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外, 韩悯快步走下台阶,楚钰就在下边等他。
楚钰伸出手要拉他“你可算是出来了,走吧走吧。”
韩悯回头看了一眼, 楚钰勾勾他的手指“怎么了”
他转回头,迟疑道“我看圣上今天,好像有点不对。”
殿里,傅询瘫在榻上出神。
韩悯要走了,有一个月都见不到他,要死了,朕要死了。
这时却有个人扶着门,从门外探出脑袋“你怎么了”
听见韩悯的声音,傅询迅速坐起来, 理了理衣裳, 恢复原本威严肃穆的模样。
但语气还是有些忍不住的酸“等会儿你不是出不了宫了吗”
韩悯道“陛下才赏了臣通行无阻的金令,陛下就忘记了”
“你回来做什么”
“那臣这就走了”
傅询推开窗扇,往外望了一眼。
外边楚钰的身影正往出宫的方向走。
他一个人走了, 而韩悯不会离开。
果真, 韩悯上前,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
内间没有点灯,有些昏暗。
沉默了一会儿,天色渐暗,两个人都要开口,却被外边的宫人抢了先。
“圣上, 晚膳已经摆好了。”
傅询便下了坐榻,趁着黑暗, 走到韩悯身边, 使劲拽了他一把。
韩悯“哎”了一声, 站不稳,径直倒在他身上,慌乱之间,扒拉住他的腰带。
傅询站得稳,由他“投怀送抱”,一直冷着的脸,才有些笑意。
站好之后,韩悯有些不好意思。
“臣失礼了。”
傅询忍住笑“不妨事。”又扶住他的手臂“你可站稳了”
“嗯。”
晚膳摆在外间,只要韩悯在宫里用饭,太后那边一定会让人送点菜来。
韩悯捧着碗,咬着筷子,问道“陛下方才怎么了”
总不能说因为你要走了,我难过得不想动弹。
傅询没有回答,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韩悯想着,大约是他要走了,连带着傅询对他也好了许多。
给他夹菜舀汤,简直是圣恩隆眷。
他不欺负自己,韩悯还有些不太适应。
他想了想,又道“只去一个月,很快就回来了。起居郎这边的事情,有琢石和于大人,陛下不用担心。”
“我知道。”
“那”
“无事。”傅询轻咳两声,随便找了个借口,“朕在为政事烦忧。”
韩悯思忖着,倒是真想起一件事情来。
“是宋国使臣将入永安,恭贺陛下登基的事情”
傅询自己也不记得还有这么件事情,如今他提起,也就顺着说下去了。
“是。”
韩悯点点头,只道“我大齐与宋国,终归会有一战,倘若陛下愿意将此战结束在定渊年间,倒也不必对他们太客气。”
傅询忽然想起什么“你知道来的都是谁”
韩悯再点了点脑袋“月初大朝会时,听江丞相提起过。宋国广宁王,还有一位公主。”
“荣宁公主。”
“是。”
傅询看他脸色如常,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宋国送了个公主过来,你”
韩悯咽下口中的饭菜,看了看他“嗯你是说宋国想把公主嫁给你”他下意识道“我的天呐,宋国人疯了嫁给你”
傅询面色一沉,微怒地喊了他的名字“韩悯。”
韩悯笑了笑“我多了解你啊,你不会娶根本就不认识的人的。”
他直言不讳“再说了,谁受得了你这个脾气”
况且,迟早要与宋国开战,他娶一个宋国公主做什么
系统也说了,傅询娶的皇后是男皇后。
那么多理由,韩悯一点也不担心。
他还给傅询夹菜,殷殷叮嘱“男孩子一个人在家,要保护好自己。”
傅询面色微动“你好好说话。”
“哦,你不太擅长应付男女之事的话,避远一点就好了。”
“你要我离那个公主远一点”
“是啊,避开就好了。”
傅询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只应了一声“好。”
韩悯都这样求朕了,那朕就遂他的愿,离宋国公主远一点好了。
而韩悯还以为他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不高兴,如今好了,也放下心来,专心吃菜。
