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仰面看着凌致,似乎仍然有些怔愣,凌致也低头和他对视,谢然最终努力抬起手,帮凌致拭去滚落的泪水。
凌致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有眼泪流下来了,一时太着急了,居然愣是给急哭了。泪水落在谢然脸上,凌致胡乱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又给谢然擦了擦,把他扶了起来。
谢然这段时间消瘦了不少,虽然长得高所以轻不了太多,但毕竟是比以前更容易扶起来了。
谢然侧躺在沙发上,继续和凌致四目相对,谁都不知道说什么。
凌致到现在都觉得很茫然,心情沉到了谷底,不知道应该怎么组织语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谢然则是在等着凌致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谢然决定先打破沉默“我大概不能碰那支钢笔。”
“嗯。”凌致闷闷点头,坐在谢然旁边。
“哎,你别不理我。”谢然拽了拽凌致的衣角。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一直都没好。”
“没有。都怪这破钢笔,我之前好好的呢。”
谢然一脸无辜,配上惨白入纸的脸色和嘴角未擦净的一抹殷红血迹,确实挺惹人心疼的,只是这话说的实在没有说服力。
凌致盯着他看了看,似乎是也不想再纠结这事了,叹了口气,把厨房里的保温杯端给他“那你好好休息,剩下的再说吧。”
“还要说什么啊?我的小少爷?别骂我了嘛。”谢然像一个巨大的三岁半宝宝,拽着凌致的衣角来回摇晃,豁出去了十分不要脸的撒娇。
“不说你了,好好休息。”
两人各怀心事,都重新沉默下去。凌致继续坐在那里看谢然,谢然则闭上眼睛,开始和系统交流。
“系统,还有你们那个破主星,你们他妈的玩我啊?”谢然忍无可忍,终于爆粗口了。
身体上的巨大不适谢然勉强忍了,问题是不停的给他捣乱什么意思?谢然明显能察觉到,自己在凌致面前的发病率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系统不愧是高科技产物,非常智能,面对谢然的怒火直接假装掉线了,一言不发。
谢然在心中叹了口气,算了,生气也没用,谢然深呼吸几次,劝自己苦中作乐不要生气,气的自己胃疼有什么意义。
又看了看好感度,自己还是有很大希望撑到任务结束的。
再见到秦晋绍时,他额角还包着纱布,有些滑稽,据说是好端端走在路上被突然掉下来的什么给砸了。
凌致心中道:怎么没一下砸死他,简直看着就觉得碍眼。
老天爷确实有时候不开眼的,若是没有恢恢法网,害人性命的大多是逍遥快活。秦晋绍这只是一个特例罢了,害死的是个功德厚的人。至于天底下其他坏人,大多还是要寄希望于法网更加细密些,少些漏网之鱼了。
“秦先生,”凌致不动声色笑了笑“此物曾有一段机缘,因而能保人平安。”
秦晋绍接过去,是一精美的雕花木盒,里面是明黄色内衬底垫,一支看似平平无奇的钢笔,笔身却系着编织精巧的红绳,再配上凌致的鼎鼎大名和严肃的神情,秦晋绍将信将疑,连声道谢。
凌致意味不明浅浅笑了笑,手没有松开盒子。
秦晋绍没明白什么意思,谢然轻啜了一口凌致非要给他由黑咖啡换成的热牛奶,缓缓道“三十万。”
秦晋绍不由得僵住了。
如果不是死马当活马医,他是不会来试试这个法子的,现在一支钢笔要他三十万?这不是开玩笑吗?
“算了,我之前算过,此物的缘分不仅仅在秦先生身上,既然秦先生愿意把它让给有缘人,我也就不多说了。”
秦晋绍开始纠结。
“师父,一会李先生和赵小姐要着急了,不是还约了他们吗?”
