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小精灵巴布比

    开学的第一周,星期四了。

    霍格沃兹新来了一位女老师,与此无关的人之中,除了消息最灵通的戴纳以外,几乎没几个知道这件平平无奇的事,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人像戴纳这样为此头秃不已。

    自从梅宁那一顿在戴纳看来匪夷所思的发言之后,戴纳就一直魂不守舍地思考着梅宁话中的意思,这个女孩是谁?她故意说她认识我是为了什么?

    他是个很容易想歪的人,想着想着脑回路就拐到九曲十八弯去了——

    她是不是真的认识我?今天早上我喷的什么牌子的香水?衬衫的衣角熨平了吗?该死的乌鸦有没有在我头上拉屎?我是在上班吗?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要活着?生和死的意义是什么?宇宙是否都是虚空……

    然后,在这一团迷乱的思路中,戴纳灵光乍现,一拍桌子站起身,笃定地说道:“我明白了——她就是想搭讪我!”

    “?”坐在前排的四年级学生们一脸呆滞地看着突然起身的监考老师。

    戴纳清了清嗓子,想起自己是来监考黑魔法防御课的小测验的,捶着桌子严肃地说道:“看什么看!好好看试卷!”

    一群人不明所以地低下头,继续痛苦地用羽毛笔在羊皮卷上解着变形咒是如何改变物质的分子构造。

    *

    “噗——”

    霍格沃兹大堂内,梅宁一口将牛奶喷在了汤姆的脸上。

    汤姆拿了张纸将脸上的牛奶擦拭干净,抽了抽嘴角,“不好喝?”

    “太难喝了,这是什么调味料。”梅宁整张脸都扭曲着,“这东西会不会过期了……”

    汤姆从长桌上拿起那瓶厨房小精灵送来的魔法饮料调味剂,透明的玻璃瓶里摇晃着绿色的药水,他试过在南瓜果汁里加了一点,那种味道可是前所未有的甜美。

    “你们在干嘛?”艾利克斯莱斯特兰奇甩着校服的长袖子跑过来,他看到梅宁手中的牛奶罐后,惊讶地问道:“你们牛奶哪儿来的?”

    “厨房的小精灵送的。”

    汤姆刚回答完,就听艾利克斯说:“学校最近闹鼠患,实行牛奶禁令!”

    “鼠患和牛奶有什么关系?”

    “牛奶白鼠,你们听过吗?看起来只是普通的老鼠,但是只要喝了牛奶,就会饿疯,四处啃咬,梅思乐教授的办公室,昨晚已经被吃没了,连泡在水里的牙套都没保住——据说今天讲课,一张嘴全是牙肉,底下的三年级学生都笑坏了!气得梅思乐教授直接安排他们这节课测试!”

    梅宁听此,为了防止牛奶残留,忍着腹中的极度不适,一口气将杯子里的牛奶喝了个干净,脸部逐渐毕加索化,捂着嘴一头磕在了汤姆的脑袋上了。

    “嘶——”汤姆额头被磕得微红,吸着冷气,看着已经蜷缩成一团的梅宁连忙将她扶起来,“不会真的过期了……”

    “糟糕!我想起一件事!”艾利克斯急忙拍着桌子,“为了捕杀白鼠,梅思乐教授下了毒牛奶咒!”

    汤姆猛地抬头,“毒牛奶咒?”

    “在霍格沃兹出现的所有牛奶都被诅咒了,都有鼠毒!这么说!她中鼠毒了!”艾利克斯说完便招手,“来人!来人救命!”

