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来口奶茶

    紫宸殿上的牌匾写的是“本正清明”四个大字, 牌匾之下,就是龙椅。

    而韩悯被傅询按在椅子上, 亲了又亲。

    他狠狠地瞪着傅询“这里是做这种事情的地方吗”

    傅询低头,啄了他一口。

    “别亲了,底下大臣都”

    又是一口。

    其实殿里根本没有别人,是韩悯语无伦次。

    韩悯咬牙道“禽兽。”

    再亲一口。

    大半年没见面,如今一见,傅询就不肯撒开手。

    在福宁殿用过晚膳,如从前一般, 傅询送他回家。

    如今已是初秋, 夜里起风有些泛凉。

    马车在很远的地方等着,两个人站在巷子口说话。

    傅询站在他面前,帮他挡着风。

    说了一会儿闲话, 韩悯道“我回去找机会跟家里人说说, 等我这里说好了, 你再过来。”

    “好。”傅询忽然道,“我这回北渡, 见着大哥了。”

    大哥韩悯想了一会儿, 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我大哥。

    韩悯正色道“你别使劲在他面前晃悠,他会打你的。”

    这一句话,他说得很对,他很了解这两个人。

    他垂了垂眸,继续道“幸好我哥现在不在永安,否则也不知道”

    巷子里响起脚步声,韩悯扭头一看, 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就是我那会打人的大哥吗

    韩识抱着剑, 从巷子里走出来, 面色冷淡,扫了他一眼。

    韩悯讪笑着,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圣上没告诉你吗我率军断后,今日下午就会回来。”

    “没有啊。”

    难怪,难怪傅询要赶着把书册目录给韩悯看,一回来就向他求婚。

    原来是保卫白菜的大哥下午就回来了。

    韩悯看见他怀里抱着的剑,吓了一跳,上前半步,伸出一只手,把傅询挡在身后。

    他大胆地迎上韩识的目光“哥,其实是我先招惹他的。”

    这种事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韩识在这儿,才这么说。

    韩识恨铁不成钢道“你还护着他你几岁,他几岁”

    “同岁。”

    “放屁。”

    在韩识眼里,他只有十几岁,绝对不超过十八。

    韩悯急道“那就是我年纪小心眼多。”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

    韩识几乎要被他气昏过去,提着他的衣领,就要把他带回家。

    “走,你自己回去跟爷爷说。”

    “说就说,爷爷肯定比你好。”

    他差点被韩识拽得双脚离地,一面走,一面朝傅询摆了摆手,让他不用担心。

    兄弟二人回了家,韩爷爷就坐在堂前,笑眯眯地对韩识道“把你弟弟接回来了”

    韩识生硬地点了一下头“嗯。”

    韩悯心里打鼓。

    他原本打算缓缓地跟爷爷说这件事情,现在兄长知道了,大概就不能缓缓了。

    他低着头,等着兄长开口,思忖着应对爷爷的话。

    不想韩识只看了他一眼,把他往前推了一把“走。”

    韩悯抬头看他,再看看爷爷。

    绕过回廊,韩识道“我怕你把爷爷气病。”

    韩悯小声道“我会自己说的。”

    傅询在巷子口站了许久,没有听见大动静,但还是放心不下,准备翻墙进去看看。

    虽然韩悯封了文定侯,韩识也做了将军,但他们还住在老宅里,因为韩爷爷喜欢。

    伺候的人不多,几个侍卫是从前傅询拨过去的,还有几个是后来韩悯自己请的。

    韩家的围墙也不高,傅询小的时候就翻进去过。

    他对韩宅的布局很熟悉,他派过来的几个侍卫也事前吩咐过了,认得傅询。要溜进韩悯房间,小事一桩。

    夜深,傅询推开窗户时,韩悯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案前看书,怀里还抱着那只白猫。

    傅询咳了一声,韩悯回头,看见是他,吓得手上动作一乱,把猫都摸炸毛了。

    他放下猫,跑到窗边“你怎么过来了”

    傅询捋了一把他湿漉漉的头发,拿下他披在肩上的巾子,帮他擦头发。

    “我过来看看,我怕你哥打你。”

    韩悯正色道“我哥不会打我,他会打你。”他拍拍傅询的肩“没事儿,我护着你。”

    “我打得过你哥。”

    “你敢”