傅询最后道“你在外边,也不要招惹别人。”
韩悯疑惑“我为什么要招惹别人”
“别人招惹你,也不要理。”
“别人为什么要招惹我”
韩悯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明明只有你最喜欢招惹我。”
可是本来就是这个道理。
只有傅询最喜欢招惹他,只有傅询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好玩,他多招人喜欢。
在傅询眼里,他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小宝贝。
所以傅询才单单嘱咐他这一句。
用过晚饭,韩悯便要出宫。
傅询吩咐人套好车,要亲自送他回去。
韩悯又推辞不过,两人便同乘一车回到柳府。
他下了地,傅询掀开车帘“你回去罢。”
“是。”
韩悯行了礼,要送走马车,再回府里,却不料马车也不动。
傅询又道“你先进去。”
“好。”
于是韩悯从偏门回了柳府,傅询看着他进去了,才吩咐驾车。
明日一早就要启程,韩悯洗漱之后,就吹了灯,抱着长剑,躺到榻上。
忽然想起傅询之前问他,想不想换一个东西抱。
难不成他想要把这柄剑拿回去还是要换一个东西送他
还是暗示他,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省得有损颜面
韩悯不明白,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调整了一下姿势,很快就睡着了。
难得的一夜好梦。
翌日一早,小剂子就敲门把他喊醒,端来热水与早饭。
“公子昨晚睡得可好没熬夜吧今日一早就要走呢。”
隔着帐子,韩悯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
“没熬夜,我昨晚很早就睡下了,现在精神特别好。”
他掀开帐子下床,甩了甩胳膊。
洗漱完毕,还在吃早饭,柳停就来了。
“悯悯,你可好了”
韩悯将蟹黄包两三口塞进嘴里,用帕子一抹嘴“好了。”
这次去桐州,韩悯带着小剂子和卫环,柳停只带了一个小厮,带的东西也不多,一切轻便从简。
而此时,柳家人与杨公公、梁老太医,都在正堂里等着。
在老人家看来,他二人还是年轻,到底不经事,需要多嘱咐两句。
柳老学官嘱咐柳停“你师弟年纪小,多照顾他。等到了桐州,看看你姐姐和佩哥儿好不好,再问老韩史官好,说永安一切都好。”
柳停一一应了。
他又叮嘱韩悯“你师兄性子太和软,有些事情该你拿主意,你就做主。代我问你爷爷好,告诉他快回来。”
韩悯点头“我记住了。”
而后柳夫人把柳停拉过去说话,无非是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又拿了些东西塞给他。
“昨天夜里才想起来,都是路上用得着的东西。”
柳停刚要推辞,站在一边的柳岸笑着道“你娘昨天晚上睡到半夜,忽然把我摇醒,让我去置办东西,收着吧。”
柳停这才手下东西。
而韩悯也被几个老人家拉到一边。
杨公公拿了一个小布袋子塞给他“你爱吃的零嘴儿,都给你弄好了,船上无聊就吃。”
韩悯应了,刚要伸手拆开来吃两个,就被他打了手。
“无聊的时候才吃,现在吃都吃光了。”
韩悯委屈巴巴的,杨公公缓了神色,摸摸他的头发“你爷爷是不是从来不给你买东西吃只有跟我你才能吃点东西,等老韩头回来,我说说他。”
梁老太医道“去你的吧,明明就是你把孩子弄哭了。人家远在桐州,还要担这个罪名。”
他把韩悯拉过来,塞给他几个药瓶子“一些药丸子,你小时候常吃的那种,甜的。你身子弱,要多补补。”
韩悯把药瓶放进杨公公给他的、装零嘴的袋子里。
随后杨公公转向小剂子“照顾妥当了,不要躲懒。你自己也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就跟悯哥儿说,他有主意。”
