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子虚和尚

    没过几日, 柳岸就带着自家小女儿去建国寺走了一趟。

    两个人骑马去的。

    柳毓穿了男装,束起头发,随父亲骑在高头大马上。因为面白俊俏, 还引得一些姑娘驻足。

    及至建国寺, 柳岸让与自己相熟的一位方丈与她说话。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一开始她还打起精神来听,后来就忍不住打起瞌睡。

    柳毓正撑着头, 昏昏欲睡之时, 不防柳岸忽然推了她一把。

    “毓儿。”

    “啊怎么了”

    柳毓一激灵,赶忙睁开眼睛。

    柳岸却道“爹和方丈谈谈佛理, 你自己去玩儿吧。”

    求之不得,柳毓撑着手站起来, 向爹爹与方丈行了礼, 就出门去了。

    她走之后,秃头白须的方丈抬手给柳岸倒茶“你都安排好了”

    柳岸笑道“那是自然, 我亲自拿着谢鼎元的字去请的。”

    “就不怕把你女儿拐了”

    “不会,他是个好孩子。”

    建国寺柳毓来过许多次了, 这几年来求姻缘, 来的格外多。

    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她甩着衣袖, 百无聊赖地走在走廊上,忽然看见前边有个蓝衫、戴着小帽的小和尚蹲在水潭边,用米粒儿喂鱼。

    她想了想, 一边走上前, 一边唤道“小和尚, 我帮你”

    那小和尚抱着盛着米粒的木钵回过头, 柳毓一惊,喊他也喊不出“韩”

    韩悯站起身来,双手合十,眉眼微垂,再温润平和不过“施主。”

    柳毓笑着道“韩二哥哥,别开玩笑了,你什么时候出家了”她歪过头,想要看看韩悯的帽子下边,有没有头发“你剃头发了吗”

    韩悯后退两步,正色道“施主不要取笑小僧,小僧法号子虚。”

    子虚乌有的“子虚”。

    实在是觉得好笑,柳毓上下打量着他,又道“你穿僧袍好好看啊,真的。”

    韩悯有些无奈,抬眼看她,微怒道“你这臭丫头,都说了我是子虚了,认真点。”

    “好好。”柳毓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爹让你过来跟我讲色即是空吗你放心,我已经懂得了。”

    她双手合十,学着方才的老方丈的模样,说了两句佛偈。

    韩悯抱起木钵“不是说帮我喂鱼吗”

    “好啊。”

    两个人就在小水潭边蹲下,将干米粒散进水里。

    建国寺养的鱼有些年头了,都是大尾的红锦鲤,颇有灵性。

    潭水碧绿清澈,映出韩悯的模样。

    柳毓抱着手,小声道“韩二哥哥,你要是不想娶我,那我娶你吧,我出去写诗挣钱,我肯定比别的臭男人懂得珍惜你。”

    这小姑娘在说什么胡话

    韩悯不动声色地往远离她的方向挪了挪。

    这时几尾锦鲤摆动鱼尾,激起潭底淤泥,搅浑潭水。

    韩悯道“你看,你喜欢的人一碰就碎了。”

    柳毓默了默,最后点点头“也是,需要小心呵护。”

    韩悯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年纪小,一时被皮相迷了眼也是有的,要是等我老了呢”

    柳毓答不出。

    方丈给她讲了许多佛理,但是她好像还没有想过这么简单的问题。

    韩悯又道“你现在喜欢,不过是匆匆看了一眼,回去之后,便把天底下最好的词儿都加到我身上。你喜欢的是假的韩悯,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回去问问你兄长,我很骄纵的。”

    柳毓捧着脸,思忖许久。

    她最后道“可是娘亲总是问我,我觉得你就是最好的选择,你比永安城里其他贵公子好多了。”

    “那也不过是最好的选择罢了,有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让娘亲别来烦我,就说了你的名字。可是韩二哥哥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姑娘家一定要嫁人”

