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一切准备完毕。闷油瓶把阿宁背到安全处,我们都只等着时间到就引爆□□。
吴邪不大放心,又向闷油瓶确认了一下,见后者点了头才转头。
这时,胖子忽然大叫:“吓?那干尸呢?”
我们都抬头看去,就见那干尸不在原地,已经快要挣开束缚。它全身褪皮成血红,显然是尸变了。
他们都冲出去,我下意识回头看向阿宁的方向。随即又怪自己控制不住,幸好现在他们都光顾着□□,没人来注意我。
眼前青光一闪,阿宁已经出手,我大叫:“回来!□□快爆炸了!”
我的声音被埋没在爆炸声中。
其他人我没看到,反正我是直接被气浪掀飞了,狠狠拍在墙壁上。
吴邪低估了□□的威力,我站得比较远都被轰得耳鸣,什么都看不到,头晕得想吐。
爆炸的余力持续了一会儿,闷油瓶咳嗽着从烟雾里出来:“有没有事情?”
吴邪在我旁边几米外,话都说不了,只摆摆手示意没事。
我刚要开口,只觉肩上剧痛,看到胳膊上被飞过来的碎瓷片划了道口子,不多会血就流了一手臂。
这关头来不及包扎,闷油瓶看了看伤口,摇摇头,似乎问题不大,不会影响到潜水。
胖子坐在一边,肩上削掉一块皮,见我们过去开始抱怨闷油瓶动作太快。
闷油瓶摊手亮出手里的镜子腿:“你搞错了,刚才不是我。”
我捂着伤口,接道:“是阿宁干的。”
吴邪也想到了,跑去一看,阿宁早就不见了。
胖子气得大骂,此时头顶传来凄凉悠长的声音。墓室气密性结构被破坏,海水涌入,这里很快就要崩坏了。
我在齐腰的海水中冲了下伤口,疼得倒抽口冷气。
石板冲起,禁婆被顶飞,重重摔倒地上。
水漫上来,很快灌满墓室。我吸口气,从炸开的口子里游出去。
破口上方不断有海沙塌下,搅得眼前一片浑浊。根本看不见其他人,我只能闷头朝上游。
游了几下被什么缠住了,我低头,看到浓密的头发在海水中起起伏伏。
我勒个去,禁婆你出场早了你造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只想翻个白眼对天竖中指。
趁现在还有力气,我挣扎起来。结果用力过大掀开了头发,露出一张脸。
那一刻我脑海里怪物妖精美人仙女的念头挨个闪过,惊艳得差点憋不住气,因为这张脸实在是……太漂亮了!
她的皮肤被海水泡得透明,有种奇异的病态美。双目微合,眼角细长上挑,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在水中飘荡。
禁婆在书中的描述是有着惨白大脸的狰狞怪物,而她的肤色虽然也是毫无生机的惨白,却并没有让人感到害怕和恶心。我一时间忘了挣扎,直到长发绕在我身上,束紧时牵动了伤口。
那张美得摄人心魄的脸也靠得越来越近,我看见她右眼角下,有一轮淡得看不出来的弦月印记。
头发越绕越多,大脑缺氧让我意识模糊起来,隐约感觉到她冰冷的手臂环过我的脖子,有什么东西探入了胸口。
窒息感渐渐消失,我觉得我都快融化进水里了。
将我拉回来的是一阵剧痛,我甩甩头,看到闷油瓶按着我的手臂上的伤口,硬是把我痛醒过来。
一清醒我就想到这是多么诡异的事,她身上似乎有一种力量,我失了神,险些溺死在水里。
闷油瓶拽着我的胳膊,向上划去。发丝纷纷脱落——这倒不像禁婆的风格了,它们应该死命缠着我不放才对。
我忍不住再次低头,又与那张脸对上。我发现她的眼睛完全睁开了!
她的瞳孔是涣散的,这样的眼睛不可能看见东西,可是那一瞬,一股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袭来。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却觉得她的目光透过空白,看遍了我生命的每一个瞬间。
然后,她张开了雪白双臂,忽略了海水阻力直接冲了上来,撞进我胸口,融了进去。
我:“……………”
卧槽!怎么回事这是?
我吓坏了,眼看她融入自己身体,只剩发丝在胸前摇摆,那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闷油瓶也看见了,他面色凝重地去拉留在外面的头发,结果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丛头发脱了下来,迅速钻进他手臂,消失了。
我:“…………”
闷油瓶:“…………”
他也是惊得不轻,一下就松开了我,我顾不上他,先浮出水面换了气。吴邪和胖子托着阿宁在不远处。看我出来,吴邪喊了声:“没事吧?”
憋得太久,还受到不小的惊吓,我缓了一会儿才抹了把脸,回道:“还好。”
胖子看了一圈:“小哥呢?怎么不见他上来?”