    然而等他叫到人,却见眼前空荡荡,汤姆和梅宁的踪影早已消失不见。

    汤姆一路半用“悬浮咒”半用物理手段“拖拉扛拽”,总算是把神志不清的梅宁带到了医务室,医务室里,护士长索菲娅手忙脚乱地把梅宁安放在床上,开始使用诊断魔法诊断梅宁身上的毒素。

    感到一阵绿光洒落在额头,梅宁一把抓住汤姆的手,她已经疼到两眼发黑了,“等等,汤姆,我可能没救了,我临死前还有几句话要交代……”

    汤姆瞳孔紧紧地一缩,他身体微倾,靠近了梅宁。

    “你,你先告诉我,不是你给我下的毒对不对?”梅宁奄奄一息地问。

    听了这话,汤姆的眉毛使劲抽搐了两下,“要是我给你下毒,你早就死在礼堂了。”

    “那就好,那就好……”梅宁放下心,安详地躺稳,“汤姆,我的麻瓜存折藏在我床头柜后面的一个老鼠洞里,不用怕,里面没有老鼠,然后,咳咳,我的古灵阁钥匙在二楼走廊那幅拼图的夹层里,你听到了没,用我留下的钱……好好活下去……”

    汤姆沉默了片刻,梅宁以为他是面对生离死别伤感了起来。

    片刻过后,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阴沉沉地揪住梅宁的衣领,“闭嘴,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你怎么能不明不白地死了?我还什么都没做。”

    靠,你想的原来是没亲手杀了我啊,一滴晶莹饱满的泪水从梅宁的眼眶滑落。

    她分不清是因为悲痛还是因为无奈流下了眼泪,其实她还有很多重要到能影响世界线的话想说,关于自己的来历,关于汤姆的未来,可话到嘴边就都消失不见了。

    她只能回想起在厄里斯之镜中的那个雪天,那些在眼前真切地闪烁的火光,“咳咳,汤姆,我前几天去看了那个欲望之镜,我看到了你,你知道吗?”

    汤姆一怔,金瀑一般的阳光斜向倾泻进病床前,和风一起,把他黑色的发丝温暖地飘逸起来,他的脸色总算看起来没有那么苍白透明了。

    “我看到你结了婚,有了一个家庭,这是我的愿望吧,我走了也不代表你就没有家人了,找个好女孩生个孩子,你就不会孤单了——”

    梅宁渐渐地支撑不住了,她虚弱地问道:“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话吗……”

    汤姆握紧了双手,俯身很小声很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滚去死吧。”

    ???梅宁内心世界已经是黑人问号脸,她带着这份疑问闭上了眼,耳边旋转着汤姆那句的脏话。

    临死还被骂了一句去死,真不怕她死不瞑目,梅宁稀里糊涂地想着,按理说此时她的意识应该已经沉入死亡的深渊了。

    然而想着想着,她感觉哪里不对劲,她怎么还能思考?

    索菲娅护士在霍格沃兹医院工作十年了,从来没有此刻这么强烈的被忽视感,看着眼前躺在床上装死的少女,和面无表情的小男孩,她觉得,自己大概是不应该存在的。

    于是场面一度僵持了很久。

    漫长的五分钟后。

    “那个……您现在还痛吗?”索菲娅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僵局。

    梅宁慎重地睁开眼,果然,还是一样的医务室,一样的病床,一样的汤姆,肚子也不再作痛了。

    “我怎么还活着?”她撑起身体,动了动胳膊,没有丝毫不适。

    汤姆从旁边拉了张凳子坐下,“怎么?你要变成幽灵才满意吗?”

    索菲娅护士尴尬地对梅宁说:“您当然不会死,少量的鼠毒对您的身体不会有致命伤害,况且,您似乎已经及时喝了解药,所以只是腹痛一会儿而已。”

    “等等,汤姆,你知道我不会死?”梅宁困惑无比。

    汤姆坦然地说道:“一开始以为你真的要死了,不过看你还能说这么多话,证明离死还早着。”

    “所以你小小年纪就敢骂你妈?”梅宁顿时想起了汤姆那句“滚去死吧”,看来上次那一拳打得还是不够重。

    “我不仅要骂你,我还想把你骂醒。”

    汤姆冷冷地瞥了梅宁一眼,“你的愿望永远实现不了了,我不会过那种生活。”