    正说着话,白猫就跳到了窗台上。

    韩悯把白猫按在怀里,捂住它的眼睛和耳朵。

    夜色正浓。

    从后门送走傅询,韩悯抱着被褥,去了隔壁房间。

    他敲敲门“哥哥我的亲亲哥哥在吗”

    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

    “二哥,你傻了”

    已经长到十岁的韩佩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侧过身子,让他进来。

    韩悯清了清嗓子“爷爷让你背的文章你背完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哥找我说话。”

    “噢,说完了就回去睡吧,我和大哥也有话要说。”

    韩悯摸摸他的脑袋,晃悠着晃悠着进去,趁机把被褥丢到床上。

    他推了推韩识,试图征求他的同意,然而韩识却一言不发。

    韩佩忽然道“大哥,我要学峨眉刺。”

    韩识这才有了点反应,抬了抬眼皮“好。”

    “我觉得不行。”

    韩悯试图反对,但是反对无效。

    韩佩顺势吹了灯“正好,我们兄弟也很久没有一起睡了。”

    “你都那么大只了,睡不下”

    韩悯再次试图反对,反对依旧无效。

    于是他抓着被子,被夹在两个人之间

    一个是精通峨眉刺的人,一个是即将精通峨眉刺的人。

    他睁着眼睛,看着帐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

    韩佩小时候傻乎乎的,韩爷爷教他识字读书,他也不专心。

    长了几岁,仿佛某个瞬间就开了窍,变得稳重又成熟。

    沉默了一会儿,韩悯道“就佩哥儿,你也知道了”

    “我不知道。”

    韩悯松了口气。

    “我就是瞎子。”

    韩悯一口气提不上来。

    “前几年二哥束冠那天,我们在街上散步,他一来,二哥就把我送回家,自己走了。我那时候傻,我现在不傻了。”

    韩悯抿了抿唇角“我都不记得了。”他推了推韩识的手,笑着道“从前总说他傻,结果几年前的事情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兄长没有说话,韩悯在黑暗中愣了一会儿,然后拍拍韩佩的脑袋“对不起嘛,以后不会了。”

    韩佩抬眼看他“有什么好的”

    韩悯思考许久“没什么好的,但是不成的话,就坏了。”

    他长叹一声“我会很难受的,会哭得很伤心的,终日以泪洗面,然后英年早”

    相似的话,他从前和杨公公说过,杨公公听了这话,最后也依着他了。

    久久不语的韩识忽然发话“说什么傻话”

    韩悯委屈地抱住弟弟,韩识沉吟良久。

    终究还是拗不过韩悯自己的意思。

    韩悯花了好几天时间把兄弟们劝服,然后才敢拉着杨公公去找爷爷。

    有干爷爷在旁边拉着,韩悯也没挨打,又磨了好几天。

    最后他去找娘亲说,元娘子一听,当时就怒了。

    “我几年前就说你早晚要跟他私奔,你还不信,我真是韩悯”

    “您的亲亲儿子悯悯在呢或许您想要再来一个亲亲儿婿吗”

    元娘子那儿又缓了好几天。

    等家里人差不多都接受了,他才敢把傅询拉过来。

    从前傅询是皇帝,以君臣之礼相待就好。

    如今他以这样的身份上门,韩家人都有些僵硬,还有些尴尬。

    总归没有再反对。

    只是那天,韩识与韩佩一直在院子里练峨眉刺。

    之后的事情便顺利得多。

    韩悯不喜奢华,再加上前线战事尚未结束,能省则省。

    正如傅询所想,韩悯如今贵为文定侯,推行新法的重臣之一,这件事情,朝野之间无人胆敢议论,倒是有些圣上与起居郎二三事的读者,疯了一阵。

    没有动用国库里的东西,宫里送过来的聘礼就是百来箱从宋国带回来的古籍,再加上傅询自己的产业契约。

    而韩家送回去的,也是几十箱的书,他自己珍藏的、韩爷爷收着的,还有柳老学官给他的。

    杨公公出手阔气,直接把十几年攒下来的房产地契都塞给他。

    排场虽然不大,但是箱子里装着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小富翁韩悯耶了一声。

    韩悯才看了没两本书,很快就到了那日。

    大清早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洗脸更衣。

    不多时,韩悯便听见外边传来喜乐声,而后韩佩匆匆推门进来“二哥,人到了。”