虽然之前两人商量好,对外假装师徒,但当谢然真的叫他“师父”的时候,凌致还是觉得十分奇异又有趣。
“等等,您先别急,我……”秦晋绍犹犹豫豫。
凌致继续道“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一个吊坠,但只有三天效力,秦先生如果不信我,可以先戴上它试一试。”
“这招真是太高了!不愧是我的小少爷!”谢然一进门就搂住凌致,低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那是当然了,我毕竟是个有职业素养的骗……仙师。”
凌致早就知道秦晋绍会是这个反应。就算不要他三十万,他也一样会将信将疑,毕竟是受了那么多年无神论的人。如果随随便便的给了他钢笔,很难确保他会足够重视,一直带在身上。
而先给他个真正能趋吉避凶的吊坠,让他尝尝甜头,之后他才会时刻不离的带着钢笔,还可以顺便敲诈他一笔。
至于孔镇那边查到哪一步了,凌致也不知道,他指明了追查的方向,孔家财大势大,剩下的事只能让他们自己解决了。
“好了,咱们等三天之后把钢笔给秦晋绍就行了,肯定是压垮这龟孙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保准他一个月之内也来个‘意外逝世’。”凌致高兴起来,又开始玩他百玩不厌的wii。
谢然坐过去,拿起另一只手柄。
“你先别玩,给你泡的红枣枸杞茶,在厨房,去自己拿着喝了。”
谢然不情愿的用最慢的速度走向厨房,被迫过上了保温杯泡枸杞的老年人生活。再次去医院体检的结果仍然是查不出病因,但是贫血的结果摆在眼前。
凌致买了一大堆补血的东西,难喝的要死的口服液姑且不论,就说顿顿吃猪肝,天天喝红枣枸杞茶,谢然也觉得快郁闷死了。那里面不仅是红枣枸杞,而是不知道加了多少种味道诡异的药材,简直没法喝。
“好喝吗?今天加蜂蜜了。”凌致不让他自己在厨房喝,上次他偷偷倒掉被发现之后,凌致就开始盯着他在自己面前喝了。
“好喝死了……”
“不要这么不情愿嘛,你看看你脸白的和旁边的墙似的,多喝点啊。”
谢然无奈道“我真的是天生就长得白。”
“我真的假装信了。”
凌致最近一直表现的很轻松,似乎谢然真的只是稍微有点贫血而已。但他心里其实相当焦虑,有一种直觉,让他觉得谢然随时都会离开他,不是拔腿走人那种离开,而是离开人世。这么不吉利的想法他不敢说也不敢继续想下去,怕自己焦虑的心情让谢然跟着低落,只好假装一切都很好。
三天后再见秦晋绍,他神色间惊弓之鸟般的惶恐已经几乎没有了,颇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料是得了那坠子带来的甜头,笃定了自己性命无虞。
三十万虽然多,但从孔宁凝那得来的更多,还是有钱去换自己的命的。
“凌大师!”秦晋绍一见凌致来了,连忙起身迎接他,凌致淡淡微笑点头,示意他请坐。
“大师,多亏了您啊!真是道法深厚!了不起!”秦晋绍绞尽脑汁用各种话夸他,对自己三天前没有当场交钱拿走笔的行为有些懊悔,生怕这事有什么转变,或者凌致已经把笔给了其他“有缘人”。
“秦先生想清楚了吗?”
