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哥哥说完话,瑶光下楼吃饭,却发现赫尔曼还站在那里,苦苦思索。
真是一个执着的人!
不过也正是这一份对科学、对数学的执着,才能被她拿捏住。
脚尖一转,瑶光毫不犹豫地朝着他走去。
听到脚步声,赫尔曼没有抬头,心里却已知道来的人是谁。
他转头,看着她问,“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瑶光在他面前站住,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要放弃了吗?”
他抿嘴不语。心中是纠结的,一方面,他很想亲自解出答案;另一方面,他不愿意与她一直这么纠缠下去。
瑶光看懂了他的心事,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赫尔曼铁青着脸,这个要求自然是痴心妄想,宁愿一辈子不知道答案,也不可能亲她。
瑶光低声笑了起来,眼中尽是恶作剧。
听到她的笑声,赫尔曼不由头皮一麻,突然意识到她可能又要做什么惊人之举了。
果然,只见她踮起脚,凑近脸,飞快地在他左边的脸颊上啄了一下。
虽然只是飞快的一下,但他还是感受到她柔软湿润的嘴唇贴在自己皮肤上,似有电流过,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重重一跳。
他用力地拉开她,甩到一边,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毒蛇咬到、被蝎子蛰到一般,在他眼里,她就是蛇蝎美人。一连向后退避了好几步,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她,用厌恶的语气道,“你们中国的女子都是这样厚颜吗?”
瑶光却不为所动,“对别人,我不会;但,对你,我愿意不择手段。”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一下子闭了嘴。
***
在弗朗茨面前,赫尔曼拿维森上校当挡箭牌,没想到,维森上校却真的找来了。也许,当时赫尔曼也并不是随口一句,而是早有预料。
维森语气中带着无奈,“名单上的人全都抓了,但进展却微乎其微。”
赫尔曼并没有惊讶,因为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上一次就建议他不要打草惊蛇,可惜维森上校没听。
维森似乎也想起了当初他给自己的忠告,不由讪讪地笑了笑,“是我愚钝,没听你的话。小老弟,这次我厚着脸皮来找你,就是希望你再助我一臂之力,毕竟抓美国奸细这事,事关重大。要是办砸了,元首一定会怪罪。”
软硬皆施的威胁。
赫尔曼倒不是害怕元首怪罪,而是不希望祖国因此受到任何损伤,于是,他点了点头,道,“您放心。我会尽全力。”
有了他的保证,维森上校松了口气。
“不过……”
听到这个转折词,维森上校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屏息问,“什么?”
赫尔曼道,“我要全权。”
不等他说话,赫尔曼又道,“所有的人都要听我的命令办事,包括您。”
维森立即道,“全权。汉堡所有的党卫军你都可以随意调动,包括我。”
赫尔曼道,“我有我的办事方法,我希望您可以做到不介入、不过问。”
“这……”
见他面带难处,赫尔曼道,“如果是强人所难,那您可以当我没说过。”
维森一咬牙,道,“好。我不过问、不介入,这件事交给你全权负责。”
赫尔曼道,“口说无凭,我需要书面委托。”
维森拍着大腿,喘着气道,“好好好,只要你能保证将这些美国奸细一网打尽,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
赫尔曼微微一笑,“这倒不必。”
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维森忍不住问,“你有什么计划?”
谁知,赫尔曼却不给面子地道,“您说过的,不过问、不介入。”
维森一怔,干笑一声,“小老弟,我对你是绝对的信任。不过,那群美国人也是无比的狡猾,万一,将来你失手……啊,我是说万一。”
赫尔曼了然,“权利和责任对等。如果失败,后果自然由我全权承担。”
维森就是等他这句话,顿时心情大好,爽朗地笑道,“好。那就一言为定。我明天就把书面委托给你送来。你尽早开展工作,我们都等你好消息。”
达成协议后,维森起身告辞。
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从外面办事回来的莱布尼茨准将,两人礼尚往来地打了个招呼。
等维森的车绝尘而去,莱布尼茨准将问,“他来做什么?”
“将抓奸细的事全权委托于我。”
“你接了?”
赫尔曼点头。
准将叹气,“这可是一个烫手烂山芋,老狐狸真是太狡猾了,知道自己办不好,就找个垫背的。”
赫尔曼却不以为然,“越难的事情,就越有挑战。”
准将,“你有把握?”
