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鸾鸣骨

    隐藏?隐藏什么?

    我们都不知道闷油瓶的意思,他停了停,解释了一句:“只有特定的人能看懂特殊的信息。”

    尹若澄在一旁补充:“即便是特定的人,也不一定当时就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他们俩是看懂了的,我觉得。

    因为闷油瓶脸色很不好看,尹若澄还带着笑,但那笑容里含了许多不明意味。

    那厢吴邪道:“这总共有多少层,怎么还在褪?不行我得先拍下来……”

    尹若澄:“省省吧,拍不到的。”

    吴邪问:“为什么?”

    他回答:“不存在于现世的东西,注定不能用现世的手段留存。”

    “…………”吴邪已经经受过粽子的洗礼,神经彪悍了许多,居然没有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可是,万一我没抓住关键信息,它就没了怎么办?”

    尹若澄:“那你还扯什么皮,赶紧看!”

    第一层是五个小人,指代的我们进来的五个人。

    第二层出现的时间极短,而且那会我们还在猜测它的用途,并没有细看。

    可我看得仔细,记得那画面。

    与第一层不同的是,第二层上面,只有三个人。

    另外两个人的位置,一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还有一个……

    我看了一眼尹若澄。

    ——是一只骷髅。

    吴邪说:“没什么变化啊。”

    我看向他,发现他真的是一脸毫不虚伪的茫然,怎么回事?

    他看不见那两个人的变化?

    老痒阴沉着脸,在我眼里,他已经不太像人了,可是吴邪还是毫无察觉,还招呼他一起看。

    我有点慌,转去看闷油瓶,我觉得现在应该就剩我俩是正常的了。

    这一看,却见闷油瓶身形一闪,掠了出去。

    我:“…………”

    我靠,他不要这个时候跑啊,我不想面对两个非人生物和一只天真无邪同学啊。

    吴邪想跟着出去,但晚了几秒就看不见他人了,只得返回来。

    尹若澄悠哉悠哉道:“你看见了啥?我看到了两只狗呢。”

    我抹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一下:“我们看到的都不一样?”

    “是啊,”他说:“我们都中了幻觉,你看这么大一棵树呢,造个障眼法绰绰有余了。”

    我这才感到冷汗浸湿了背后的衣服:“我们现在看见的,都不是真的?”

    “对。”

    我松了口气。

    他反而奇怪起来:“怎么,你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我老老实实道:“我看见你好像是个骷髅一样的玩意儿。”

    昏暗的电光下,尹若澄的脸色好像苍白了许多。但他肤色本来就很白,我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我看错了。

    “哦……”他缓缓道,“想到什么了没有?”

    “骷髅能想到什么,死亡呗。”

    “你怎么没有想到,”他低头摆弄了下袖子,轻轻笑了笑,“死神?”

    他垂下眼,眼中很快地闪过金色,我说:“没有,我第一反应,是以为你快死了。”

    我其实跟他只相处了几个小时,不算熟络,他又不肯告诉我我俩以前是什么关系,我们本该如同陌生人。

    可是一想到他会死,我就莫名的一阵心悸,不知不觉吓出了一身冷汗。

    吴邪跟老痒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没有注意到这里,尹若澄说:“你们人类动不动就死啊死的……”

    我:“…………”

    他:“…………”

    他小心地看着我:“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我满头黑线:“我什么都没听到,你继续。”

    他放弃治疗道:“其实对我这样的存在来说,死亡是非常奢侈的东西,想要都没有。”

    “你不想活了吗?”我问。

    “我生不如死。”他答道。

    然后,他指了指我的手腕上的黑色手链:“你知道这个手链的来历吗?”

    我摇了摇头。

    尹若澄道:“它名为鸾鸣骨。鸾者,青鸟也,亦是西王母的象征。这个手链最早开始,是属于西王母的。”

    他给我介绍了它的来历,可我只觉得匪夷所思:“你一个外国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

    他噎了下,讪讪道:“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对我说:“这个手链的力量非常非常强大,即便不能与青桐树匹敌,也绝不会被影响。我们看见的也许是幻觉,可你看见的东西,都是真的。”

    这时,闷油瓶又一阵风似的回来了。

    “刚才有人在外面,”他劈头盖脸地说,“追出去看,只看见了一个影子。”

    吴邪失声道:“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会不会是凉师爷那一拨的?”

    闷油瓶摇头:“身手很灵活,不像他们。”

    我们齐齐悚然,完全没料到还有一个不知名的人跟在后头。吴邪惊得不轻:“也就是说,在我们爬山爬树打虫子的时候,其实还有个人在后面,悄悄看着我们?”

    我一阵恶寒,这种被窥探的感觉太可怕。尹若澄却怀疑闷油瓶:“我没有感觉到啊,是不是你看错了。”

    我跟吴邪对闷油瓶的能力都是毫不质疑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尹若澄就没有这么相信了:“这里环境太诡异了,会不会是你产生了错觉?”

    闷油瓶说:“不可能。”

    他沉声道:“我认得她,她叫月瑾。”

    那一瞬间,我看到尹若澄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

    “…………”

    “那是谁?”吴邪问,我摇头,表示不知道。

    老痒也倒抽口气,我俩立马转过去:“你认得?”