凌致说着直接把上次那装钢笔的盒子推过去,很清楚对方不会有任何犹豫了。
果不其然,秦晋绍立刻拿出一张银行卡,献宝一样献过来,比那天恭敬更甚“密码六个8,还请大师笑纳。”
谢然想伸手拿过来,凌致却抢在他前面接了过去——不想让他家蓝光宝宝碰这个倒霉蛋的东西,一身黑气缭绕的,别沾到他家宝宝。否则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不得后悔死。
谢然明白他在想什么,在桌子下面摸了摸他的大腿,被凌致瞪了一眼,也不把手收回去。
“如此,问题就解决了,坠子拿回来吧,等着下一个它的机缘。”
秦晋绍已经把那坠子装在一个小绒布盒子里保存好了。
凌致接过来放进包里。
其实这个坠子真的是货真价实,要是真让他三十万卖了,他肯定不舍得的,平时都是戴在自己身上,也就是为了孔宁凝和公道,勉为其难的借给面前这个垃圾用用。
凌致只觉得心旷神怡,回家后和谢然坐没坐相的在客厅看电影。他这次笃定秦晋绍肯定会把那倒霉钢笔随身带着的,真是锦上添花啊,让他倒霉个够。
谢然坐在旁边给凌致剥松子吃。
松子实在太小,攒半纸杯还是挺不容易的,但谢然不觉得费劲,乐此不疲的剥着。
凌致想起来,起身去把拾掇干净的吊坠收起来,正要重新戴上去了,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宝宝……虽然这个宝宝长得高,而且掏出来比他还大,但那也是个宝宝呀,于是把吊坠系在了他脖子上。
谢然仍然一个个耐心的剥着松子,感觉到脖子上多了什么,道“别给我,你自己戴着。”
“要一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啊。”凌致给谢然把绳结系好。
“会的,咱俩肯定白头偕老。”谢然言不由衷。
“你说秦晋绍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正如谢然那天说的,有这么个女朋友,何愁当不了乘龙快婿,杀鸡取卵岂不是傻了?
他好歹是大学生,很清楚法律。
孔宁凝手里的存款是不会到他手里的,显然他不在遗产继承人的名单里。孔宁凝既没结婚又没孩子,法定第一遗产继承顺序的配偶、子女、父母里只有父母。
可这世事又不像电视剧那样,到大结局的那一刻一定能解开所有谜团,生活中有些谜团是解不开的,也没有纠结的必要了。
谢然把装着松子的纸杯递给凌致“不知道啊,要是好奇,过段时间打电话问问孔镇吧。”
“嗯。对了,你今天喝药了吗?”
谢然手一抖“喝了啊。”
“嗯?”凌致挑眉。
“好吧,我这就去喝。”起身去拿那什么劳什子口服液,就那“唇齿留香”真不如直接让他喝敌敌畏。
转眼间又是几天过去,谢然看着凌致的这个好感度,心里觉得有底多了,虽然那种大限将至的感觉日益增长,但这破败的身体还是勉强能撑到好感度满了的。
“蓝蓝,我今天要去接一个委托,就在本市,很快回来,晚饭不用等我吃了。”
谢然点了点头“不打草稿?”
“小事,才一两千块钱打什么草稿。”
“那我去接你吧。”
其实凌大师出行,对方当然应该车接车送了。凌致总想和谢然腻歪在一起,还是乐意让谢然接的,但他身体不好,凌致又不想累着他。
谢然看他有点纠结,直接就拍了板“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发位置给我。”
“不了。你在家里好好待着,让他们送我回来就行,免费的劳动力嘛。乖啊,我带蛋糕回来给你吃。”
“我也是免费的劳动力,车钥匙给我。”
凌致禁不住谢然态度坚决,把车钥匙给了谢然。
他一开始还不敢让谢然开车,毕竟在凌致的认知里,他一开始是个傻子,之后又是个没有身份证的小乞丐,到最后发现他其实是个可爱的巨型宝宝。
宝宝不能开车,因为宝宝没有驾照。然而后来发现他开车很稳,也就放心了。
给凌致整理好“神棍套装”——仍然还是纯白锦缎,压着暗纹的唐装,谢然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等着我去接你哦。”
凌致踮起脚回吻,抱怨着“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这位置也太偏了吧?在市郊呢,你要是开车得快一个小时啊。”
“没事,才一个小时不累的。”
据说是请凌致给看看风水,一两千是只看一眼一两千块钱,看一眼就告诉对方好还是不好,想要改风水那可就贵了。凌大师的小算盘打的响,赚起钱来真是狮子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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