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珍惜

    用索命咒杀人其实是件很轻松容易的事情,不需要任何武器,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只需要轻轻一挥魔杖,只需要一份冷酷的杀意,就可以夺走一个人的性命了。

    就好像,那个人生死的权利就掌握在自己手中,难怪汤姆以后会那么喜欢用阿瓦达。

    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他可不就是最喜欢。

    然而梅宁却并不喜欢杀人的感觉,她不觉得自己当时是想杀人,她只是想救下身处险境的学生。

    当她想起莫里斯在饭厅所说,夜晚的冒险时,她就预感到事情不妙了。

    她火急火燎地赶过去,眼看着格林德沃的手下就要释放杀戮咒了,她举起魔杖,忘了除你武器,忘了统统石化,她下意识就以同样的杀戮咒回敬了他。

    固然这些魔法界的纳粹党该死,可让鲜血沾到自己身上,说实话,梅宁觉得很晦气。

    正常人是该为杀人痛苦不已,梅宁发现自己深受汤姆的影响,她竟然并不觉得痛苦,也一点也不后悔,毕竟她不动手死的人就是那些无辜的学生。

    她只是冷酷地觉得,太晦气了,为什么会死于自己之手?

    她一点儿也不想惹上人命,她就想做个清清白白的普通巫师,但从这次索命咒事件看来,她也许骨子里就不是个清白的人。

    魔法部的人来验收尸体时,并未因此问责梅宁,反而是对梅宁英勇阻拦格林德沃党羽,解救学生的行为表示了赞扬,还准备向梅林爵士团推荐,给她记半枚三级梅林勋章。

    之所以是半枚,是因为格林德沃手下死了,没法进一步搜寻格林德沃线索,魔法部表示,等梅宁再立一次同等级功劳,就可以喜提一枚完整的梅林勋章。

    开玩笑,她一个本本分分的老师,哪儿再立个追捕逃犯的大功?

    半枚勋章,真是闻所未闻,魔法部的人也太抠了。

    梅宁在聊天书内如此跟书友“艾伦”吐槽。

    『确实很抠门,不过你杀的只是个小喽啰,如果能杀了格林德沃,说不定就有一级勋章了,话说回来,你还是很有机会杀格林德沃的。』

    梅宁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她写道,『你是没见到过格林德沃,他脑子灵光着呢,我只求保命,可不想抢这桩大功。』

    『也是,你当时都吓傻了,没被反杀就不错了。』

    梅宁撇撇嘴,『你在说不定都吓尿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在纸上迅速写道,『现在看来布斯巴顿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安全,你说,我该不该回霍格沃兹?』

    『你,不想回来了吗?』

    斯莱特林男生宿舍内,汤姆神色一暗。

    『正在考虑,我听了一些事情,思想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对未来感到很迷茫。』

    汤姆不禁低垂眼眸,『什么事?』

    『没法说,你就当我迷信,去占卜了两下,占卜师说我命犯煞星,回霍格沃兹可能迟早要完。』

    『可霍格沃兹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吗?』

    梅宁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该回去?』

    汤姆思忖片刻,缓缓地在纸上写道,『不,霍格沃兹学生多,树大招风,也许不是什么好事,你还是,还是留在布斯巴顿吧,那里会很安全,有任何不妥你都可以告诉我。』

    连书友都这么告诉她,所有人都让她不要回去,包括她心中的那个理智人格,梅宁却生出一点叛逆的情绪来。

    『可我想回去了,我想家了,我只是怕死,不然我早就回去了。』

    想家?这个家里,统共就俩成员,她还能想谁?

    汤姆叹了口气,唇角却略微地扬了扬,『你实在想家,就回去好了,那些占卜师喜欢说些不怀好意的占卜,没什么好在意的。』

    根本没有什么占卜师,梅宁知道,她想回去,就像明明知道蛋糕吃了会长胖,天天熬夜会短命,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布斯巴顿很好,可她更喜欢霍格沃兹。

    等过了今年,如果汤姆那里万事太平,她就会离开布斯巴顿,回到霍格沃兹。

    反之,汤姆要是惹出了什么事端,她可能会被迫选择留在这里。

    *

    自从拿到博格特之血后,汤姆就将拉伊夫之镜制作完成了——手掌般大小的一面镜子。

    根据奈特迈的噩梦手记,拉伊夫梦境中藏着镜魂,镜魂负责编织噩梦,折磨人死亡,同时镜魂也是认主的,汤姆成为了镜魂的主人,也是镜魂唯一不会攻击的对象。

    为了保证实验不被发现,汤姆十分谨慎地先抓了几只小白鼠,秉承着科学严谨的精神,开始练习如何使用拉伊夫之镜。

    拉伊夫之镜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凡是看到镜面的人或动物都会昏倒,陷入梦境,然后痛苦地死去。