最后柳老学官也塞给韩悯两册书卷,让他带着路上看
被杨公公和梁老太医丢回去。
“都有一个月见不到了,你竟然还给他布置功课那船上都颠得不行了,还看书再看该把眼睛给熬坏了。”
柳老学官试图讲道理“业精于勤”
杨公公心疼地搂住韩悯“就一个月,没事的。悯哥儿听话,咱不做功课了。”
柳老学官佯怒道“你这老头,你自己不识字,别带坏我的学生。”
“不识字怎么了等老韩回来,他就会教我了。”
“你再学也来不及了,你老了。”
两人争论不下,最后将目光投向梁老太医。
梁老太医把问题抛给韩悯“看悯哥儿,他想拿着就拿着吧,路上也好解解闷。”
最后韩悯还是将书册收起来“老师放心,我闲时会看的。”
再说了一会儿话,外边的小厮就来通报,说马匹已经备好了。
再道过别,几人便翻身上马,再过一会儿,就连背影也看不见了。
永安城不临河,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鸳鸯湖,要走水路,就要先去东边的码头,舟山镇。
舟山虽名为镇,却不似寻常镇子的规模,是航运中转的重镇。
从前皇帝行水路巡游江南,也是从舟山出发。
快马只要半日路程。
他们才出了城,楚钰与温言就坐在城外的茶棚里喝茶。
看见他们来,楚钰连忙推着温言上前,把写好的一张纸塞给韩悯。
“沿途我家的产业,已经打过招呼了,有事情就去找他们。”
韩悯道了谢,将纸张收进怀里。
楚钰叹了口气“你们不在,我和辨章两个人在永安城里,也太不好玩儿了。”
韩悯被他气笑了“你又不是来玩的,你是来做官的啊,探花郎。”
“诶,听他们说,你还有一个哥哥,快点带回来,然后帮我引见一下。”
“知道了,上次带你去见辨章,你也是这么说的。你其实就是喜欢年轻公子,是不是”
玩笑了两句,韩悯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温言“等我下个月回来,你的腿应该就好了吧”
温言颔首“是。”
“等我回来,在朝里共事,应该不会嫌弃我了吧”
温言不大好意思地垂下头,用未伤的那条腿,轻轻地踢了一下后边的地面“你快走吧。”
“那我走啦。”
韩悯一松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马匹便迈开步子,跑动起来。
柳停跟在他身后,身后就是卫环与小剂子,还有柳停的那个小厮。
看不见的高处云层里,萝卜头大张着翅膀,跟在他头顶。
他骑着向兄长韩识借来的马,腰间挂着笔橐,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包袱里装着换洗的衣裳,还有一个斗笠。
与他来永安时一般模样。
只是腰间另一边,还多了一柄佩剑。
走出去一段路,日头渐起,他就将斗笠戴上。
笠檐阔大,阴影遮住他的脸。
他看向身边的柳停“师兄,江师兄没来送你”
柳停骑在马上,眉心生来就有的朱砂痣愈发红艳“他今日有事,昨日请我吃了顿饭。昨天你也没回来吃饭,琢石请你吃饭了”
“没有。”韩悯扶了扶斗笠,“圣上留我在宫里。”
柳停试探道“你们的感情倒是变好了”
韩悯挠挠头“就那样还行吧。”
“我看是不错,否则你怎么会带着圣上的佩剑”
韩悯微怔,下意识握住挂在腰间的长剑“师兄怎么看出来的”
柳停无奈地笑着摇头“你看那剑柄上刻的是什么”
“啊”
那长剑剑柄上,确有一个字,平素韩悯抱着剑睡觉的时候,总是无意识地摸着上边的字入睡。
只是从来没有留意过,那是个什么纹样。
他也不常把这柄剑带出来,所以也没人提醒他。
直到柳停提醒他,他才知道那是一个字。
询。
这也太明显了,韩悯脸上一红。
“师兄,你别误会,这个剑我很早就他很早就给我了。”
“是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经常带着”
“注意保持距离。”
“我知道,但是这柄剑”
罢了,解释不清楚,不解释了。
