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文野

    然而说好的下次见面，却一直没有到来。

    太宰治在那天分别之后没有回公寓，在港口黑手党一连‘加班’了一周，而且大多数时候都不在港黑大楼，偶尔见到夏提雅也拐弯抹角地绕了过去。

    看着他脸上疏离的微笑，即使他的好感值依然不变，头上显眼的五十八让她似乎不那么难过了，但是被喜欢的人冷遇这种事情还是夏提雅第一次遇到。

    “夏提雅酱，抱歉，我也没有办法改变太宰君的决定呢，你最了解他了。”森鸥外同情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事的哦夏提雅酱，爱丽丝还陪着你的。”

    和她穿着同样裙子的爱丽丝牵着她的手，把自己的蛋糕分给了夏提雅吃。

    连相处不是很多的中原中也看到她都忍不住安慰了她两句，“太宰那家伙那种可恶的性格真的该被修理了，你别太在意了。”

    夏提雅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喜欢的人如此对待。

    她真的只是觉得太宰君如果离开港黑的话，大概会变得不一样一点，原本的太宰君不是也会在十八岁的时候脱离港黑吗，她也不喜欢他再继续沉浸在黑暗之中。

    就这样等着既定的结局就可以了吗？她来这里的目的不是高高在上地看着原著的一系列悲剧的发生，她想改变，哪怕后面的结局全部都被改得一塌糊涂，哪怕没有太宰君的存在会用很多人遭遇到不幸，她也不在乎。

    她利用电脑操纵了横滨的监控器，终于根据一些微小的线索找到了他的踪迹。

    当夏提雅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处决几个叛徒，不，应该说是间谍。

    纤细又瘦弱的少年站在十几个黑衣人的身后，冷眼看着被打了三枪的内鬼。

    他的眼神轻飘飘的，平淡又没有感情的眼瞳还有气息，让夏提雅感觉到他的遥远。

    太宰治的下属已经都认得夏提雅了。这个人偶少女令人发憷的武力值让他们望而生畏，默默地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你们把现场处理了就先回去了吧，碍手碍脚的。”太宰治甩甩手，孩子气地催促道。

    “是的，太宰先生。”

    他们可不敢违背太宰治的话，要知道不听话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就可以看看芥川龙之介的样子。

    夏提雅本来是不在意这群不重要的人的，虽然相处的时间足够长，但是太宰君的下属她一个都记不住。

    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了一道异样的目光。

    这还是她跟着太宰治那么久第一次有人敢那样看她，夏提雅转过头一晃，一个穿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黑色大衣的，发梢尖端是白色的没有什么眉毛的少年皱着眉看着她。

    不用去看他头上的标注，她就反应过来他是谁了。

    刚刚过于注意太宰君，这群人之中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强者的威迫敢，居然直接无视了他。

    【这还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接触芥川呢。】

    少年一脸戒备地看着她，并且在看到她走近太宰治的时候下意识得皱起了眉头。

    夏提雅嘴角微勾，在他灼热的目光下主动牵起了太宰的手，而且太宰还完全没有反抗。

    芥川龙之介头上本来还是0的好感值立刻变成了-10。

    『这个人过于偏激了吧？』

    “太宰先生，您跟普通人一起，很不安全。”芥川龙之介说道。

    太宰治本身就是个脆皮，怎么看都是个病弱少年，虽然他的体术并不差，但是异能力没有攻击性，而且他身份很高，惹人眼球，敌人又太多，想杀他的人不计其数。

    “若是说能力的话，她可比你强多了。”太宰治对他从来不会口下留情，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如同枯萎的秋叶。

    【名场面名场面。】

    每一个位面的宿主都是不一样的，为了自己的宿主，系统迫于无奈看完了那些动漫，其中最感兴趣的就是太宰治和芥川龙之介的爱恨情仇。

    『你不是讨厌太宰君吗。』

    【港黑的人我除了中原中也都很讨厌。】

    比起纳萨力克纯粹的黑暗，它对这种诡异莫策的人心更讨厌。

    “正好，我对太宰君的下属很感兴趣呢。”她转过头笑道，“你是芥川君吧，我认识太宰君可比你久多了哦，如果觉得我没有保护太宰君的能力的话，不如来比试比试怎么样？”

    她一只手牵着太宰治，一只手抱住他的手臂，还一副挑衅又高傲的模样，看得芥川龙之介都忍不住把罗生门给放出来了。

    原本漆黑的大衣上泛起了阴冷的红光，衣尾变成了怪物的形状，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很具有威胁性的异能力。

    真想让那个少女知道一下什么叫天高地厚。芥川龙之介可不像中原中也那么心软，他想要接受夏提雅的挑衅，又碍于太宰治站在那里，不敢轻易出手。

    “很不错的异能力呢，我们的能力似乎都跟黑暗有关。”

    “不要这样恐吓我的下属，夏提雅。”他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一副要被他们两个气死的模样。

    太宰治在芥川龙之介之前自然是不可能这么俏皮的，他主要是做给夏提雅看，等目光瞟到芥川龙之介身上时，眼神就跟寒冰似的了。

    “我不想把话再重复第二遍呢。”

    ——那孩子@＃*!我不想再重复了啊!

