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莫莫盯着第五次被挂断的电话,头疼地叹息几声。
知道自己暂时不和岳甘棠离婚后,大哥就不接他的电话了。
齐莫莫想了想,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
默数十个数,还没数到七,齐盛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知道头疼还不赶紧去找克学!”齐盛威声音含着一丝怒气。
齐克学攻研的领域不是医学,这两天正在疯狂地补充这方面的知识,齐莫莫阻拦不住,只能尽力不去打扰他。
“刚刚是有点疼,现在不疼了,”齐莫莫睁眼说瞎话,下一句说到重点,“大哥,爸呢?”
齐盛威沉默片刻,“莫莫,老爷子说不见你。”
凡是与齐莫莫相关的消息,齐盛威都会向自家老爷子汇报。
但是老爷子这次是铁了心了,即便听到齐莫莫头部有血块也丝毫不松口,一口咬定不见二儿子。
齐莫莫摸了摸下巴,倒也不意外,家里这三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傲娇属性。
老爷子>齐盛威>齐克学。
多亏自己基因突变,一直在家里充当感情润滑剂,这才让四个大男人的家庭得以维持下去。
齐莫莫感慨,感谢神秘的基因遗传学!
“那再等等吧。”
齐莫莫叹息,自家老爷子的脾气三兄弟都知道,那是几万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劲。
老爷子不原谅他,齐莫莫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
“甘棠!甘棠!”
莫稻枚拧眉看向醒过神的岳甘棠,“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发生什么事了?”
岳甘棠摩挲了两下掌中的小物件,没有说话。
莫稻枚眼尖,看到那是个简陋的雕刻物,形状隐约有点像岳甘棠的属相,明显是个新手打磨出来的。
“齐莫莫送给你的?”
在岳甘棠身边能够这么用心送他礼物的人,莫稻枚只能想到齐莫莫。
岳甘棠没有否认。
“甘棠,对齐莫莫好点。”莫稻枚忍了半天,还是说出这样一句。
对于岳甘棠和齐莫莫两人的婚姻,莫稻枚一直不像别人那样反对。他是岳甘棠的经纪人,常年跟在岳甘棠身边,对两人的事情心知肚明。
齐莫莫……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下贱。
岳甘棠垂眸打量那只小老虎,薄唇微微抿起来。
莫稻枚早就习惯他的沉默寡言,自顾自地给他提建议:
“你们都结婚一个月了,平时多关心关心他,别像以前似的,十天半个月也不打个电话。给他买些小礼物,不用多贵重,齐莫莫很容易满足的。”
“还有,”他迟疑了下,“你回家少折腾他一点。”
直到现在莫稻枚都印象深刻。
上个周他去岳甘棠家里接他去剧组拍戏,中途返回岳家取自己落下的东西。
在路口等红绿灯时,眼睁睁地看见那个步履蹒跚的身影进了药店。
莫稻枚看了眼面色清冷的岳甘棠,叹出一口气。
在他看来,齐莫莫过得有些苦。
以前他虽然不反对这两人结婚,但也不怎么赞同。
岳甘棠性子太冷,齐莫莫又把自己放得太低,同居以后多半会出问题。
没想到这两人结婚后,以往把剧组酒店当家的岳甘棠开始频繁回家,有时候也能从他脸上看出几分暖意。
六年的时间,齐莫莫的确改变了岳甘棠。
莫稻枚小声嘀咕了句:“说实话,我挺佩服齐莫莫,能六年如一日地追着你跑。”
岳甘棠猛地握紧小老虎,掌心被虎耳刺得发疼。
是啊,齐莫莫一直在追逐他,可是……为什么他不再追了呢。
他闭了闭眼,缓缓松开泛白的手指骨节。
莫稻枚正弯腰从柜子里取文件,没有看到男人的失态。
“哎,找到了,”莫稻枚从压在众多文件夹下面的册子里翻出一本,“这是我前天收到的一份综艺节目。”
岳甘棠将小老虎塞进口袋,声音低哑:“我不接综艺。”
“我知道你从来不接综艺节目,但这可能是你跟齐莫莫唯一一次的合作机会……”
岳甘棠想要起身的动作一顿,又坐回沙发上,伸手取走那份薄薄的节目流程册。
视线最终落在嘉宾名单的末尾。
片刻后,他说:“我接。”
*
“倾听之声。”
齐莫莫念出上面的名字,翻过两页节目流程册。
倾听之声,邀请一些艺人帮助普通人解决他们的情感纠纷。
齐莫莫:“……节目组邀请我,是想作为反面教材吗?”