    汤姆亲眼见证小白鼠是如何在短短几分钟内猝然死亡的。

    噩梦里也许过了一辈子,但梦外却只是半杯咖啡的功夫。

    奈特迈在手记中说道,动物和麻瓜无法挺过半个噩梦,而有的巫师在第一个噩梦就会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最终脆弱的灵魂被镜魂吞噬。

    镜魂吃掉的灵魂越多,力量就会越强大,噩梦就会更加恐怖。

    起先白鼠的死亡需要几分钟,再后来几秒钟就可以悄无声息杀死一只白鼠,汤姆惊喜于拉伊夫之镜的强大,同时也开始饲养起这一强大的杀器。

    显然噩梦之镜并不满足于小白鼠的灵魂,所以汤姆开始去往禁林捕捉一些珍贵的神奇动物来喂食镜魂,比如独角兽,丛林飞马之类的。

    但这些神奇动物的捕获十分困难,还有被他人发现的危险,汤姆也只抓过一匹独角兽,大多数时候只有禁林里的幼马。

    汤姆没法和镜魂交流,即使他是镜魂的主人。

    奈特迈的噩梦手记里说,镜魂与人类处于不同的时间与空间,即镜魂处于另一个世界,那个镜魂为造物主的世界,如果想与镜魂交流,必须进入那个世界。

    然而没人愿意进去,一般来说,进入了噩梦世界就再也出不来了。

    奈特迈也说明了,被创造的是拉伊夫之镜,镜魂并不是被创造出来的。

    拉伊夫之镜只能算是一种介质,镜子打通了噩梦世界与现实世界的通道,召唤了镜魂,被唤醒的镜魂是饥肠辘辘且虚弱无比的,要想镜魂的力量更强大,在召唤之后必须不断地喂养它。

    传说,拉伊夫之镜最强大之时,镜面正对的方圆十里之内,凡是生灵,无论是巫师还是麻瓜,都会被卷入梦中,丢掉性命,奈特迈曾经以噩梦之镜差点颠覆魔法世界,幸好最后被正义巫师击杀。

    又或许,是被永生树诅咒而死的,巫师村的那个老头克莱德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汤姆倒不在乎这些,他认为,奈特迈的死因在于,他太不爱惜羽毛了,这种致命的武器,应该藏着用,而颠覆魔法界,凭借的必须是真正的本事。

    饲养拉伊夫之镜的期间,汤姆也没闲着,他始终在霍格沃兹四处乱逛着,想寻找一个适合喂养镜魂的地方。

    大概是他的需求太强烈,不久他就发现了城堡中存在着神秘的有求必应屋,能够变幻出各式各样的物件,最重要的是,这是个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正好适合喂养拉伊夫之镜,在莫莫的空间里养镜子让他觉得并不安全,毕竟梅宁迟早要回去住的。

    想到这儿,汤姆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梅宁在前几天的聊天中,说她也许不会回来了,理智告诉汤姆,梅宁不回来最好,没人打扰自己养镜子,但他却因此并不好受。

    她为什么不想回来,是因为那个所谓的愚蠢的占卜,还是因为她不想再见到他了?

    她说她想家了,这个家里,明明只有两个人,她真的想他吗?为什么给弗兰伊写信都不给自己写信?

    汤姆靠在有求必应室的墙壁上,陷入了沉思,他拿起身边的拉伊夫之镜,镜子里浮现出那张俊美的容颜,他忽然想起梅宁的那个麻瓜男友,他还并不知道两人已经分手了。

    “难不成是想那个麻瓜了吗?”