    脑袋里突然若隐若现了一个无比耳熟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大脑也一阵一阵地作痛。

    现场的血迹和尸体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一丝痕迹。

    芥川抿了抿唇，转身离去，在他离去的身影上，负十的好感值默默地变成了负十五。

    太宰治的大衣口袋里还放着新款的游戏机，但是显然他现在并没有想过要拿出来玩。

    “夏提雅酱，我好饿，钱包掉了。”

    夏提雅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太宰治就若无其事地说话了，他表现得很完美，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好像现在也不是和她的冷战期间。

    但是夏提雅看得出来，他虽然表面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眼神深处却是冰冷的。

    作为比织田作之助还早认识太宰治的人，他对自己肯定是有一定的感情的，夏提雅能够感觉得到。但是现在他似乎连那么一丝感情都要吝啬于给予自己了。

    “想吃一些什么吗？”夏提雅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些什么比较好。

    她知道太宰君很敏感而且内心深处懦弱又脆弱，加上他那恐怖的头脑，说不定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像上次那样令他感到苦恼了。

    太宰治办了不止一张银行卡了，为了防止银行卡掉落，他把卡放在了夏提雅那里，但是这样根本没有解决问题，因为他不可能不带钱，带了钱也照样会掉，不过还好他工资高，这样就算掉也掉不完。

    “甜品店？夏提雅很喜欢甜品吧。”他突然说出让夏提雅感到有些受宠若惊的话，然后看到她有些震惊的表情之后立马变脸，“算了，我改变主意了，我们去Lupin吃超辣咖喱。”

    被捉弄的夏提雅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好。”

    一时的轻松让她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都消散了不少，她并不打算避开这个问题就此过去，只是在思考到底该如何开口。

    以太宰君的性格，就算一个人在那里孤独痛苦到死，也不会主动去追求光明，必须把他拉起来。

    Lupin酒吧，历史上文豪们非常喜欢来这家酒吧，夏提雅上次在入口待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没有进去看过。

    说着要吃东西的太宰治却完全没有给自己点食物，只是点了一杯白兰地，晶莹剔透的冰球在灯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夏目老师变成的三花猫今天没有在这里，只有老板一个人在那里拿着干净的帕子拭擦玻璃杯。

    太宰治给夏提雅点了一碗超辣的咖喱饭，近距离地接触后，这浓郁的味道就远超过上次在楼道上闻到的。

    “非常好吃哟，快点尝尝。”

    他把盘子推到了夏提雅身前，把勺子递给了她。

    夏提雅舀起一勺吃下去，虽然吃得出味道很辣，却没有什么痛苦的感觉，平平淡淡的模样和织田作之助也差不了多少了。

    “夏提雅这么能吃辣的吗，还是今天的辣椒不够辣？”

    他啧啧道，“难道因为是可爱的女孩子，老板都不忍心了吗？”

    “要试试吗。”夏提雅舀起一勺递到他面前。

    “这不就是间接kiss了吗，夏提雅酱意图太明显了哦。”他一副惊讶的模样，好像是良家妇女要被侵害一般。

    “嗯，我很想。”她低声说道，然后一只手捏住太宰治的下巴，另一只手直接把饭送到了他的嘴里。

    “咳咳，好辣。”他带着一丝病气的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一道红晕，连忙把玻璃杯拿过来喝了一口才压住那股子辣意。

    “我身体很强大的哦太宰君，没有弱点。”夏提雅有随身携带糖果或者是小甜品的习惯，她拿出一块马卡龙塞到了太宰治的嘴里，没一会儿他的嘴就变成了浅浅的蓝色了。

    “好甜～腻死了哦夏提雅，你是糖分精吗。”

    “还好吧，虽然我喜欢吃甜食，却不喜欢吃那么甜的食物呢。”为什么会带着呢，感觉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难道以前的自己是低血糖？

    两人坐在那里静默了很久，只听得到冰球轻轻滚动的声音 。

    “太宰君。”她开口。

    “嗯？”

    “太宰君之前生气了吗，但是就算是生气了我也还是不会改变自己的观点的。”

    “什么观点，让我离开港口黑手党，真是天真的话呢，这完全不像你啊。”

    “是的，在港口黑手党没有快乐的话，离开这里去寻找新的幸福不行吗？”

