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的洛可可宫殿内满是腐尸的臭味。
凯瑟琳王后握着女儿的手腕，干涸的眼睛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呆呆的坐在床边。
贴身侍女恭身擦拭着地上乌黑发臭的血液，动作小心翼翼，不敢惊扰了此时面色恐怖的王后。
自从半年前宫内的那一场巨变后，仆从们的日子就变得越来越难熬了。
侍女不由轻叹口气，同情的看了床帷中不人不鬼的公主一眼。
像她这样苦苦熬着，真不如死了算了。
就在这时，如雕塑般凝固的凯瑟琳王后突然一把抓住侍女的手腕，把她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抹布都掉了。
“去。”王后的嗓音艰涩，凑近了看，薄薄的面纱也无法阻拦她面颊下隐隐的裂痕，“传我手令，让宫廷骑士队把王城范围内所有男爵以下的贵族抓获，所有家财一并缴纳，若是有人敢反抗，统统当场杀了。”
这充满杀戮和血腥的命令让侍女腿一软，对上王后疯狂的眼神，颤颤巍巍的领了命，逃也似地出了门。
“我的女儿，很快就不疼了。”王后喃喃道：“只要把钱补回去，巫师大人一定会原谅我们的冒犯，一定会治好我们的。”
床上的小公主眼神呆滞，一只又肥又白的蛆虫从她脸上腐烂的孔洞里钻出来，在阳光下扭了扭自己肥硕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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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娜赶到都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深夜了。
虽然墨菲的速度很快，但罗娜没舍得让他一直飞着，时不时就把人揪下来休息，吃吃饭睡个觉，拖拖拉拉的，一路上花了不少时间。
深夜的都城静静悄悄的，不像是女巫族地一样伸手不见五指，明亮的月光倾洒下来，连路上的小石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罗娜趴在墨菲的背上，从静谧庞大的城池上空掠过，落在宫殿一角。
宫殿里此时灯火通明，大队戒备森严的骑士守在各处，仆从来去匆匆，隐约能听到有人哭喊嚎叫的声音。
“不对劲。”罗娜从墨菲的身上跳下来，“这个时候应该都睡觉了，怎么还吵吵嚷嚷的。”
墨菲：“进去看看。”
“等等。”罗娜给两人画了个隐身符文，“先不要声张，咱们偷偷看一看。”
墨菲自然随她。
两人鬼鬼祟祟的去了人声最为密集的主殿。这里原来是国王的寝宫，原身小的时候天天来这里玩，对这里的回忆都是充满温馨色彩的。
但现在殿前的平台犹如地狱，四处倒伏着未处理的尸体和汇聚成的血泊。
罗娜大致辨认了一下地上的尸体，全都是穿着富贵的上等人，其中有几张脸曾经在她记忆里出现过，好像是某不知名的小贵族。
“她疯了？”罗娜实在搞不明白凯瑟琳要干什么，“平民也就算了，连贵族都杀，她是准备等人谋反吗？”
对于现在的上层人士来说，平民死多少个都没关系，但对贵族下手，而且还是这种毫无理由的屠杀，那是犯了禁忌的事。
厄尔公国的大贵族手里可是有兵的，要是把他们惹火了，联合起来足以将国王拉下马了。
就在这时，墨菲突然开口道：“有诅咒的气味。”
他遥遥看向殿中的方向。
罗娜一楞，突然想起来当初海伦带她走的时候，确实是顺手给王室下了个诅咒，因为他们没有老实的把钱交上来。但她当时不在场，只是事后听说了，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诅咒。
罗娜问：“能认出来吗？”
墨菲仔细嗅了嗅空中的气味：“是腐尸术。”
罗娜挑眉，“就是那个能让活人渐渐腐烂的诅咒术？”
她来了兴致，想去看看凯瑟琳现在的样子。
那个女人在嫁进王室前曾是上流社会有名的交际花，长相美艳动人，平生最在乎的就是自己这张脸，如今破了相，还不知道要怎么痛苦呢。
当她进殿以后，凯瑟琳的模样也正如她所想，一张脸爬满了斑驳的尸斑，毁得不像样。
殿里空无一人，凯瑟琳王后跪在三根点燃的烛台前，祭台上摆着羊的心脏，猪的脑子和牛的眼睛，用人的鲜血侵泡碾碎后，在羊皮卷下刻出几个神秘符文。
“尊敬的巫师大人。”王后五体朝地，向烛台虔诚跪拜，“您要的数额已经凑齐了，还请巫师大人赐下药来，放我母女一条生路。”
母女？罗娜心中升起一点疑惑，但随即，烛台的异动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让她无暇去关注这点疑问。