    思想超前,大齐反封建第二人。

    原本韩悯想跟她说这个,但是碍于时代礼法,没有轻易开口,却不想她自己说出来了。

    他刻意反问道“姑娘家为什么可以不嫁人”

    柳毓将问题反抛给他“要是不想,为什么不呢”

    “这件事你可要想好了,柳夫人那儿你要怎么说,世人悠悠之口,你要怎么看待”

    “我也没想好,不过是随口一说。”

    柳毓苦恼地挠挠头,却发现自己头上束着发冠,她灵机一动“韩二哥,你说我要是扮成男装,能入朝为官吗”

    “大抵不行。被发现后,会牵连整个柳家的。”

    她退了一步“那像兄长那样在学宫做女学官呢”

    韩悯笑着看向她,还是以鼓励为主“或许可以,但是开了女学官的先例,接下来,女子自然也能读书入仕。”

    柳毓一抚掌“对,就要这样。我不要嫁人了。”

    “入仕也不是你逃避嫁人的手段。女子入仕,或许你穷其一生,也只能把它向前推动很小很小的一步,或许会被旁人阻拦,或许日后改朝换代,就会倒退回原地。你可想好了”

    “我会认真想的。”

    柳毓活泼,说开了话,就漫无边际。

    每句话韩悯都听进去了,仔细地与她分析利弊。

    过了一会儿,潭子里的锦鲤都吃饱了,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

    柳毓忽然问“肯定是我爹让你过来跟我说话的,他用什么请你过来的”

    韩悯摸摸鼻尖“谢鼎元的一幅字。”

    “原来如此。”

    韩悯双手合十“今日不过是子虚小和尚与柳家小公子在一块儿喂鱼,又闲聊了两句,你不用放在心上,等离了这潭子,就没有子虚和柳小公子了。”

    柳毓恍然地点点头“多谢你。不过小和尚,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她探了探脑袋“你有喜欢的姑娘家了吗”

    韩悯神色坦然,目下无尘“没有。”

    “真的没有”

    “要说有,也确实有一个。”

    “哪家的”

    韩悯认真道“观音姐姐。”

    柳毓一下子就笑了“那是神佛,我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小和尚,你念佛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

    不知道,或许有一个,小和尚垂眸。

    柳毓也没有追问,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先告辞了,我爹说不定都等急了。”

    韩悯怔怔地转过头看她,仿佛在想别的事情,又点了点头“好。”

    柳毓看着他,掩嘴微笑。

    倒不是别的意思,她只是忽然觉得,韩悯现在,好像年节时、庙会上,用瓷做的小和尚不倒翁。

    怪可爱的。

    她走之后,韩悯又一个人,发呆似的,看了好久的鱼。

    许久之后,他才扶着地,缓缓地站起来。

    腿蹲麻了。

    他站起来,又把头上的小帽摘下来。

    闷得很,他晃晃脑袋,甩了甩头发。

    后来有人喊他的名字。

    “韩悯。”