    “幸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轻笑了一声。

    “但是太宰君一定是需要的。”太宰治油盐不进，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为什么织田作之助的话就那么有力度呢，“太宰君其实很希望得到幸福和理解的吧，所以才会和那两个人成为朋友。”

    “哈哈哈，为什么夏提雅会觉得我是需要拯救的一方呢。”他轻轻晃动杯子，嘴角的笑意没有变化。“就凭你想象中的我，还是纸片人的我？”

    “太宰治和太宰治是相同的又是不同的个体，夏提雅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个呢。”

    他这句话一下子让夏提雅乱了分寸。

    她睁大了眼睛，大脑乱成了浆糊，一时间都不敢动弹，机械地拿着勺子。

    为什么会知道，只有这件事情，她一点都不想让太宰君知道。

    “你在说什么……”

    【怎么可能……!】

    她的脸被太宰治抬起，一时间瞳孔的微微收缩都躲避不了他的眼睛。

    “我看得出来哦，夏提雅酱。”他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侧，拇指划过她的眼睛，让她不得不闭着那只眼，“你说着那个太宰治的眼神，和看向我的眼神是完全不一样的，两者都是存在的吧，只不过。”

    他轻笑道，“我是纸片人。”

    这种孤寂的，似乎什么都知道，所以排斥所有的气息。

    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

    她突然能够理解他的感觉了。

    “果然是这样啊。但是没事的，而且夏提雅不是说过吗，最喜欢纸片人了，之前我就有过这样的揣测了呢……而且。”他凑到了夏提雅耳边，“夏提雅酱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都在迷茫中行走，又怎么可能把我拉起。”

    我……在迷茫中？

    虽然处于失忆状态，但是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意识到太宰治故意给自己绕圈的夏提雅强行冷静了过来。

    她对太宰君的感情从来都没有迷茫过，这点绝对不能否认。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被幸福所伤，安兹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很震惊。”

    “夏提雅像雾一样，我感觉能够看清，却没有办法抓住你的手，接近你会让我感到痛苦害怕呢。”

    他的表情是那么落寞，仿佛是空掉了的壳子，面上却挂着冷漠的不在意的笑容。

    “你在说出这种话之前，先得看清楚自身吧？我可不想被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指教哦。”

    为什么要说出这样让人伤心的话。

    但是说出这种话，反而更像是在让她努力去靠近他，更加无法放手吧。

    夏提雅埋着头，抚摸上了少年的脸颊，姿势和他的姿势一模一样。

    那双深红色的眼睛和初见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清澈又温柔，深处夹杂着偏执。

    “抓得到的，我抓得到你的。”

    你的眼睛明明就写着——请抓住我。

    *

    她躺在床上感受着大脑一阵一阵的刺痛，自己尝试着去寻找以前的记忆。

    夏提雅并没有觉得以前的记忆有多么重要，她觉得现在的自己也挺好的，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但是太宰君说的没有错，很多时候，自己都会觉得迷茫。没有记忆的自己感觉站在云上，踩不到底，完全没有办法真正融入这个世界。

    【不行，现在是不行的。】系统试图劝说她。

    但是夏提雅却并没有因为努力去回想产生的痛苦而停下来，她坚持不懈一副誓不回头的模样让系统感到了害怕。

    【不行夏提雅大人，你要是现在回忆起来的话……!】

    『什么都无所谓了，他说得很对，其实我大概……知道自己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是一直在逃避罢了。』

    真是是个精明得不得了的少年，为什么连她隐藏得那么完整的事情都看出来了呢。

    『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会遵从我的意志，对吧。』

    【……!您想起来了。】

    『我现在就想，如果我还是这副模样，是没有希望的。』

    一个迷茫又敏感的人，怎么会喜欢同样迷茫的人呢。

    【如果这是夏提雅大人的意志的话……我没有资格制止，但是这样下去必然会……!】

    它以为她是不知道后果，但是少女的眼神告诉它，她大概是都清楚的。

    『没事的，我知道。』

    【……了解了。】

    夏提雅大人，原本的您，大概……不是您喜欢的模样。

    精神紧绷的夏提雅在系统的帮助下提前回复了记忆，直接进入了深度睡眠。

    【所以都说了夏提雅大人受不了刺激了啊，还磕死在太宰治身上不去攻略爱意值，这真是让系统难办。】

    床上的少女没有呼吸，身上笼罩了一层浅红色的光芒保护着她，吸血鬼本来就不需要呼吸，她看起来不像是睡着了而像是死掉了一样，寂寞又冰冷。

    【这下夏提雅大人的任务肯定没有办法完成了，夏提雅大人那么喜欢太宰治那条青花鱼，而且超能力也开始由灵魂融合入身体了，这得要多久才能够醒得来。】

    它看着坐在夏提雅床边的太宰治，有些咬牙切齿。

    【夏提雅大人，请快点醒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