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查抄的恭王府门前, 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拉锯战。
参赛双方分别是当今圣上傅询与起居郎韩悯,裁判兼工作人员为卫归卫将军。
观众席两位观众,小柳学官柳停与小江丞相江涣。
后来卫环赶着马车过来, 就增加了一位观众。
卫环小几岁,从没见过这样厉害的场面
韩悯用力往回拽自己的衣袖“你干嘛松手,我要和我师兄说话。”
傅询仿佛很轻松地拉住他“就在这里说,你还想去哪里”
“我不要在这里说, 我要和师兄说悄悄话。要不是因为你现在是皇帝,我就”
打你了
努力劝架的卫归连忙低声喝止他“韩悯,现在可不敢这么说。”
傅询倒不在意,反倒笑出声来。
韩悯试图冷静下来。虽然很想像从前一样和傅询打架,但是现在不行。
他按住自己的手, 自言自语道“韩悯, 住手, 大齐百姓罪不至此。”
当然傅询最后还是松开他了,让他快点说完,快点回来。
韩悯跑到柳停身边, 挽住师兄的手,把他带到旁边去说话。
柳停偏头看了一眼, 叹气道“你住在宫里时, 也是这样不如早点搬出来, 回家里去住。”
他说的回家是指回柳家。
柳老学官是韩悯的恩师, 柳家也算是他的半个家。
韩悯也往回看了一眼, 挠挠头,小声道“也不是经常这样, 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回事, 平时还挺好的。”
“哦”
柳停含笑看着他。
韩悯没有察觉, 只是迟疑道“我前日才知道,江师兄住到师兄家里去了,会不会”
柳家已存续百年之久,是大齐最有名的经学之家,柳老学官也是学宫里最好的老学官。
虽然门生遍布四方,但是柳家人从不出仕,柳停也只是在学宫里做一个学官。
不入仕,便不用在朝堂上站位,这也是柳家得以长久的缘故。
所以韩悯一直不怎么担心柳家。
如今江涣住进柳家,他有些担心,担心柳家会因此卷入朝堂争斗。
朝堂政事云波诡谲,柳家既能独善其身,韩悯不想看着已是暮年的老师也涉水沾衣。
见他的模样,柳停也猜到他在担心什么。
柳停解释道“不要紧,江释冰是以爷爷学生的身份住进来的,爷爷也同意了。”
韩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唔,那就好。”
倒不是他多心,他与柳停交好,与江涣又许多年没说过话了,现在也有些冷淡。
再加上经历过韩家抄家,他自然更偏向柳停,关心柳家。
柳停佯怒道“你还担心我们家呢我听江释冰说,你那日在殿上只身进言,指着恭王的鼻子骂”
“事出紧急。”韩悯见他板起脸,忙道,“我知错了”
他小声嘀咕“下次还敢。”
柳停叹了口气,伸出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之前让你搬来柳家住,怎么没来”
韩悯揉揉脑袋“我早先就跟圣上提了,不过那时还没处置恭王,圣上说恭王记恨我,我出宫不太方便,又怕连累你们,就没有去。”
“那这回处置了恭王,应该要来了吧爷爷跟我念了许多次了。”
“我知道,过几日就去看老师。”
“早点搬来住,爷爷很想你。”
韩悯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也很想老师。”
柳停却问“你知道什么你还记得今年六月有什么事情”
他一时记不起“啊什么日子”
“小师弟,你今年满二十了啊。”
“哦,对。”
韩悯恍然大悟。
这种事情也能忘记,柳停实在是有些无奈。
韩悯搂住师兄的手臂,撒娇道“我一直以为我还十八。”
柳停失笑,随后敛了神色,正经道“老韩史官现在不在永安,料想六月时间太急,老人家年纪大了,舟车劳顿,也赶不回来。爷爷想给你办冠礼,房间都给你整理好了,所以一直催我,把你带回去。”
韩悯应道“知道了,那我这几日就跟傅询说一声,从宫里搬出来住。”
