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开昕一惊,探了一下他的脉搏,见无大碍松了口气,拍拍殷胥离的脸,“王爷,醒醒。”
殷胥离的长睫在风中颤抖,似乎要苏醒,却还是没什么反应。
成开昕凝神打量他几眼,并不觉得他跟秦韵然有丝毫相似之处,系统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还有待考虑。
先前为了逼系统,他拉着这可以说是毫不相关的人自杀,虽是在有八成把握下做出的行动,却也并非是虚张声势。若系统真的不肯松口的话,究竟会结果如何,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
……毕竟他本来就是个疯的,做出什么事儿都不稀奇。
看着殷胥离俊美的脸泛着苍白,成开昕此时破天荒捡起一点儿良心,决定以后对他好一点儿。
天上倏然放出一道红色烟花,在黑夜中仿佛流星般耀眼。
成开昕抬眸,眯了眯眼。这是杀手的信号。他们人手众多,配合缜密,他一个人逃脱不成问题,却难保殷胥离的安全。
他估量了一下烟花放出的位置,立刻背起殷胥离,运起轻功逃寻安全之处。
夜色仿佛粘稠的浓墨,笼罩在所有人眼前。黑暗会让普通人心生惬意,对于暗卫来说,却是最天然的保护色。
后续杀手沿着马车印寻到断崖的位置,便再寻不到其他踪迹。
看车辙印不难猜测,是马车失控坠崖。当时殷胥离身边只有一个普通的车夫,能逃脱的几率很小。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立刻派出一小队人寻小路下崖寻找尸体,其他人继续撒网式搜捕,务必将剩下的侍卫和暗卫全部灭口。
成开昕背着殷胥离潜入了山林之中,周围寂静无人,只有虫鸣声偶尔响起。
“好了,现在我有时间听你的解释了。”成开昕的脚步慢了下来。
“宿主QAQ”系统磨磨唧唧,“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成开昕冷笑出声,“我很难想象到你能说出什么,会让我更生气。难道秦韵然的灵魂被你转化成能量吸收了?”
这猜测曾在他心底盘旋,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声音变得极为阴沉。
系统慌忙否认,“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啊!”
它彻底怕了成开昕,哪儿敢再含糊其辞,立刻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听完它倒豆子般的解释,成开昕沉默了片刻,神情奇异地重复了一句:“你是说,秦韵然是你以前的宿主?”
“准确的说,他不叫秦韵然。”系统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这只是他在上个世界的名字。”
如系统所说,它以前是个主角扮演系统,上任宿主经历过无数次任务,灵魂极其强大,逐渐厌倦了扮演别人的生活,想要脱离主神的掌控。
其实按照成开昕的理解,更倾向于这个人一开始就在步步为营。
他在一个个任务世界凝练灵魂,逐渐侵入系统的控制模块,将它跟主神空间的联系切断,并种下新的指令,将它彻底化为己用。最后以自身灵魂崩裂为代价,将烙在自己灵魂深处的主神烙印清除,彻底摆脱了主神的控制。
而秦韵然,以及这个世界的殷胥离,都只是他崩裂散落的灵魂碎片。
“主神手下的任务者是没有出路的,只能永远为祂卖命。”系统道:“你之所以不同,就是因为我现在不是在为主神发布任务,而是在为上任宿主发布任务。每个世界在他身边帮他走完世界线,就能收集到世界反馈的能量,同时回收所有灵魂碎片,最后用这些能量修补他的灵魂。”
“然后他就恢复完整啦!”系统见他沉默不语,连忙用欢快的声音调节气氛。
成开昕面上神情难以琢磨。在系统的忐忑不安中,他勾出一抹轻嘲的笑,“难怪你不肯说出实情。你不能再回主神空间,获得的能量也不敢随便用,当初控制我的身体那么几秒钟都是奢侈,因为要将能量积攒下来给他修复灵魂。除了能跳跃时空,根本就实现不了其他能力。”
“——利诱我的话完全是空头支票,让我白做工罢了。”
系统吓得大气不敢喘。过了半天,期期艾艾道:“你不是说你不想复活的吗?”