只见烛台的两点火光瞬间变成了绿色，火焰范围扩大，从焰心中显出一个黑色的人影。人影非常模糊，只能隐约看出来是个男人。
“钱呢。”
王后赶忙将身边堆积的几口大箱子推上前：“在这里，大人。”
人影满意地点点头，祭台上突兀的出现两瓶墨绿色的药剂，“很好，接下来我要三百个十岁以下的孩童，十日内集齐。不然，你知道违抗我的后果的。”
话落，影子消失了。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装满财宝的几口箱子。
王后跪在地上：“是，大人。”
她趴了一会儿，一直听不到回复，偷偷向上瞄了一眼，见人影消失后松了口气，拿起药剂，忙不迭地朝宫殿深处快步走去。
罗娜没有急着跟上去。
“那是传音术吧。”她皱眉道。
传音术是一种较为高级的术法，罗娜现在还没有学会。
“是。”墨菲点头：“气息很陌生，不是族人。”
“呵。”罗娜哼笑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在这里骗钱呢。”
先前为了解开墨菲的诅咒，罗娜对解咒之术也算是颇有心得。不管什么诅咒，最重要的材料就是下咒之人的心头血。
若是这个人死了，也不是说就解不了，但是会相当麻烦，起码不是这小小的一瓶药剂就能解决的。
海伦已经死了，墨菲当初亲自确认的尸体，不会有错。那这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罗娜正思索着，宫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几个侍女相携着路过。
大开的窗户将她们的只言片语吹了进来。
“听说了吗，骑士们东边的一个小村子里发现了公主的踪迹。”
“哪个公主？”
“还能有哪个，之前的那个呗。”
是那些难民，将见到她的信息透漏出来了。
像她这样的贵族女性突然出现在偏僻的郊村，还没有带上侍女护卫，看着就很不正常，很像从国内犯事儿之后逃出来的贵族。
如果真是贵族老爷们要抓的人，说不定能借此拿上一大笔钱财，从此飞黄腾达，过上不一样的生活。于是就有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向上报告了她的外貌特征。
但是不知是害怕报复还是惊惧太过忘记了，他们没有把见到墨菲的事情说出来，只说见过一个金发碧眼姿态高雅，名叫罗娜的少女。
应该是听到了墨菲叫她的名字。
罗娜没有太失望，毕竟他们非亲非故，只是随手送了点食水，拿她的信息去换金银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只是急切的心思淡下来了。
罗娜叹了口气，转头对上墨菲的视线。
他正专注的看着罗娜。
他总是这样，一个人安静的站着，目光就黏在罗娜身上不动，专注的就好像世界上发生的其他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
此时，见少女看过来，沉静的鸳鸯眼瞳里漾开丝丝缕缕的波纹，眼神里带了点疑问。
“没事儿。”罗娜忍不住笑出来，用后脑勺在他胸膛上磕了一下，仰头朝他笑道。
黑发男人的眼神一柔，克制的将手按在她的腰间，低头与她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
“露西！露西！”
殿内传来王后呼唤侍女的声音，罗娜抽出一丝注意力，牙关一合，在男人冰凉的唇瓣上留下一个带血的牙印。
“让骑士长带人去把那个小丫头给我抓回来。”
王后的声音再次恢复了骄矜，不再死气沉沉，娇笑道：“这小丫头，也不知怎么从巫师大人那里跑出来了，你传我的话，让他们死活不论，人带回来就行，千万别让她跑了。”
侍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罗娜收回目光，分开交织的唇舌，低喘道：“痛不痛。”
殷红的血液侵染了墨菲苍白的薄唇，让他冷淡的长相平添一分艳色。
他抿唇，眼神里带了几分克制的期待和欢欣。“不痛，喜欢。”
他很少能感觉到什么东西。
或许是因为频繁的剧痛让他失去了某些部分的触觉，普通的牵手抚摸在他看来毫无感觉。
只有疼痛能给他带来少许异常刺激。
罗娜笑了。
她拉下男人的脖子，对着他微微开合的双唇，再度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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