江南地岖,官道蜿蜒,马匹行得不快。已然入夏,山间林叶繁茂,正好遮阳。
将近正午,天上忽然响起几声惊雷,仿佛是一早起来暑气太胜,要下雨了。
此时正巧经行一座寺院,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进寺院里避一避,顺便讨一顿斋饭来吃。
果不其然,他们刚将马匹牵进门,才站在走廊檐下,骤而阴云翻滚,下起暴雨来。
雨点砸下来,落在山林间与屋檐上,有些吵杂。
韩悯站在檐下,从怀里拿出小竹哨子,朝天上吹了一声。
萝卜头听见声音,从雨幕里俯冲而来,落在他伸出的手臂上。
韩悯拍拍它的翅膀,把上边的水珠拍去“你这个小傻子,下雨了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一躲。”
萝卜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韩悯拍拍自己的肩,要它到这边来。
这只苍鹰,实在是太重了。
之前受的伤早已经好全了,韩悯不让它送信,单养着它,让它吃吃喝喝,它的日子过得好不快活,也难怪它变重。
而后柳停出来了。
“斋饭还要再等一会儿,等会儿我们和师父们一起吃。”
“师兄一向精通佛法。有师兄化缘,肯定有我一顿斋饭。”
“贫嘴。下雨了,山里有点冷,进去吧。”
“好。”
两人转身要走,却听见外边传来吵嚷的声音。
回头一看,原来是与他们相同境遇的一行人,在此处行至一半,天降大雨,所以扛着仪仗,赶着马车,也要到寺庙里来躲雨。
马车上不了寺前石阶,所以一群人撑着伞,簇拥着几个人,入了山寺门。
只是不知是哪一家的大人物,排场浩荡恢弘。
韩悯只看了一眼,又不便一直瞧着,就转过头去,想要离开。
不料萝卜头突然甩了一下翅膀,把身上的雨水全都甩在他的脸上。
“你这只坏鹰,你想做什么”
韩悯抹了把脸,气愤地捏住它的翅膀,像抓鸡一样抓住它。
山门那边,几个侍从撑着伞,几个侍从提着裙摆,被簇拥在中间,戴着面纱的女子抬手屏退眼前的人。
她看了一会儿,身后有人上前来,问道“荣宁,怎么了”
女子指了指提着苍鹰要走的韩悯“我觉得有意思得很,所以一时间看呆了。”
那人便道“一只鹰罢了。你等着,兄长去帮你买来。”
他一抬手,唤来一个侍从“去,问问那人,他那只鹰多少钱肯卖,本王跟他买了。”
那侍从很快就去了,朗声喊住韩悯。
韩悯正和柳停一同,要进寺院的大殿里,手里还像抓鸡似的,抓着萝卜头,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回头看去。
那侍从广绣博带,奔走起来,倒是仙气飘飘。
他行了个礼“这位公子,我们家主人想买你这只鹰,请你开个价吧。”
韩悯便道“不好意思,这只鹰是友人送给我的,我也养在身边养了许久,我不卖。”
“多少钱都行,我们家主人的妹妹实在是喜欢”
“实在是不好意思,多少钱也不买。”
说完这话,柳停就拉着他要走。
那侍从说不过三句话,见他油盐不进的顽固模样,就有些恼了。
“你这人,你可知道我家主人是谁我家主人要是搬出身份来,那就不是花钱买的事情了,你还得把东西双手奉上。”
韩悯目光一凝,与柳停对视一眼,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就是宋国广宁王,我家主人的妹妹,就是宋国荣宁公主。”
不巧不巧,昨日才与傅询说起他们,今日他竟比傅询先遇见他们了。
韩悯还没来得及说话,寺门那边的华服男子就快步上前,一边走,一边道“怎么回事买一只鹰也这么慢”
想来这位就是广宁王赵存。
韩悯看向他,见他模样不善,心中也十分不悦。
他走到韩悯面前,将那侍从推开“请开个价。”
话里说的是“请”,口气却盛气凌人。
韩悯才要开口,柳停就抬手将他挡在身后“这鹰是我师弟心爱之物,他不想卖,阁下就不必强买了,多谢厚爱。”
柳停拉着他要走,当着众人的面,赵存觉着自己被下了面子,下不来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伸手要够住韩悯的肩“站住。”