我“啊”了下,这才注意到闷油瓶一直没露出水面。
不该啊,我们刚才离水面已经很近了,除非又遇到一只禁婆,不然没道理我都上来这么久了他还不出来。
刚要再潜下水,就见闷油瓶升上来,他脸色极差,看着比昏迷的阿宁好不了多少。
那边吴邪和胖子开始把阿宁往船上搬,闷油瓶一副快昏倒的样子,我还有力气,拉着他往船靠近,让他先爬上去。
出水后浮力减小,我差点被成年男子的体重再压回水里,忙招呼胖子来搭把手,好不容易才上了船。
阿宁状况不妙,边吐水边翻白眼。原来是闷油瓶给她抢救了一下,但现在他自己都不太好了,我只得认命地给阿宁揉手促进血液循环。
吴邪在闷油瓶背上拍了几下,闷油瓶咳了咳,摆手示意没事了。
船上没人,我把阿宁送到她房间,顺手抽走几件衣服——我自己之前的衣物是穿不得了,倒是她的
尺码还挺合身。
换完衣服疲惫和饥饿一齐涌上,吴邪翻出了干粮,我就看了一眼,果断捞出几条小鱼去煮粥,几个人分食了休息。
第二天睡起来了,胖子把垂涎许久的石斑拍在案上,说昨天的粥不错,今天的饭还是我包了。
正熬着汤,吴邪也摸过来,我盛了一小碗给他尝味道。他说:“你家里肯定有姊妹。”
我搅着泛白的鱼汤,闻言瞥了一眼。
他很确定道:“你明显就是会照顾人的,不是有小辈,就是平辈之间的照应了。”
我说:“那怎么就是姊妹了?”
他又盛了半碗汤:“直觉。”
关于我身体的变化,吃饱喝足后终于再次被拎出来。四人围着茶桌坐了一圈,我完全装傻——也不能算装,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便根据自己了解的知识猜测,吴邪还猜得挺正常,胖子就不晓得飞到哪儿去了,连我是外星人这个说法都有,听得我想把他踢下水跟禁婆相亲相爱。
“总之在想起忘掉的事之前,你还算是个人。”最后胖子总结,我磨着后槽牙对他笑:“真是谢谢你还把我当同类了。”
他大度地挥手:“看在美食的面子上。”
吴邪忧郁道:“艾姐……算了叫你小艾吧,我跟胖子能接受,是因为有小哥这样二十年都不老的例子在前,可是回了长沙,那边的伙计不一定受得了。”
说到这我也头疼:“确实如此,我不能贸然现身了……你三叔也没找到,那边怕是只能让潘子撑着。”
其实如果我要出面也不是不行,本来我也不是刷脸服众,武力碾压一切,就是后续解释会比较麻烦。而我暂时还不愿意声张,直觉告诉我,我变成这样和我失去记忆都是有隐情的,而那个曾在七星鲁王宫出现的鬼一样的家伙知道很多。
我得再次见到他,然后才能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胖子又开始侃他当年下乡的经历,我嫉妒地看着他:“你在两个失忆的人面前说自己二十年前的光辉事迹……你知道你这种记忆力多拉仇恨吗?”
另一个失忆的人突然被点名,从茶水里翻滚的叶子上抬起眼。他发呆得正在状态,神游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聚起来。微微思考过后,他说:“有时候忘记不是件坏事,想起来反而不是好事。”
我有点意外,因为我一直觉得他是非常非常想找回自己记忆的。闷油瓶,或者说张起灵,他身上有一种使命感,督促着他不断寻找过去。他跟我不一样,他永远都不可能在得过且过的心态中获得灵魂的平静,所以他永远不会停下。
可是从这句话中,我读出些许不甚明确的意思——他本人似乎并不愿意接受那些漫长的记忆。
我没法再进一步试探,他放下茶杯,离开了船舱。
又过了一天,我在甲板上透风时看见闷油瓶。
他望着海,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只是单纯的看风景。
之前我不小心说漏了嘴,胖子没听见,吴邪下一秒就中邪,只有闷油瓶从头至尾都清楚。所以我尽量避开他,生怕他多看我一眼就想起那事来。
一见他站在甲板上,我立马就要掉头离开。
“艾忆。”他在背后开口。
我:“…………”
闷油瓶从没叫过我名字,现在这么认真地叫了……我就不得不应了。
我硬着头皮回头:“小小小小哥,有事?”
他看着我,风吹起他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半晌,他轻声问:“那个有月印的女人,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是剧情!
我暗自松了口气,面上不动声色:“长得好看的禁婆吧。”
闷油瓶:“二十年前的考古队里有三个女人,陈文锦霍铃。还有一个就是她。”
我的心又提起来,他直接提起考古队,是已经默认了我知道内情?这是要套我话吗?
不行,我不能再翻车了,得给他忽悠过去。我想起霍玲也变成了禁婆,于是把重点引到由人到怪物上面:“她也是考古队的人,那怎么变成了禁婆?是所有人都会这样还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我听吴邪说这玩意儿邪气得很,跟孕妇脱不了关系…………”
闷油瓶打断我:“她确实怀孕了。”
我:“…………”
我就是随口一说,真的。
“我看到了她的脸才想起来。”他轻声说,“她姓月,月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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