她,仿佛已经入了定。
罗娜的心情从恐惧到害怕,从害怕到无语,站到腿都酸软了,实在忍不住轻轻动了动覆在她脸上的那只手。
啪叽。
男人应声倒地。
罗娜转身一看,才发觉这位大哥的伤有多重。
几个腹部的血窟窿不断的流着血,堪比三刀六洞,胳膊处也有好几道血口子,整个人就像是从血里捞出来的一样。
不是,你伤的这么重就不要学别人来劫持人质了好不好?
罗娜满脑袋问号,伸脚踢踢地上生死不知的男人,犹豫片刻还是把人从地上扶到了躺椅。
“我这是为了蛇蛇给的钱啊,不然才不救你,你好了以后就赶紧走,不要给我找麻烦.....”
罗娜嘀嘀咕咕的说着,费力的掰开他紧抿在一起的唇,将淡蓝色的治疗药剂直接灌了下去,末了还在他牙上磕了磕,抖干净最后一滴药剂。
他身上的袍子显然不是凡物,虽然已经被撕出了好几个口子,但罗娜扯了半天居然扯不开,就好像有指纹认证一样只能由自己的主人脱下来。
没办法,罗娜只好就着那些破口勉强帮他清理了伤口,随便包扎了一下。
这样就行了吧。
罗娜站起身拍拍手,看仰躺在毛毯上,浑身又是黑又是红又是白的男人,随手给他盖了张毛毯,然后就拍屁股走人了。
——这人还毁了罗娜一件裙子呢,如果不是看在蛇蛇(qian qian)的份上,罗娜才懒得救他。
这一走就走了很久,罗娜专心致志的在实验台前调制着自己的香水。
蒸馏提纯,将各种她能收集刀的花朵萃取成精华,再按照不用的比例混合,加入酒精、麝香、蒸馏水,最后再将做好的几瓶小样存放至阴凉地,存放四周后取出来,才是一瓶完整的香水。
她以前没有前途,没有工作,每天窝在家里唯一的爱好就是做些简单些的手工艺品。
编织、雕刻、调香、折纸……这些她都玩过,而且玩的还不错,当时只是想打发时间,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忙完香水已经是深夜的时候了,罗娜打着哈欠,下楼到厨房里端了几块面包水果当做晚餐,稍微填了填肚子。
等回到房间里了,她才想起自己卧室里还有一个危险人物,凑过去看看情况。
男人的模样吓了她一跳。
那些伤口,不仅没有好转,反而看起来更加狰狞血腥,甚至还流出了黄黄的脓水。
“怎么回事?为什么药剂没用?”
罗娜条件发射的就想扒开那些绷带,看看伤口究竟怎么样了,却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攥住了手腕。
她眨眨眼,对上男人恍惚又带了点戾气的双瞳,这才意识到他已经醒了。
“罗娜-霍尔顿?”
冷如玉石的男声自耳边响起,罗娜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全名?”
自从她穿越以来,霍尔顿这个姓氏就再也没用过,对外介绍都是直接用罗娜,所以这里没人会知道她的全名。
然而这个男人却…
罗娜心生不妙感,这人不会是原身带来的麻烦吧?还是说他调查过我了?
“不必惊慌。”男人看出了她的心思,宛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眸一垂,冷淡道:“明天我便会自行离去,不会牵连到你。”
男人松开她的手腕,自己爬起身,找了个空白的角落安静的蜷缩着,面朝阳台。
还用所剩无几的巫力帮她清理了沾染上血迹的地毯和床单。
罗娜:………
罗娜感觉自己坏了,居然会觉得这样的危险人物乖。
但看看他消瘦满是血迹的脊背,还有尽力屈起长腿以免弄脏毛毯的动作,罗娜还是心软了。
罗娜默不作声,找出海伦给她的外敷伤药,提着一把剪子蹲在男人身边,帮他剪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缠在一起满是血迹的绷带。
“你这个伤要怎么办?”罗娜问道。
这显然不是正常的伤口,不然一瓶治疗药剂下去早就痊愈了,哪里会拖到现在。
男人纤长的睫毛微垂,抿着唇躲开了罗娜帮他敷药的动作,道:“不用。”
说话间,他的胳膊肘不经意扫到墙角的大理石浮雕,一下子把坚硬的浮雕撞成了碎末。
………
罗娜:这种破坏力,咋这么眼熟?
她回忆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道:“猫猫?”
男人身体一僵。
罗娜没有猜错,那猫确实是他。
他本来不想找罗娜的,但受伤太重脑子昏昏沉沉,不由自主的就朝着最近唯一接触过的人来了。
或许是因为他潜意识里把罗娜看做唯一肯帮他的人,唯一能减轻他痛苦的人。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应该继续留下来。
男人抬眸,看了看花园里的一块小墓碑,扶着墙壁站起身,往阳台处走去。
“唉,你去哪?”罗娜刚拆下一卷绷带,抬头就看见他一边走一边往地上滴血,走的跌跌撞撞还不肯停。
那样子可怜的不得了。
罗娜上前想拉住他,却被一道无形的光屏堵住了去路,只能站在原地看他扶上阳台的栏杆,作势往下跳。
这是要自/杀吗?
罗娜惨不忍睹的眯上眼睛,不敢直视接下来血腥的画面。
“找到了!墨菲藏在这……”
“噗!”
罗娜:目瞪口呆。
血腥倒是挺血腥的,就是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被叫做墨菲的男人简单的朝突然袭来的刺客伸出一只手,修长的五指微微一合,刺客的脑袋便如西瓜一样炸开了,脑浆和血液喷了一地,恶心的不行。
其动作之干脆,刺客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
罗娜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的脖子。
看来墨菲上午挟持她的时候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就她这小身板,一秒钟就没了吧。
搜查他的人已经到了附近,墨菲没有多停留,一手提着刺客的无头尸体,一手轻松的翻过栏杆,如矫健的猫一般跳跃了几下,瞬息没有了踪影。
这身手,他是真的受伤了?
罗娜回头看看地面上一路垂落的血滴,发现有一股残余的巫力正在打扫战场。
血迹、脑浆、毛毯,甚至是她被弄脏的裙子,都被翻出来仔仔细细的清理干净,然后又整齐的叠放回去,还贴心帮她收拾了一下混乱的衣柜。
好贤惠!
罗娜捏捏自己的指尖,羡慕的看了一眼完成任务消失不见的巫力。
她的课程离教授施法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收拾房间解脱出来哟。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消失了好久的海伦终于出现了。
“海伦,你昨晚在家吗?”罗娜咬了一口面包,含糊道。
海伦困倦的揉揉眼睛,即使是外披的人皮也挡不住眼睛下的青黑,“当然在,这几天都在实验室里,怎么了?”
“没什么。”罗娜摇摇头,安静的吃着早餐。
昨晚刺客闹出的动静那么大,海伦在自己的房子里竟然一无所觉。
看来不管是刺客还是墨菲都远远强于海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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