    韩悯一边捶腿,一边回过头。披散的乌发被风吹起,透亮的杏眼里映出男人的模样。

    他捶腿的动作一顿,想起柳毓问他“小和尚,你念佛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

    小文人,你写字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

    子虚小和尚就这样堕入凡尘。

    先皇好美色,太后娘娘还是太子妃,还是皇后的时候,就明白了。

    她也不甚在意后宫到底有多少人,仿佛自己老早就守了寡,从不把先皇放在心上,只做好自己的事情。该教养孩子就教养,该管理后宫就管理。

    习惯每月来一次建国寺,上香祈福。

    今日正巧得闲,傅询也跟着母后来建国寺。

    在沙场朝堂见过太多的生杀之事,便不大信神佛之事。

    他觉着无趣,陪着太后抄了一会儿经,就推说寺院的香火味太浓,呛得他胸闷。

    太后专心抄经,眼睛也不抬一下,就请他出去走走。

    今日是另一位起居郎,于大人当值,他要跟着,也被傅询摆手遣散。

    傅询背着手,在建国寺的黄墙红瓦下闲走,心想着,今日要是韩悯当值就好了。

    韩悯肯定还没怎么来过

    然后他就看见有两个人蹲在水潭边喂鱼,一边喂鱼还一边说笑。

    韩悯不仅来过建国寺,还是和别人一起来玩儿的。

    就算穿着一身和尚的衣裳,韩悯的背影他也认得出。

    在一块儿睡了好多次了,抱都抱过了,他连韩悯腰上有两个腰窝都知道。

    只是另一个人他认不出,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他有些酸溜溜的,韩悯竟然还有他不认识的朋友。

    呵。

    很快的,那个人就站起来了,向韩悯辞别。

    傅询这才发现,那不是谁家的公子,那是柳家的二姑娘柳毓。

    好啊,傅询双眼里怒火在烧,他一早就知道,柳家安着把柳毓许给韩悯的心思。

    他二人也真是厉害极了,一个扮小和尚,一个穿男装。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人见一面有多难呢。

    但是柳毓很快就走了,韩悯一个人蹲在水潭边,伸手弄鱼。

    他还不肯走。

    过了一会儿,韩悯才终于站起来要走。

    大约是蹲得久,腿麻了,就站在原地捶腿。

    活该。

    但傅询还是喊了一声,自以为语气冷淡“韩悯。”

    他二人离得远,韩悯站在角落里的小水潭旁边,傅询站在佛寺走廊的圆门下,日光照出屋檐阴影,照得他的神色也晦暗不明。

    韩悯随便将摘下来的帽子重新戴上,拖着酸麻的脚转回身,朝他作了个揖,然后一蹦一跳地走向他。

    傅询分明气极了,却仿佛又有些委屈,迈开长腿走到他面前,抬手一托他的胳膊。

    “你在这里做什么还穿成这样。”

    韩悯想先在台阶上坐下,但是傅询不准,要他先把事情说清楚,所以握着他的手臂不放。

    韩悯只好先解释“前几日柳夫人忽然来问问我对二姑娘的意思。”

    我就知道。傅询抓住他的手握紧了。

    韩悯皱了皱眉“我自然是回绝了。但是柳家伯父不太放心,今日带她过来和方丈说说话。柳伯父又请我开导开导她,我就过来了。”

    原来如此。傅询面色稍缓,却问“你可说清楚了你脾性软,别留下余地。”

    “自然不会。”

    韩悯推开他的手,在台阶上坐下,捶了捶腿。

    他继续道“二姑娘其实很聪明的,又有主见。”

    原本高兴一些的傅询在他身边坐下,一听这话,又皱了皱眉。

    韩悯最后解释“我与她见面多有不便,又怕招惹闲话,所以向寺里的师父借了一身衣裳来穿。”

    这时傅询冷静下来,才仔细看他。

    韩悯着红衣官袍,便如雪里红梅,傲骨料峭。

    此时着僧袍,又散着头发,素净得有些寡淡,只有眼珠是漆黑的,唇色微红,像个出世的仙人。

    傅询帮他把歪了的帽子戴好。

    韩悯又问“陛下来这儿做什么”

    两个人坐在圆门前的台阶上,正巧这时有个小和尚捧着香炉要过去,傅询便往韩悯那边靠了靠。

    他颇有心机地揽住韩悯的腰,好像是怕他摔下去“陪太后来抄经。”

    碰见腰间软肉,韩悯觉着怪痒的,就站起来了,靠在墙边。

    傅询不大高兴,等小和尚过去了,又扯了扯韩悯的衣袖,要他坐回来。

    他换了个话题“柳岸拿了什么东西请你,才让你穿这一身陪柳二姑娘说话”

    韩悯撩起衣摆坐下“这是什么话”