    他是男子,不盖盖头,也不坐花轿,一袭红衣也穿得别有风骨。

    原本说好的是傅询从宫里来接他,他自己走出去,然后两个人骑马回宫。

    结果韩识从几个月前就在院子里练举重。

    倒不是韩悯重,是韩识怕背他的时候把他颠着。

    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让兄长背他出去。

    如今傅询带着人到了,韩识也在他面前半蹲下。

    “上来,哥背你出去。”

    韩悯趴到兄长背上,笑着唤道“哥。”

    “第十个箱子里是武器,你挑几件趁手的,要是以后打起来”

    “又不是小时候了。”

    门外同样着红衣的傅询骑在马上,目光紧盯着被背出来的韩悯。

    韩悯朝他笑了笑,还暗中朝他挥挥手。

    怪傻的。韩识也发现了,假咳两声提醒他。

    将他送到门外,照例也不知道该照什么旧例,从前就没有这样的事情。

    总之韩悯应该哭一哭,结果韩悯笑着对爷爷和娘亲道“没事儿,我明天就回来了。”

    好像就是出门旅游。

    被他这么一说,爷爷和娘亲反倒不再留他,还催他快走,不要误了时辰。

    于是韩悯走到傅询那边,翻身上马,朝他抛了个眼神,队伍就慢慢地行进起来。

    韩悯好像有些紧张,他一紧张,就忍不住碎碎念。

    “今天怎么把这匹马给我骑你别乱吹口哨。”

    “你穿红衣裳还挺好看的,从前没看过。”

    “快到了吗”

    傅询握住他的手。

    围观的百姓有点多,韩悯不大好意思,扭头看向其他地方。

    他忽然看见人群里有个人拿着铜锣

    是那个松烟墨客的忠心读者,每回松烟墨客的话本子换人,他都要敲锣。

    后来他好像就喜欢起居郎了。

    这时韩悯与他对上目光,他摸了摸心口,歪歪地倒下去。

    韩悯刚想说话,边上的人就已经把他扶起来了。

    他口里还念念有词“真的真的,都是真的。”

    皇族办礼,不比寻常人家。

    入宫之后,要在明堂殿祭祀。

    傅询没有带他去供奉先皇的偏殿,只去了德宗皇帝与先太子的宫殿。

    一套仪式走下来,也已经是傍晚了。

    福宁殿里烛光摇曳,喝过合卺酒,韩悯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正午时,傅询才给他塞了点心,他现在也不是特别饿。

    他放下玉筷,看向傅询“陛下不吃一点吗”

    傅询敛起太过露骨的目光,淡淡道“不必。”

    韩悯重新拿起筷子“噢。”

    傅询给他夹菜“你多吃点。”

    “好。”

    殿中太过安静,傅询坐在他面前,看着他眼中烛火跃动。

    韩悯抬眼“你别这样看我,你想吃就吃,我没不让”

    话音未落,他就被按着脑袋,“吃”了一口。

    “我没说是这个吃。”

    傅询抱着他往内室走。

    韩悯最后看了一眼精致的菜色“我还没吃完。”

    傅询便道“等饿了再吃,让他们给你煮奶茶喝。”

    一被他放在床榻上,韩悯就不自觉往里边躲了躲。

    按在傅询肩上的手有些发抖,韩悯咽了口唾沫“你学过吗”

    傅询微怔,随后俯下身子,啄了他一口“我在梦里梦见过。”

    韩悯小声地骂了一声,就这一声,他就被放倒在榻上。

    良久之后,傅询还能注意到他紧紧拽着帷帐的手。

    傅询捏了捏他的手指,要他放松一些,把皱成一团的帷帐从他手里救出来。

    他把韩悯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投进来的月光由东边窗子转向西边,韩悯昏昏沉沉地被领去洗漱,然后又被领回来。

    心心念念的奶茶喝了两口就喝不下了,趴在榻上就要睡死过去。

    傅询倒是很精神,帮他把被子盖好,拇指摩挲着他通红的耳垂。

    总也看不够。

    韩悯往被子里躲了躲,张了张口,仿佛是在说梦话。

    傅询凑过去听,只来得及听见一声“傅苟”。

    不错,做梦也梦见了。

    傅询很是满意,长臂一揽,将他抱进怀里。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韩悯呜了一声,喃喃抱怨道“傅苟,你骗我,你根本没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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