却不料萝卜头一个扑腾,狠狠地抓了他一下。
他的手背上顿时出现三道血痕,鲜血淋漓。
赵存哀叫一声,迅速缩回手。
韩悯回头“不好意思,它以为你要动手。”他顿了顿“所以你是要动手吗”
他与柳停久久不进去,里边的卫环与小剂子便出来看看。
卫环摘下腰间佩刀,将韩悯往自己身后一拽,小剂子顺势抱住他。
“谁谁要动手”
赵存怒目,气急败坏地大喊“人呢都给我滚过来,我都被这畜生抓了,滚过来”
此时雨势转小,见他们争执不下,还闹得这么厉害,那位戴着面纱的荣宁公主,在众侍从的簇拥下,也不得不上前了。
她才要开口,忽然瞥见韩悯腰间瞥见,再定睛一看,立即就退开一步,行了个万福。
她轻声道“公子,我兄长一时鲁莽,冲撞了公子,小女子在这里代兄长向公子赔罪。”
听她这样说,赵存气得脸都青了,好像又不能驳了自己妹妹的话,脸色再变了几变,终究没有说话。
既然如此,韩悯只道“不妨事。不过,原来诸位王爷公主,在宋国只要亮出身份,旁人就会把东西乖乖地双手奉上。在我齐国境内,王爷公主的身份,原来是两国通用的么”
荣宁公主很快就笑着道“自然不是的,此事不过是我兄长着急了一些,我代兄长向诸位赔罪。”
而后寺院的师父们赶来,将他们分开,带去不同的厢房。
“斋菜已经齐备,请诸位施主随我来。”
禅房里,赵存气得咚的一下坐在软垫上。
他对荣宁公主道“你怎么”
荣宁公主忙道“兄长先别急着生气,你猜,我方才在那位蓝衫公子身上,看见了什么”
“什么”
“他的佩剑,上刻一个询字。我记得齐国皇帝,名讳为询。”
赵存大惊失色“你是说”他又犹疑道“可是,方才看他文文弱弱的,哪里像是十五岁就在西北带兵的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错不了。”荣宁公主笃定道,“齐国上下都会避讳这个字,绝不会把这个字刻在剑上,也没有人会把这种贴身的东西送给别人,何况是皇帝。说不定,他只是看起来文弱。”
赵存拍拍胸口,舒了口气,还心有余悸“幸好你拦下我了,要不可就糟了。”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那你说,齐国皇帝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我也不知。”
荣宁公主暗中抬了抬眼,看向赵存。
赵存果然如她的意,抚掌笑道“我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你今日要经过此地,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我妹妹方才进退有礼,想来定会让他一见倾心。”
荣宁公主别过头去,用衣袖掩面“兄长莫要胡说。”
此时,另一处厢房里,被错认成傅询的韩悯,正捧着碗吃饭。
卫环愤愤道“那个宋国王爷,也太不讲理了,我看那位公主”
柳停给他夹菜,淡淡道“那位公主也颇有城府。他们来时,她走在前面,反倒是赵存走在后边。也是她说想要鹰,赵存才会派人来买,开始吵起来时,她分明就可以过来圆场,反倒置身事外,见事情收不回来了,最后才出来圆场。”
卫环点点头。
韩悯越想越不对,放下碗筷,走到一边,拿出笔橐,将纸笔都摆出来。
大雨已经停歇,可以让萝卜头送信了。
他给傅询写了一封简短有力的字条
宋国使臣有诈。
他想了想,又添上一行小字
你敢娶公主,我就跟你绝交。
还加了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边上还围着几团火焰,代表他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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