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车停在了一家富丽堂皇恢宏大气的建筑前，霍尔透过那层薄薄的车窗玻璃往外看，恍惚间想起了西方童话故事里出现的城堡，象牙白的建筑物在正午绚烂的日光下，有一种莫名的梦幻。
他们下了车，有人上前帮忙将车停到了专门的停车场，还有一个穿着执事服的青年男子将他们往里带。
真正踏入这个地方，霍尔才设身处地的感受到这里的奢华。大厅采用巴洛克风格的装潢，令人眼花缭乱的精致壁画，五光十色的璀璨吊灯，整齐不紊的餐桌摆置。
然而这不是他们即将用餐的地方，侍从将他们带到了楼上的包间中，推开满是繁琐花纹的木制大门，映入眼中的是更加华丽的装潢。
到处都散发着一种纸醉金迷的气息，霍尔现在开始担心自己带的钱，够不够这里一顿的消费。
“怎么了？”看见他在发呆，克里斯汀问了一句。
霍尔早年跟着私人科研组织的时候，没少在奢华富丽的餐厅用过饭，但这是头一回感到了惊讶，“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家伙会挑地方，多来几回我可能就破产了。”收拾了一下心情，他难得地跟克里斯汀说了句玩笑。
“大少爷要是真的被我吃破产了，大不了来怀特家。”落座之后，克里斯汀单手撑着下巴看他，姿态有一些散漫。
霍尔坐在他的对面，中间只隔着一盏烛灯，他笑着问，“怎么，换我去你家蹭饭？”
“对啊，换我养你。”克里斯汀的眼睛闪过狡黠，就像在猎捕状态的猫，优哉游哉地观赏着猎物的窘态和仓皇。
他有些头疼，为什么这家伙总能轻易说出一些暧昧又似是而非的话。在现世活了快三十年的霍尔，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年轻人的代沟有多大。
小朋友爱玩，闹腾，他可以理解，毕竟年轻就是一项很好的资本，谁年轻的时候不肆意妄为。但他不一样，年逾三十，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什么心思都平淡了，没有陪孩子玩的功夫。
“哈哈，怀特少爷开玩笑了。”霍尔笑了笑，把称谓由以前亲呢的“克里”换成了尊称，其中用意不言而喻，就是想把一直试图靠近的克里斯汀重新划到陌路人的范畴。
克里斯汀明白话里的意思，眼神暗了暗，却没有说什么。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是很精致可口的料理，但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菜肴上，味道自然减色几分。
期间他们都没有说话，霍尔沉默地品尝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东西，中规中矩地使用刀叉，直到盘子里的东西快见了底，他才把刀叉放好，拿起餐巾抿了抿嘴。
刚刚那一小段时间里，霍尔已经想明白了，一直这样互相猜哑迷也没意思，不管克里斯汀对自己抱有怎样的意图，他都应该说清楚。
如果只是开玩笑，那就应该义正言辞地告诉克里斯汀，他不喜欢这样，如果是认真的，那么就要保持距离。
“克里斯汀，在集训的时候你帮了我很多，说实话要不是有你在，我或许一早就被淘汰了，我真的很感激你对我所有的帮助。”霍尔看着自己手边的红酒，说到后面才抬头看他，“如果可以，我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但……”
“只是朋友，你明白吗？”霍尔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委婉一些，“你的一些话容易让人误会，希望以后……”
“让人误会？”克里斯汀打断了他的话，重复了这几个字，又问：“所以大少爷觉得误会了什么？”
霍尔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他最后说着一切闹着玩的，只有自己当了真，那未免有些尴尬。
他垂下自己的眼睛，伸手摩挲着玻璃酒杯的杯壁，说，“可能是我想多了……”
“如果我说，大少爷没有误会呢？”克里斯汀看着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但眼里多了一分偏执。
“我确实对你心怀不轨。”
霍尔的动作顿住了，他想了一会儿，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原先准备好的说辞也一下子忘了个干净。
最后他微蹙着眉头看着克里斯汀，直接问道：“为什么？”霍尔一向不相信一见钟情这个说法，他们才认识了几天，说喜欢未免太虚假。
“这又不是公式，可以推导出前因后果，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克里斯汀双手交叠架在桌子上，正视着他的双眼。