一听他这句话,柳停又有些无奈,认真叮嘱“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对圣上了。我想起从前你们打架那个样儿,我就觉得头疼。有时候忍不住想啊,要是你在宫里和他打起来了,那怎么办,救也救不了了。”
韩悯伸出手,然后握拳,语气坚定“师兄放心,我会忍住的。”
柳停叹了第三声,又问“上回给你的药丸吃完了没有我这次把药丸给梁老太医了,他大概明天进宫就会给你。”
“好,谢谢师兄。”
柳停殷殷嘱咐“最近天热了,夜里还是有些凉,你别蹬被子,别把窗子全都开开”
韩悯把方才他说的话重复一遍“师兄,我马上就二十了。”
柳停一噎“不论如何,还是快搬回来住,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待着,我放心些。”
“是,我回去就跟圣上说。”
看天色不早了,柳停便推开他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回去吧”
“好。”
韩悯转身要走,想了想,在衣袖里摸了摸。
没有找到什么东西,便打开随身带着的笔橐,从里边拿出一张纸。
他站在原地,用纸折出一个小青蛙。最后用笔尖点了两颗圆圆的眼睛上去。
他将小青蛙交给柳停“麻烦师兄帮我把这个交给老师。”
可可爱爱。
柳停揉了揉他的脑袋,待他走远了,还是不放心,嘱咐道“我方才说的,你都记得啊。”
韩悯回过头,朝他挥挥手“我都记得了,师兄我先走啦。”
他转回头,发现傅询已经上了马车。
马车的帘子一动不动,卫环朝他招了一下手,他便提着衣摆过去。
众人作揖,宫里的马车缓缓驶走,暮色四合。
铜铃轻响,傅询端正地坐在马车里,脊背挺直,双手按在膝上。
韩悯悄悄觑了他一眼,想要跟他说搬出宫去住的事情。
但是见他面色正经,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想事情,还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默了一阵,傅询道“方才柳停跟你说了什么还让你一定要记得。”
正中下怀,韩悯答道“哦,就是他”
却不料傅询根本不听他说,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
他冷笑一声“朕就知道,柳家一直想把柳毓嫁给你。”
韩悯微怔,表情呆滞“什么”
他在说什么胡话
柳毓就是柳停的妹妹,柳老学官的小孙女,与韩悯见过几面。
傅询继续道“柳停的姐姐嫁给了你叔叔,他再把他妹妹嫁给你,就是亲上加亲了,倒是好主意。”
他就是以为柳停要跟韩悯说这个,所以才扯着韩悯,不让他二人说话。
傅询面色稍冷,韩悯则在心底缓缓地写下一个问号。
他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韩悯试图解释“师兄没”
傅询抱着手,语气平淡“你们家尚未平反,虽然门第不大配得上,但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他们图你这个人,说不准还想把你招赘。”
“难怪上回柳停给你送东西,还送了衣裳给你,想来就是柳毓柳二姑娘给你缝的衣裳。怎么这回没给你送东西”
“哦,或许是你答应了,就不用再送东西了。”
韩悯蹙眉,心道完了,傅询好像疯了。
他用手势打了停,朗声道“师兄没跟我说这个。而且,兄弟,我还没成年。”
傅询眼睛一亮,但说话口气还是淡淡的“挺好的。”
是柳停没跟他说这件事好,还是韩悯没成年好
韩悯想不明白。
他道“师兄想让我搬去柳府住,是六月的时候,老师想帮我操办冠礼。”
“原来如此。”
傅询往后靠了靠,悄悄看了几眼韩悯。
他身量小,看起来有些瘦弱,样貌也秀气,面白唇红。
傅询眼里带笑“你要成年了。”
韩悯点头“嗯。”
傅询心情不错,马车里的气氛也好了一些。