    那个麻瓜,汤姆至今也没见过那个麻瓜,他起初是想跟踪梅宁,顺便去见识见识能让她神魂颠倒的对象是谁,可他答应了梅宁,不插手她谈恋爱的事。

    他也相当自负,认为麻瓜都是狡诈的势利眼,并无什么区别。

    听韦斯莱说,那人穿得就像个衣冠禽兽,还喜欢对梅宁动手动脚的,至于长相,韦斯莱是个近视眼,没看清。

    但汤姆猜他应该长得还行,不然梅宁怎么可能看上一个毫无天赋的麻瓜。

    也许梅宁真的只是在想念那个麻瓜,而故意找个想家的说辞,汤姆内心脑补了一场大戏,并且越想越不自在。

    “呵,说不定可以趁着她不在,把那个麻瓜抓来喂镜子。”

    汤姆满心不悦地离开了有求必应屋,真打算去往小汉格顿把那麻瓜抓来,然而刚出门,一只叼信的猫头鹰就飞落在他的肩头。

    他取下信封,打开一看,竟然是梅宁写来的。

    她还记得他?

    他没有立即看信,而是转身重新进入有求必应屋内,这个不会被人发现的空间,他坐下,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始看信。

    『你好呀,汤姆,突然给你写信,你可能觉得我烦人得不行,一会儿监视你,一会儿又打扰你上课,不过我想解释一下上次的误会,我并不是监视你,我只是想偷偷了解一下你的近况,了解你在忙什么……好吧,越说越说不清了。』

    “你也知道你烦人。”汤姆说的这层意思大概只有他自己懂,梅宁烦人就烦人在,她在的时候,老爱惹他不开心,她不在的时候,他却事事都觉得不开心。

    连拉伊夫之镜制造成功,都好像没想象中的开心了。

    手指往上移,他接着看信。

    『汤姆,虽然你总强调我们没什么关系了,但我还是不希望你误会我,我不是坏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唯一希望的只是,你能够珍惜他人的感情,无论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

    汤姆沉默了。

    『最后,回答一下你的问题吧,我这么怂实在不能当面回答你,那天你问我,你喜欢我怎么办。』

    汤姆忽然合紧了信纸,不愿继续看下去,他早就知道答案了。

    大脑空白了十几秒,汤姆这才缓缓打开信,接着看下去。

    『说实在的,喜欢一个人原本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但你太特别了,无关这几年我们之间所谓的母子关系,汤姆,现在我对你的喜欢更像熟人,更像朋友,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情。』

    朋友,这个单词无比的扎眼,朋友意味着背叛与利用,汤姆不喜欢这个词,可偏偏梅宁这么来形容他。

    明明他知道她的答案,却依然感到喘不过气。

    『我不可能爱上一个因为喜欢我而不开心的人,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你从来不珍惜别人给你的爱,这让人很没有安全感,也许你可以因此获得一时的征服感,但长久下去只会伤透他人的心。』

    『最后的最后,汤姆,无论以后你愿不愿意和我再有交际,我都希望你能珍惜每一份感情,不要利用爱去伤害他人。』

    『你衷心的梅宁。』

    读起来像封遗书,汤姆黯然地合上信,艾丽莎从他的袖子里钻了出来,似乎知道汤姆心情不好,起先不敢动弹,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以前我拒绝别的女生的时候,她们也是这样的感觉吗?”汤姆问艾丽莎。

    艾丽莎摇了摇头,又弱弱地点了点头,原谅它根本不懂人类的情感。

    汤姆道:“我很想反驳她,可她说的没错,我好像就是个这么冷酷的人,自私虚伪,不可一世,她不喜欢这样的怪人……可她不也是吗,利用爱去伤害别人?”

    汤姆没有使用蛇佬腔说这些话,艾丽莎更加听不懂了,而在蛇佬腔中,也并没有“爱”这个词,只有臣服与不臣服。

    “因为我喜欢她,她就可以随意地伤害我。”

    汤姆起身,看了眼放置在桌上的噩梦之镜,忽然兴致全无。

    他想成为最伟大的巫师,想改造魔法界,想让所有人都臣服于他,他做梦都想。

    孤儿院的经历让他清楚地认识到麻瓜的可恶,他从小就不甘于平庸,把出人头地当作自己的人生目标,可在这一天,他突然觉得一切都令他提不起兴致。

    她并不喜欢他,那个世上唯一的,无论在哪里都会记得他的人,那个经常生气,却只要哄两句就会微笑的女孩,那个什么都懂,却不吵也不闹的家伙……汤姆从未敢承认,她明明在他眼里那么好。

    喜欢上她并不是一件令他不开心的事,不开心又怎么会喜欢呢,是他的骄傲自大亲手缔造了这样的结局。

    “是我的错。”汤姆走出有求必应屋的同时,喃喃地念出了这句话。

    艾丽莎惊讶地愣住了,她的主人从小到大可从未认为自己做错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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