    老痒:“不认识。”

    吴邪气得锤了他一下:“不认识你在这抽什么抽!”

    他无辜道:“配合一下啊。能让他俩这么惊讶的,肯定是个大人物。”

    我简直服了。

    那边尹若澄在震惊过后,却决然道:“不可能,她应该早就死了,月家没有人能活那么久。”

    闷油瓶冷冷道:“但是张家人可以。”

    我完全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只听闷油瓶语气森然:“我希望出去之后,你能遵守约定,将一切都告诉我。”

    ……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大概是尹若澄掌握了一些他不知道——或者忘记了的信息,为了得到那些东西,闷油瓶才答应了来秦岭。

    我觉得我推测得很有道理,想去跟吴邪讲讲,结果转头一看,吴邪和老痒都没了踪影!

    卧槽?

    这俩人什么时候丢了?

    我在这方空间找了一周,又努力回忆剧情。这个地方像个祭台,吴邪说是尹若澄带他们过来的,原著里应该是王老板——老痒化出的王老板带路来到这里,或者是相似的一个地方。

    我陡然发现,虽然剧情改得一塌糊涂,可是到现在,却又诡异地与原剧情接上了。

    老痒还是把吴邪带到了这里,这里是真实与虚幻的交接之处,已经不是现世,物质化的能力其实早已不知不觉地影响了我们。

    尹若澄也发现他们不见了,撇撇嘴,一点也不意外。我想到他是跟老痒合作的,肯定早就知道对方的目的,见我还在转悠地找他们去处,劝道:“没事的,子扬不会把吴邪怎么样。”

    我说:“可是吴邪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他还是会有危险。”多年不见的发小其实早就死去,他一直跟一个物质化出来的东西行动,吴邪在知道的那一刻心里是非常崩溃的。

    我下意识攥紧了手链,想到如果托它的福我可以免疫一切幻觉,那我看到的老痒可怖的面容也许就是他真实的样子,而壁画上的影子也提示了他的本质。

    他是个怪物,是个不存在的人。

    手链微微发烫,我停下脚步,看见了面前不知名的巨大树根,似乎连通到了哪里。

    “我要下去。”我回去取了装备,那通道很窄,带枪在里面也活动不开,还容易误伤自己,所以我只拿了刀。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下去能做什么,那东西有物质化的能力,杀人轻而易举,他不动吴邪是还带着本体的感情。对我他是不可能留情的,我也拿他没有办法。

    “他杀不了你,”尹若澄突然道,“不过你要是想杀他,是做得到的。他怕你。”

    我惊诧地看向他,闷油瓶在一边,很没兴趣的模样,又靠在石头上发起了呆。尹若澄拍拍他的肩:“小哥就在这儿等着吧,我陪她下去走一趟。”

    有人陪我,顿时我又有了底气,下去之后,我发现空间还是挺大的,只是树根纵横交错,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到。

    越往下走,我就越觉得很不舒服,用说话来转移注意力:“你们刚才说的月瑾,是谁?”

    尹若澄声音在后头隐隐绰绰:“一个几十年前见过的小姑娘。”

    “为什么说她应该早就死了?”

    “凡人的躯体只能容纳与之相配的能力,如果以凡人之身使用神祗的力量,肯定是活不长的。”他解释,“她那一支的族人有神的血脉,基本没有活得过三十岁的。”

    我想这就是他说月家没有人能活那么久的原因:“可是她还活着。”

    尹若澄:“这是她父亲的原因,很复杂,一时解释不清。”

    我哦一声:“和我有关系吗?”

    “有,”尹若澄道,“你也属于那短命的一支。”

    脚下一顿,我对着黑暗沉思了几秒:“所以说我也会在三十岁前死去。”

    他“嗯”了一声。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我心想。

    好不容易知道了点关于自己的信息,我却失了追问的兴致,问起另一个问题:“那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闷油瓶发现了她,并追了出去,可我觉得他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

    而尹若澄知道:“和子扬一样。”

    我:“她也想让她妈复活?”

    尹若澄差点把自己绊死:“当然不是!她妈活得好好的!”

    他语气莫名激动,但随即他又叹了口气。

    “她也是想复活她爱的人,”他幽幽道,“即使只有三年时间。”

    我刚要问,突然脚下一震,站立不稳。

    我靠,发生了什么,地震了吗?

    马上我就明白了,是烛九阴出来了。

    “失策,比我想像得要早。”尹若澄扶着我,“我以为能用机关控制住它,看来还得正面刚啊。”

    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话,我凌乱道:“正面刚?你搞它做什么?”

    他点了点我耳朵,正点在那只青桐铃铛上:“这就是我来的另一个目的——取烛九阴之目。”

    我觉得他疯了:“不可能的,你怎么取,那么大一条蛇!”

    “所以我得叫人来帮忙了,”他平静地说,“虽然不一定会有人来。”

    “你叫谁?”

    他越过我向前行去,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鸾鸣骨的第一任主人。”

    我愣了两秒,只觉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西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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