吴福气抽了口烟,“不是。他们也邀请了岳甘棠,就是不知道岳影帝会不会来。”
齐莫莫沉默片刻,勉强夸赞:“节目组很有想法。”
这么个看起来就没有亮点的综艺,剧目组居然想邀请岳甘棠?这拉低档次的速度堪比蹦极,岳甘棠是疯了才会来,节目组实在是太飘了。
吴福气也没指望岳甘棠能答应,把流程书送到就准备走人。
目送这位经纪人离开的背影,齐莫莫若有所思地扫过流程册边角上的几点污渍。
看来自己这六年都不能用失败来形容,简直是荒唐。
他轻嗤一声,哗啦一声撕掉被染脏的边角。
齐莫莫又看了一会儿流程,然后将册子随手丢到一边。
拿过旁边的密封袋,从里面取出一沓文件。
这是他大哥派人送来的,自己这六年来的所作所为均有记载。
看完所有资料,齐莫莫摸了摸下巴,上面的东西是挺详细的,可是缺了一点——
自己因为什么爱上岳甘棠的呢。
总不能是因为脸吧。
齐莫莫承认岳甘棠是长得挺帅,可自己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啊。
实在想不明白,齐莫莫摇摇头,放下这事不再想。
他起身从橱柜里取出瓶红酒,是齐盛威花八百万拍下的,特地让人给自己的宝贝弟弟送过来。
美酒迷人,齐莫莫一人将整瓶红酒喝了干净。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六年里他变差的不仅是脑子,还有酒量。
当天晚上,迎接岳甘棠的是醉醺醺的青年。
齐莫莫趴在男人身上,勉强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眼,晃了晃脑袋。
迷迷糊糊道:“这酒后劲太大了。”
岳甘棠搂住齐莫莫细窄的腰身,垂眸看着他酡红的脸颊,呼吸渐渐粗重。
“莫莫,莫莫……”
“别叫了,我头疼,”齐莫莫想推开他越搂越紧的手,“放手!”
岳甘棠没有听他的话,但也稍微放松了些许力道。
“莫莫,你在等我回家?”这句话他问得小心又急切。
“嗯?”齐莫莫拍拍脑袋,似乎清醒了点,“对,桌上有张卡,你收下,是我住在这里的生活费。”
岳甘棠心底萌生的热情被一盆冷水熄了个干净。
他眼眸微沉。
是自己忘记了。
他以别墅有狗仔蹲守为由,要求齐莫莫在婚姻存续期间住在别墅里。
一时的清醒又让青年变的更加迷糊。
“你是谁啊,”齐莫莫双手抚上男人的侧脸,仰着脖子笑了起来,“长得还挺好看。”
青年掌心是软软的,带着微热的体温。
岳甘棠喉结滚动了下,又低低叫了声莫莫。
然后俯身轻轻含住青年红润的唇,辗转反侧地啄吻,似乎对一件宝物爱不释手。
——直到青年不耐地推开他。
圆圆的小鹿眼湿漉漉,嘴角染上艳丽的绯红。
齐莫莫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声音软糯地问:
“难道你是朱丽叶吗?可是我不是罗密欧,我更喜欢祝英台、白娘子、王昭君、西施、貂蝉——”
他突然卡了下壳,脑子跟不上趟儿,“四大美女还有谁来着?”
环在青年腰间的手臂刹那收紧。
岳甘棠冷声问道:“你喜欢女人?”
齐莫莫眼眸微润,无辜地挑眉反问:“不然呢,我当然是喜欢女人啊—唔!”
未尽的话语皆被男人略显粗暴的吻堵住。
岳甘棠单手搂住怀里人的腰,压着人往沙发上倒去,一手探进青年松散的衬衫领口。
往日会纵容他的人,此刻却蹙眉挣扎,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沉。
男人渐渐停住动作。
不该是这样的。
齐莫莫不该嫌弃岳甘棠。
齐莫莫不该喜欢女人。
齐莫莫不该想跟岳甘棠离婚。
岳甘棠眼角发红,骤然放开对青年的禁锢,顺着沙发滑落到地板上。
冰凉的触感由肉及骨,却远不及齐莫莫不再追逐他的这个事实,更让岳甘棠心凉。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手机,他打出一个电话。
“帮我找一位脑科医生,要最好的。”
“不论价格。”
“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要治好病人的失忆。”
贴于耳侧的手机缓缓垂落,岳甘棠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沙发上酣睡的人。
“莫莫,不要变。”
他的声音轻柔却冷酷,“我会治好你的。”
偌大的别墅更加冰冷,哪怕是两位主人同在一室,也无法给它带来家的温度。
岳甘棠凝视齐莫莫很久,久到地板上的凉意从他的四肢窜入胃部。
浓眉微拧,男人捂住胃部揉了揉。
早年拼命拍戏的经历让他留下了胃病的病根,这几年经过青年的特意调养,他对这种胃疼有了陌生感。
岳甘棠扶着沙发起身,走向无人问津的厨房。
柜面不再是平日的干净整洁,冰箱里不再有随时添置的瓜果蔬菜和纯牛奶。叠放在架子上的围裙,已经被它的主人完全遗忘。
扫过这一切事物,岳甘棠给自己烧了点热水,动作略显生疏。
月色锋利地穿过玻璃,热水壶迸出热汽,男人的五官模糊在陡然变暗的阴影里。
他自言自语道:“莫莫,我很想以前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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