韩悯便趁机道“还是要谢谢陛下这些天让我住在宫里,原本也是因为担心恭王记恨,不过我住在宫里还是不太方便。如今恭王已除,我是不是也应该搬出去了老师也在柳府等我。”
傅询瞧了他一眼“你搬出去住,晚上睡得着吗”
“那就要请陛下把那尊小香炉送给我了。”
“还有呢”
“还有”韩悯举起手里的长剑,“这柄剑,也请陛下一起送给我。”
于是傅询又不高兴了。
不明白,他到底哪里不如一柄剑
一路无话。
回到宫里,韩悯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躲回偏殿,要给桐州写信。
今日去见了恭王,他终于明白这人是怎么想的了,先跟爷爷抱怨一下。
还要跟爷爷说一声,老师要给他操办冠礼的事情。
冠礼应当由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办,柳老学官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告诉兄长
原来前些年先太子傅临的死,也与恭王有关。
不过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具体状况,想来江涣在审傅筌,再过一阵子,就会整理出卷宗来。
等那时,自然会真相大白。
写好了信,韩悯又拿出正在写的书稿
圣上与探花郎二三事第一册。
与御史的故事,讲了四册本子,上回已经讲完了。
所以他又给故事里的圣上换了一个主角
探花郎。
铁打的圣上,流水的朝堂某某。
不过这个稿子他还没写多少,卡在起头圣上和探花郎金殿初遇的地方。
得闲时,才拿出来续上两笔。
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杨公公来催他睡觉,他正写得入神,就随便应了两声。
杨公公催的次数多了,韩悯只好放下笔,应着“马上就睡”,却立起书卷,把烛光挡住。
睡在外间的杨公公看见烛光熄了,便以为他睡了。
韩悯轻手轻脚地写字,连磨墨的动作都放缓了。
这日晚上他睡得晚。眼睛发花的时候,丢开笔,趴在案上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外边的天还是黑的,蜡烛也已经烧尽。
他揉揉酸疼的脖子,爬到床上去睡。
这样能睡得好一些,他一直都是这么睡的。
福宁宫正殿里的傅询,今夜辗转难眠
韩悯怎么不过来
他是不是又抱着我的剑睡着了
翌日清晨,杨公公推门进去,一看案上的蜡烛都烧光了,也就明白韩悯昨天晚上熬夜了。
虽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再生气也没舍得喊他起来,只是帮他把案上堆叠的书稿收起来,最后默默地把门掩上。
与前日一般,在廊前遇见正要去武场的傅询。
傅询也同从前一样,让他过来。
“睡着了”
“嗯,昨天夜里好像是熬夜了,睡得晚,还没起。”
傅询转去偏殿看他,韩悯趴在榻上睡得正香。
再一抬眼,看见那柄长剑就挂在帐子前。
傅询很满意,不错,他还没有输给自己的剑。
他在榻前坐下,手指穿过韩悯的乌发。
想想韩悯马上就要束冠了,这一头长发也要束起来了,傅询不是很喜欢
这样就不能扯韩悯的头发了。
韩悯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觉得好像有人在动他,在梦境里挣扎了有一会儿,才终于半睁开眼睛。
他睡眼朦胧,说话声音也小小的,像猫叫“你干嘛”
傅询正捏着他的一缕头发,给他编小辫子,见他醒来,却正经了神色“吵醒你了对不住,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
最后那句话对韩悯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魔力。
他的脑袋往枕头上一磕,又睡过去了。
傅询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继续编辫子。