    傅询不语。

    韩悯道“柳伯父就是不给我东西,我也要过来的。”顿了顿,才道“送了我一幅谢鼎元的字,本来是要还给他的。”

    但是系统很喜欢。

    他虽与谢岩相识,但又不好意思总是向他求字,就留下了。

    “原来是他,你喜欢他的字”

    “嗯。”

    傅询有意要引起他的注意,便问“你知不知道这个谢鼎元现在在哪里”

    却不料韩悯点点头“我知道啊。”

    引诱失败。

    “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来建国寺,遇见过他,算是朋友。”

    还已经是朋友了。

    韩悯想了想“陛下也知道他”

    引诱彻底失败,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

    傅询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先前想请他出仕,他不肯。”

    这时韩悯酸麻的脚也好了。

    “他今日应该在寺里,去看看他吗”

    两个人正要走,后边忽然有个老嬷嬷唤了一声。

    “陛下。”

    韩悯回头,是常来福宁宫送菜的那个嬷嬷。

    那嬷嬷自然也认得他,给傅询行过礼后,再侧身朝他也福了福身。

    “陛下,禅房里摆素斋了,太后娘娘请陛下回去。”

    傅询看了一眼韩悯,只应道“知道了。”

    他问韩悯“你吃了吗一起过去”

    韩悯的原意是去找谢岩一起吃顿午饭,如今这般,明知太后在寺里,也不去拜见,恐怕失了礼数,便跟着傅询一同过去。

    建国寺的禅房也有大小之分。

    如谢岩住的那种,逼仄窄小的,是借给贫苦人居住的;太后每月抄经的禅房,就宽阔明亮。

    禅房分做内外,由帷幔隔开,外边正摆饭,里边正中摆着一尊白玉观音,高案上各色瓜果贡品,矮案上是一卷经书、纸墨笔砚。

    韩悯小时候在宫里玩儿的时候,见过太后。

    他常与傅询吵架,甚至打架,更是经常面见太后。

    不过太后好像很是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性子,从来也没有因为他和傅询不对付而罚过他。

    此时她正放下笔,从内间走出来,凤眸微扫,目光在韩悯身上停了停。

    韩悯俯身作揖,并不曾察觉。

    她仿佛看了一会儿,才认出他来,笑着道“我道皇帝领回来了哪个小和尚,原来是悯哥儿。你在建国寺带发修行”

    韩悯道“臣在寺中看见师父们如此穿着,一时兴起,讨了一件僧衣来穿。带发修行不敢,恐辱佛门清净。”

    太后笑着点头“好看,你倒比他们看起来更有灵气。”

    外边摆了两张方形小案,多添一副碗筷。

    傅询坐在正中的案前,韩悯在他侧边,太后则在另一张小案前。

    她笑着问了韩悯家里的情况,韩悯一一答了。

    “你娘是个烈性子,与哀家很是相投。等她回了永安,让她进宫来说说话。”

    “是。”

    吃过素斋,便在白玉观音前继续抄经。

    原本该傅询抄的,此时是韩悯在抄。

    傅询就坐在他身边,低头看着他写字。

    笔尖在纸上游走,一笔一划,都恰到好处。

    太后抬眸,一双凤眸与傅询的瑞凤眼很是相像。

    她淡淡道“皇帝不是说这禅房里的香火味,熏得头疼么出去走走罢。”

    韩悯也抬头看他,眨了眨眼睛。

    傅询面色如常“朕现在觉得这味道好闻极了。”

    陪着抄了一会儿的经书,太后就让他们出去玩儿。

    “小的时候闹得可厉害了,不拘着你们了,出去走走。”

    两人告退,就在寺院里闲走。

    而后遇见不知因何而来的楚钰。

    他从二人身后追上来,弯腰行礼“陛下。”

    悄悄抬眼,仿佛有些震惊“韩悯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韩悯甩了甩衣袖“说来话长。”