赫尔曼信心满满。
也是,这就是成才和庸人的区别。别人难以达到的高度,赫尔曼信手拈来。
莱布尼茨不由好奇,问,“你有什么办法能将这些人一举拿下?”
还以为他会说出一番长篇大论,谁知,赫尔曼就一个字,“等。”
准将,“等什么?”
赫尔曼,“一个契机。”
准将,“要是没有契机呢?”
赫尔曼蓝眸微微眯起,射出一道惊心的光芒,“那就制造一个契机。”
准将被他引起了兴趣,问,“说说具体。”
赫尔曼道,“给他们一个错误的方向,让他们把目标转移到其他地方,等他们认为警报解除,自动钻入网兜的时候,我们再来个瓮中捉鳖,将他们一网打尽。”
准将摇头,“你说起来简单。‘错误的方向’和‘其他地方’是什么?这个契机又要怎么制造?”
赫尔曼道,“美国人潜伏在这里,无非就是两个目的,一是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开战。二是我们的恩尼格码。第一个目的,目前尚不明了,恐怕只有元首知道。但第二个目的,可以拿来当捉鳖的诱饵。”
准将扬眉,“难道你要把恩尼格码的解密方式泄露给他们?赫尔曼,这可不是个好主意,现在全国上下的情报局,都是在使用恩尼格码加密,一旦美国人获得解密法,那我们国家可就没有秘密可言了。”
赫尔曼,“您多虑了,这当然不是真的解密法。”
准将摇头,“不是真的,他们又怎么会上钩?美国人也不是蠢蛋,不是我们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赫尔曼道,“要是不假我们之手传过去呢?”
准将,“那还能假谁之手?”
赫尔曼没直接回答,而是道,“一个既与我们有关,又为他们所信任的线人。”
准将匪夷所思,“去哪里找这样一个人。你不是在异想天开吧。”
赫尔曼一脸认真,“没有。就有一个现成的。”
准将好奇,“谁啊?”
赫尔曼脑中闪过一张笑颜,不假思索地道,“那位民国来的大小姐。”
准将一愣,“什么意思?”
赫尔曼道,“民国已经派了一个大少爷来学习军事,为何还要派遣一位大小姐?一个女人,在军校里,能学到什么?就算学到什么,又能怎样?她来的目的,显然不是学习。”
“你的意思,她是美国人的线人?”准将下意识地反驳,“这不可能!中华民国在和我们做生意。他们没必要向着美国人。”
赫尔曼不疾不徐地反驳,“但是别忘了,日本也正在侵略中国。”
准将不明白两者间的关系,“那又如何。”
于是,赫尔曼只好解释,“如果元首和日本结为同盟国,而中国又被日本占领,那么,和元首做生意的,就不是中国,而是日本!这样的话,他们中国一定也会寻找新的合作伙伴,站在我们对立面美国就是最好的选择。”
一席话说下来,准将暗自心惊,没想到儿子的逻辑思维如此之慎密,而且能够推测到这么久远的将来。
准将沉思道,“元首未必就会选择日本,毕竟中国地大物博,又有几千年历史,这一点不是日本一个海岛小国能比的。而且,日本也并未拿下中国,不是么?”
赫尔曼道,“您说的没错。所以现在一切只是我的推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元首举棋不定的同时,那位民国总统一定也有一样的顾虑。所以,他一定会暗中和美国交好。这些奸细不相信我们散布出去的消息,但是未必就不会相信中国人散布的消息。我们的目标是奸细,奸细的目标是我们手中的技术,而中国人的目标是建立关系网。那正好,我们顺水手推舟,将美国人要的解密法通过中国人的嘴,送出去。等美国人拿到解密法,必然会想方设法回到美国,到时候肯定会动用人脉。我们只要一路监视,小心部署,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了这么多,简单一句话概括,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瑶光给赫尔曼下了套,等着他来钻,却殊不知,赫尔曼也为她布了局,两人可以说是棋逢对手。
准将将他的话仔细一想,发现这确实是一条妙计,不由喜逐颜开。他起身走到赫尔曼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喜形于色地道,“你知道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什么?”
赫尔曼一脸严肃地回答,“生了我。”
他这话说得自负,但准将却笑了,露出一个身心皆愉的笑容,道,“没错。我最大的成就,不是当了将军,而是生了你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
不但在数学上有很深的造诣,还有计谋,与他作对的人,无疑都是在作死。
准将道,“那就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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