再睡了一会儿,韩悯清醒过来,傅询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醒了”
“嗯。”
韩悯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还真诚地向他道谢“多谢陛下陪着我。”
看着他头上十来个小辫子,傅询抿着忍不住勾起的唇角,正色道“不用谢。”
只觉得他的表情好像不太对,韩悯觉着奇怪,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摸摸头发,就被傅询按住了。
他转移话题“昨日不是说,要搬去柳家住吗”
“是,臣”
“恭王余党未除,你那日在殿上与他对峙,已经算是惹恼他们了。等除尽他们,你再出宫。”
接着傅询举例说明,刺客杀人的凶残手段。
只是这些说辞,韩悯好像先前什么时候就听过。
他来不及多想,就被傅询的话带跑了。
最后傅询道“到时让卫环陪你过去,他功夫还算不错。”
韩悯点点头“好。”
“卫归就不怎么样。”
“为什么我觉得他挺好的。”
“你们两个整日聚在一起,黏在一起,这样不好。”
原来是因为这个,韩悯还以为他说卫归武功不好。
“燕支你要带走,还是留在我这里”
“陛下想把它留下吗”
“给你吧。”
韩悯道过谢,外边杨公公叩了叩门,通报道“圣上,江大人与楚大人到了,说有要事回禀。”
傅询起身,对韩悯道“你想睡就再睡一会儿吧。”
韩悯点头应了,傅询推门出去,看见杨公公与小剂子候在外边。
他的目光扫过杨公公,落在小剂子身上“回来了”
小剂子俯身行礼“是。”
“韩悯过几日去柳府,你二人”
两人反应迅速,一起谢恩“谢陛下,臣一定尽心尽力。”
不愧是师徒俩,这抢着谢恩的法子,也是通用的。
傅询也不在意这些事情,一摆手“进去伺候吧。”
韩悯坐在榻上还犯困,只知道杨公公领着一个小太监进来了。
待那小太监上了前,他定睛一看“你回来啦”
小太监快步上前,俯身行礼“公子,小剂子回来了。”
韩悯从杨公公那里接过漱口水,又拣了两片茶叶,随口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姐姐的事情都处置好了吗不用急着回来。”
“今日清晨回来的,小人姐姐的事情都办好了,劳公子挂心。”
“事情我听卫将军说了,你节哀顺变。”
小剂子一撩衣摆,在他面前跪下,给他磕了个头“公子大恩,还未来得及叩谢。”
韩悯忙道“起来吧。你才回来,要不要休息几天”
小剂子摇摇头拒绝了,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茶盅,轻声道“小人要跟着韩公子。”
杨公公笑着对他道“还是孩子气。”
小剂子放下茶盅,转身去拿韩悯的衣裳,闷闷地道“我就要跟着韩公子,赶我走也不走。”
“原本不是说好了,等我出了宫,就让你做太监总管。韩公子过几日就出宫了,你还怎么做太监总管”
他将衣裳抖落开,给韩悯披上“现在不稀罕了。”
韩悯扯了扯衣裳,走到镜前“你这是怎么了”
小剂子走到他身后,将净面的巾子递给他“皇宫太凶险,不太适合我。我看那满宫的墙上,都写满了两个字”
自觉失言,他没有再说下去。
韩悯在心中默默道“怕不是吃人两个字,小剂子经此一事,思想境界提升得很快。”
大齐反封建第一人。
他在铜镜前坐下,拿起木梳扒拉了两下头发。
小剂子捏起一个小辫子,放到他眼前,弱弱道“公子,这”
“啪”的一声,韩悯将木梳拍在桌上,一捋头发。
好嘛,十来个小辫子,编得也不好看,歪歪扭扭的。
他知道是谁,这个笨拙的手法他认识。
从前在学宫念书时,他就被傅询这样弄过。
韩悯烦躁得很,小剂子轻声劝道“我帮公子把这些拆掉吧”
才拆了两个,韩悯越想越气,一抓头发,豁然站起,一边走出去,一边撩起衣袖。
忍无可忍。
那时傅询正在书房,与江涣、楚钰议事。
当日在封乾殿,他让随恭王逼宫的朝臣们,一人写一封陈情书上来。