    “你还真是……咝。”再次作祟的腹痛让梅宁吸了口冷气,“反正我的愿望怎样也不重要,等你以后亲手把我恁死了,你能有一丝丝悲伤就不错了。”

    “悲伤?”汤姆耸了耸肩,“是的,我绝对会在你的葬礼上哭得最大声,毕竟这样会显得我心好些。”

    “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梅宁满头十字路口╬

    她从病床上下来,想起了正事,嘴里还有股苦涩的奶味,“话说回来,既然学校里都实施了禁牛奶令了,说明厨房是不提供牛奶的了,那为什么那个小精灵还送我们牛奶?”

    “这事从一开始就不对,学校里的食物都是在长桌上用魔法自动呈现的,可今天小精灵却特地来长桌送我们食物。”

    汤姆沉思着,梅宁得出了结论:“显而易见了,这小精灵想我死,什么怨什么仇?”

    “问问它不就清楚了?”汤姆站起身,“去厨房把那个小精灵抓过来。”

    他刚说完,医务室的门口就传来敲门声,“你好,我是厨房的小精灵巴布比,我可以进来吗?”

    “巴布比?”梅宁旋即回忆起送来饮品的小精灵,正是满脸笑容,自称巴布比的小精灵。

    “进来。”汤姆随即应声。

    他当然也记起了,按理说,谋害老师可是一桩大罪,没有道理这个小精灵还敢来自投罗网。

    巴布比慢吞吞地走了进来,他穿着还算干净的蓝色茶布衫,干瘪的身材,不到一米的个子,左边的耳朵尖长如蝙蝠翅膀,右边的耳朵却只剩破破烂烂的一半了,梅宁注意到他半只耳朵边缘有个尖尖的字母“n”。

    巴布比的两汪眼睛有婴儿拳头那么大,像其他小精灵一样忠诚卑微的目光之中,却闪烁着罕见的淡定冷静。

    “我叫巴布比,是霍格沃兹的小精灵,负责在厨房做事。”巴布比拽了拽自己的茶布衫,可以看到上面的霍格沃兹标志,“我做了一件错事,需要跟你们道歉。”

    梅宁撇过头,不想看小精灵天生的那双楚楚可怜大眼睛,“巴布比,你可以解释,但别想狡辩,也别隐瞒任何细节。”

    “我没有胆量解释。”巴布比低下头,“我确实想杀了你——”

    “你怎么敢,小精灵,你怎么敢加害霍格沃兹的老师?是霍格沃兹给了你容身之处!”索菲娅护士又惊又气。

    巴布比听此肩膀轻颤,这样责备的语气是任何一个小精灵都害怕听到的,他却忍着恐惧,看向梅宁,梅宁显然为巴布比承认恶行的举动感到不解。

    “准确来说,我还是有主人的,只是主人早已身亡,这也是我做了这一切的原因,只是最后我还是没下去手,在调味剂里加了解药。”巴布比盯着梅宁,“我,我只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杀我的主人?”

    梅宁一头雾水,看了眼汤姆,他显然也不清楚巴布比所说的话。

    “巴布比,我没杀你的主人,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主人是谁?”梅宁耐心地跟巴布比解释着,忽然,她愣了一下,她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此时的她,并不完全是她,这个身体曾经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她其实无法为过去的事担保。

    汤姆察觉到了梅宁停顿的一刹那,他轻飘飘地说道:“别告诉我,你真的杀过人。”

    “我说没有就没有。”梅宁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无罪推论。

    汤姆听此对巴布比说道:“听到了?”

    巴布比痛苦地眯了眯眼睛,片刻之后,他猛地甩了甩扁扁的头颅,那只残缺的耳朵也跟着晃动起来,他追问着梅宁:“伦敦,城郊,那里都是尸体,你还记得吗?你满身是血——”

    梅宁听此原本就不安的心,骤然一跳,他怎么知道她穿越后的场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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