霍尔苦笑一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头疼至极的样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没兴趣陪你玩这样的游戏，去找别人吧。”霍尔觉得自己长篇大论跟他讲道理一点用都没有，所以直接了当地拒绝。
克里斯汀对于他的拒绝，倒也不羞恼，端起手边的酒杯晃了晃，“都还没试过，怎么就一口咬定不感兴趣。”说完，轻抿了一口红酒。
霍尔没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叹了口气，“我以前不喜欢吃野艾蒿，我的母亲为了我的健康，费尽心思地将它做成了各种点心，可我一闻味道就会吐。”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费尽心思，最后也只是倒进垃圾桶里，你明白吗？”
克里斯汀知道他话里隐含的意思，只是自信地说，“我会是例外。”
“你要是执意这样，我也没办法。”霍尔也不是没有年轻过，清楚年少的喜爱多么廉价，不过是新鲜感和好奇欲的堆砌，他们可以三心二意，可以逢场作戏，长久的忠贞不渝于他们而言只是枷锁。
像克里斯汀这种高傲自大的人，一但碰壁，受挫，吃闭门羹了，就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撒手。
“既然吃完了，我们走吧。”克里斯汀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仿佛自己未曾被人严词拒绝过，将手里的酒杯放回桌子上，“对了，这家餐厅是怀特家族的产业，我们可以直接离开。”
霍尔愣了一下，说道：“不是我请你吃饭吗？”
“难得让大少爷欠了我一次人情，哪能这么容易让你还清？”克里斯汀毫不遮掩地说出自己的用意，接着起身往他的身边走，“所以霍尔少爷，下次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克里斯汀，有人说过你像无赖吗？”霍尔对于他这样的行径很无奈，毕竟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好发火。
“没有，大概是因为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克里斯汀面不改色地回答，跟他并肩走出奢华的包间。
霍尔语塞，亏得他说出这样一番话，难道他还要感谢他的无赖吗？
他们上车之后，克里斯汀突然开口说，“对了，别忘记下周要开始写期末报告。”
“什么报告？”霍尔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还没有人提醒过他。
“关于平民区污染状况的调查报告及治理意见。”克里斯汀一板一眼地回答，格维亚学院每学年都会安排学生进行一项研究调查，将报告划分好等级后纳入期末成绩中，一个班级大概布置有三十个课题，由两到三人协同完成。
“如果大少爷着急想摆脱我的话，那不幸，这个调查报告要我们两个人合作完成。”克里斯汀调转了一下方向盘，将车子驶向另外一边，“接下来至少有一个月，你都要和我形影不离了。”
“你为什么和我一组？”霍尔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克里斯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样子，说，“那你得问老师了，是他们这样安排的。”
霍尔一时间觉得有些为难，他本来打算这段时间多避着克里斯汀，没想到现在被一个研究报告绑在一块儿。
等到车停在西曼顿庄园前，霍尔才恍然大悟般反应过来，看着克里斯汀有些头疼，“其实……这个研究报告我完全可以自己解决，你……”
克里斯汀扭头看着他，莫名其妙地来了句，“大少爷，你是知道信息素具有致幻作用的。”
霍尔不知道他这番话想要说什么，疑惑地等待着下文。
“除此之外，信息素还能起到催|情的效果。” 说话间，克里斯汀身上溢出了一小部分信息素，瞬间填满了这方小小的空间，让霍尔无法躲避。
霍尔的呼吸瞬间变得困难，脸上和耳尖泛出了点点红色。
“你我之前的级别跨度太大，无论是我的威压，还是信息素，你一个都抗拒不了。”克里斯汀说话间，凑近他的身边，鼻尖还差一点就能碰到他泛红的脸。
霍尔扭头看他，稍稍往后躲了一点儿，眼神里全是克制。
“所以你要清楚，只要我想，我随时都能得到你，无论哪种意义上。”克里斯汀低头望着他的双唇，缓慢地开口说道。
“比起这个，一味的忍让讨好，帮助和照顾，简直是多此一举。”克里斯汀说完之后，他打开了一边的车窗，将所有信息素的味道都散了出去，霍尔这才感觉到了解脱，缓慢且艰难地呼吸着。
“但我认为你值得，让我亲手奉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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