他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只觉得可笑。
随口问道“江涣,你爹的陈情书,你看了没有”
坐在下首的江涣答道“臣这些天住在柳家,不曾看过江老丞相的陈情书。”
傅询便从那一叠纸里,抽出几张,递给他“你也看看。”
江涣起身上前,双手接过。
探花郎楚钰道“让我也看看。”
傅询摆摆手“去罢。”
他将一叠陈情书丢在案上,靠着凭几,捏了捏鼻梁,不再说话。
忽然,有人用力地推开书房的门。
门扇一声响,傅询不悦地皱了皱眉,待看清来人之后,却忍不住莞尔。
韩悯顶着那十来个小辫来找他了。
他快步上前,一拍书案,怨愤地看着傅询。
江涣与楚钰同时扭头看去,傅询朝他们摆手“不妨事,你们继续看。”
他二人慢慢地转回脑袋。
陈情书有什么好看的还是这个好看一些。
傅询忍住笑,看向韩悯,明知故问“怎么了”
韩悯一撩头发,把小辫子甩到身前“这又是做什么陛下,我一觉醒来,我们是还在学宫念书是吗我几岁了陛下几岁了”
见他气呼呼的模样,傅询只觉得有意思。
韩悯生起气来,杏眼圆睁,活像是一只被惹急、要咬人的兔子。
就是因为有意思,傅询从前就喜欢惹他。
傅询摸摸鼻尖,遮住就没有放下来过的唇角“守着你睡觉的时候,有点无聊,就”
韩悯又不敢骂他,更不敢打他,想要朝他喊一声,但是临出口,就变成了
“嗷”
“扑哧”
傅询到底没忍住,笑出声来。
怕韩悯被他气走,他赶忙拉住韩悯的手“其实挺好看的。”
“好看是因为我好看,不是因为你弄的头发好看。”
他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是是,你好看。”
韩悯使劲抽回自己的手,赌气道“陛下若是看不惯我,不想留我在宫里,我回柳家就是了。反正我在这儿也是碍你的眼,你看我哪哪儿都不顺眼,昨天弄我的衣裳,今天弄我的头发”
傅询一惊,完了。
韩悯眼尾一抹红。他招惹过韩悯这么多回,自然知道眼睛红红的韩悯代表什么。
他真生气了。
“不是,我给你拆掉”
韩悯一把拍开他的手“你就是看准了我现在不敢还手。从前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打架,往后再也不敢了。陛下心胸开阔,饶我一回吧。”
他转眼看见江涣,便道“江师兄,要出宫时等我一等,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今日我们一同去柳家。”
江涣哪里会应
他们开始吵的时候,气氛就不大对,江涣低着头,专心地看陈情书。
韩悯又道“江师兄也变了,从前江师兄都会劝架的。如今傅询做了皇帝,江师兄就不敢劝了。”
江涣无奈地抬起头,了然道“你别用这个激我。君臣有别,现在我就是劝不了了。”
韩悯抱着手,哼哼道“昨日柳师兄还让我快点搬去柳家住呢,今日我求江师兄等我一等,江师兄都不肯。来日到了柳家,柳师兄知道这件事情,不知道会怎么想。”
江涣一顿,改了口“行,等你,在宫门前等你,等不到你我也不回柳家。”
“谢谢江师兄。”
不过韩悯还在生气,也不理傅询,朝他做了个揖,随便说一声“臣告退”,转身走了。
生气的人应该有一些小动作。
傅询自己把人给气走了,万分后悔,没敢追上去,怕惹得韩悯更恼火。
他若无其事地拿起案上的名册“楚钰,官员名册”
楚钰乐不可支,正偷偷地笑,还和江涣说悄悄话“太可乐了,我今日算是开了眼了。头一个敢这么和圣上说话的,要换了旁人,早被拉下去砍头了。韩大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傅询随手拣起一个石镇纸,往他脚下一丢。
楚钰往后一跳,没砸中。
“不许招惹韩悯。”
招惹韩悯招惹得最勤快、最厉害的傅询,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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