    楚钰皱起的眉头,直到离开时,都没有放松。

    他一边走远,一边嘀咕道“我的天呐,这是什么癖好是圣上吧是圣上让他穿的吧”

    傅询听觉灵敏,听得一两句,再看向小和尚装扮的韩悯,忽然耳朵一红。

    这是佛门圣地,傅询,别想了

    而韩悯浑然不知,拢着手,一双杏眼毫无杂质地看着他“陛下,怎么不走了”

    傅询心里的野狗突然化身为狼,狂吠不止,叫得他有些头疼。

    “韩悯。”

    他喊了一声。

    “嗯”

    傅询揉揉他的脑袋,把他的头发弄乱“以后别这样穿了。”

    这日傍晚,韩悯骑着马回柳府,路上碰见柳停柳师兄,还有学宫里的一群学生。

    结果次日早起,他进宫轮值,看见有些年轻的学生,也穿着僧衣,还歪戴小帽

    他骑在马上时,风吹来,将帽子吹到一边,他没腾出手来扶一下。

    结果那阵风,竟变成了一次小小的风尚。

    再次日,就是楚钰轮值。

    韩悯则在文英殿整理前一天的起居注。

    他上午就整理好了,只是午间小憩时,楚钰让他一定要等自己,傍晚时一起出宫。

    他说得无比认真,韩悯问他是什么事情,他也不说,只是让韩悯等他。

    韩悯没办法,只好在殿里等他。

    无事可做,他就随手拿了几张纸,回想着上次写到的书稿剧情,开始继续往下写。

    因为圣上与探花郎此时都在宫里,他写得格外小心。

    竖起耳朵,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立即把书稿收进衣袖。

    也不知道楚钰找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系统道“是不是松烟墨客的事情暴露了”

    “不可能,除了上次小坏蛋的失误,我最近都掩饰得很好,根本看不出一点点破绽。”

    “那是为什么”

    “或许是楚琢石想找我出去玩儿”

    “有可能。”

    再写了两页纸,外边传来推门声,韩悯眼疾手快地把书稿一折,塞进衣袖,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翻了一页平铺在案上的书卷,假装自己在看书。

    他抬起头,乖巧问道“你回来啦”

    楚钰点头“嗯,走吧。”

    两人一同走出宫门,及至上了马车,楚钰也没有说找他因为什么事情,韩悯不好意思问,隐约有些忐忑。

    马车一路驶去,韩悯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不是去柳府的方向。

    实在是有些紧张,他试着问了一句“琢石,我们要去哪里啊”

    楚钰神色冰冷“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韩悯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抱住他的手“你怎么了我做什么惹你生气了你说话啊。”

    马车在文渊侯府所在的巷口停下。

    楚钰掀开帘子,拉着韩悯下了车。

    一路走进巷中,韩悯紧张地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不该啊,他明明没有破绽的,怎么就被看出来了呢

    他深吸了两口气,放松点,放松点,说不定不是话本的事情呢。

    到了文渊侯府,穿过窄小的石廊,楚钰敲了敲温言的房门。

    “阿言,人到了。”

    里边人应了一声,楚钰便推开门,先把韩悯拉进来。

    韩悯还没看清楚房里的情形,竹榻那边就飞来一册书卷,准准地砸在他身上。

    他手忙脚乱地把书卷接住

    没错,是圣上与御史二三事。

    紧接着,又飞来三册。

    另外三卷话本。

    韩悯抱着四卷话本,想要辩解。

    咔哒一声,身后的楚钰将房门锁上,从身后抱住他,把他往里边拖去。

    楚钰咬着牙道“韩悯,你长本事了你还敢写这种东西”

    韩悯转头看看楚钰,再看看温言。

    他疯狂呼叫系统“统子,快给我滑跪一百零八式来不及了”

    糟了,温言的眼眶已经红了。

    韩悯弱弱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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