“我想不想是一回事,你骗我又是另一回事。”
“都是宿主他设计的啊跟我无关!”系统把锅全推出去,“他、他真的特别恶趣味!做任务的时候一脸无辜的捉弄别人,特别能树敌,主神空间的同事都见了他就跑!还老逼我给他下载小黄文,要多变态就有多变态!还有这个什么“头号小弟培养系统”,让我骗人帮他完成任务,任务和名字都设计的这么恶俗!”系统开始细数前任宿主的罪状。
成开昕心说系统这么傻,可能跟这前任主人的骚操作脱不了关系。
这人为自由倒是敢想敢为,手段也十分了得。他突然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了兴趣,问系统:“他本名叫什么?”
“额……好像叫……什么来着。”系统挠头,“我早期的一些数据在剥离主神掌控的时候,被不小心弄乱了。想不起来了,我就一直叫他宿主啊。”
“他是宿主,那我是谁?”成开昕挑眉道。
系统突然高兴 ,扭扭捏捏道:“宿主你是不是吃醋啦。”
成开昕:“……”都说物似主人型,从系统的表现看,那人挺一言难尽的。
系统见他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放下心来,说:“早知道我就不骗你了。为了秦韵然你都能自杀,我早跟你说真相的话,你一定也会帮他的。”
成开昕“呵”了一声,“不一定哦。”
“!”系统一凛,“宿主你别生气呀,没有你我自己没办法收集能量啊呜呜呜。”
成开昕淡淡道:“看他表现吧。”
“什么表现?!”系统紧张追问时,殷胥离“唔”了一声,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猛地坐起,警惕地环视四周,发现自己靠在一颗树上,身前燃着一簇火堆。
跳动的火焰对面,坐着那个车夫,原本平淡无奇的面容映着火光,在殷胥离眼里简直杀气腾腾。
成开昕随手拨弄着火堆,抬眸看向他,“王爷醒了?”
殷胥离沉下脸,虽身无武功,身上的皇族气度却让人凛然不敢直视,“你是谁派来的?”
“王爷以为呢。”成开昕反问。
殷胥离冷笑。他以为?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
成开昕想到自己没多久之前还想着要对殷胥离好一点儿,便不再逗他,道:“属下是甲一。”
“甲一?”殷胥离狐疑地看着他。
成开昕手指在耳边摸索了片刻,在殷胥离惊讶的目光中撕下伪装。
“这是易容?”殷胥离眸光微动。
成开昕点头,将面皮扔进火里烧了。
深夜寒气重,火堆发出喳喳爆裂声,周围的温度灼热宜人。
殷胥离忍不住靠近了两步,随意撩起眼皮,透过火光打量成开昕,微微一愣。
这是他第一次见甲一的相貌,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他印象里的暗卫各个冷酷寡言,硬邦邦的缺乏人气儿。
这人却眉眼疏朗,薄唇浮着笑。抬眼看人时,眼底映着跃动的火光,让他整个人温暖又清晰,十分惹人注意。
微怔之后,殷胥离眼中浮现怒火,“父皇派你来保护本王,你都做了什么?方才装成车夫直往悬崖去?”
这人要真是甲一,要不是没有动机,他几乎要怀疑是景帝故意派来杀他的。
“王爷恕罪。属下易容成车夫,是为了更出其不意地贴身保护您。”成开昕无辜道:“只是驾车技术差了点儿,马儿失控,属下拼尽全力,才终于没让您受伤。”
说着,他伸出右手,掌心处被粗糙的缰绳磨得一片血肉模糊。
他常年躲在暗处,肤色苍白剔透,五分的伤口,显出十分狰狞。殷胥离皱了皱眉,移开视线。
声音缓和一分,“本王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是甲一?”
他以为对方会拿出身份牌,没想到成开昕思忖片刻,道:“上次王爷在醉仙楼沐浴,后腰处有颗红色小痣。”
“……”殷胥离的脸红了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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