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甘棠停下车，淡淡道：“到了。”
眼睁睁看着研究所招牌越来越近的齐莫莫：“……”
他顿了顿，问道：“怎么到研究所做检查啊？”
“医生说这里进行脑部研究的仪器最全。”
岳甘棠给医生发了条信息，确定人已经在上面等着了。
见岳甘棠下了车，齐莫莫没有办法，只好默默跟上他的脚步，顺便祈祷他们千万别碰见齐克学。
作为齐盛威和齐克学的亲兄弟，他非常清楚这两人的性格。
没见到岳甘棠还好，如果真的碰上了，两人绝对会对岳甘棠进行人道主义讨伐。
或文辩或武斗，总之是不会放过岳甘棠的。
他不想因为岳甘棠让弟弟在工作场所失态。
可能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心声，两人从一楼大厅乘电梯到二十六层，一路通畅，除了安保人员没有遇见任何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齐莫莫松了口气。
岳甘棠请的医生似乎地位不低，竟然有权限在这家研究所单独使用一间实验室。
据说齐克学跳槽到这里时都没有这个资格，熬了两年的资历才获批使用。
齐莫莫按照医生的指导做完所有检查，在走廊的零食贩卖机里买了罐咖啡。
为了做检查，他从起床到现在滴水未进。
因为之前在齐克学那里做过检查，齐莫莫并不在意这次的检查结果，在走廊尽头的窗口处捧着咖啡喝。
咖啡的苦味有点重，齐莫莫几乎是一口一口抿着喝。等岳甘棠出来时，他手里的一罐咖啡还剩了一大半。
岳甘棠仿佛非常重视这次检查，从头到尾跟在医生身后，他出来就说明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齐莫莫靠在窗口，懒洋洋地叫了他一声。
浓烈的阳光透过咖色玻璃，给齐莫莫的侧脸添上柔和的金光，看在岳甘棠心里又软又涩。
想起医生所说的话，他眼眸覆上一层阴翳。
“没有办法治疗，只能等血块自行消减再做手术，否则风险极大。”他艰难地重复医生的意见。
齐莫莫随意地点点头，这位医生的说法跟齐克学一样。
见岳甘棠似乎很难过的样子，他只好安慰了句：“只是失忆而已，并不影响我日常生活。”
岳甘棠垂眸听他说话，并不吭声。
齐莫莫看了眼手里剩下大半的咖啡，实在不想再委屈自己的胃，决定出去吃一顿早午饭。
他先一步走到电梯前按了下行键，身后的岳甘棠沉默跟上。
电梯显示屏的数字一格格下降，在变为26层时闪了闪。
齐莫莫客套道：“麻烦你请医生给我做检查，我请你吃——”
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齐克学那张俊美的脸。
他扫过等在电梯口的两人，脸上神情丝毫未变，往后退了一步，给他们腾出空间。
齐莫莫：“……”
得了，他弟弟生气了。
齐克学的确在生气，齐莫莫的身份信息被他登记在研究所的系统内，限定身份为他的亲属。
也就是说，齐莫莫一跨进研究所的大门，他这里就收到了安保系统传来的消息。本以为二哥是来找自己的，可是他在实验室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人。
后来还是调取监控，他才知道齐莫莫是跟着岳甘棠来的。
齐莫莫叹口气，率先开口解释：“克学，我是来做检查的。”
齐克学冷静地点头。
“……”
齐莫莫开始头疼。
齐克学一般不跟他闹脾气，一旦闹起来就是绷着张脸不吃饭不说话。没想到六年过去了，齐克学闹脾气的套路一点没变。
一直保持沉默的岳甘棠突然出声：“莫莫。”
齐克学冷锐的视线一寸寸扫过岳甘棠的脸，突然往前迈了几步走出电梯，齐莫莫赶紧伸手拦住他，咳了两声，“克学！”
齐克学看了眼自己哥哥，压下想揍人的想法，微微偏过头，没再往岳甘棠的方向走。
电梯门因为长时间未有人进入，开始往回关闭。
齐克学抬手挡了下，冷声道：“你坐下一趟。”
他视线正对的人，是岳甘棠。
岳甘棠抿直唇线，敛下眼里的疑色，看向齐莫莫。
齐克学也是，两人似乎把决定权交给了他。
这就相当于在问齐莫莫“岳甘棠和齐克学同时落水，你先救谁”。
齐莫莫丝毫没有犹豫，拉着齐克学，跨一步进了电梯。
他回过头，歉意地对岳甘棠笑了笑：“我在楼下等你。”
电梯门缓缓关闭，齐莫莫视野里的最后一幕，是岳甘棠毫无血色的薄唇。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心底某个地方似乎被刺了下。
这股感觉太过细微，令齐莫莫抓不住头绪，索性暂时放下。
“满意了？不生气了？”齐莫莫偏头看了眼齐克学，转手把没喝完的咖啡塞给他，“这个帮我扔掉，不好喝。”
齐克学眼里显出笑意。
这是他们研究所特供的咖啡，浓度高，主要是给研究员长时间工作提神用的，齐莫莫喝不惯很正常。
二十六层电梯外，岳甘棠身躯僵直，寒意从心脏顺着脉络涌向四肢。
他低声喃喃：“莫莫……”
齐莫莫抛弃了他，这个事实沉甸甸地砸在岳甘棠的心头。
研究所冰冷的走廊吞噬掉一切温度，带走了齐莫莫身上阳光的味道，只剩下与寒意共沉沦的男人。
等电梯下行至一楼大厅，齐莫莫哄了齐克学一会儿，总算把人打发走。
又在大厅等了很久，迟迟没有看到岳甘棠下来。
他研究了下电梯显示屏上数字的变化，好像没有在26层停留过。
岳甘棠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吗？
齐莫莫干脆给他打了个电话。
十七层的安全通道。
手机响了很久，窄小的楼梯间将铃声放大传远。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岳甘棠抿紧了唇，按下接听键。
“你在哪儿？我没看到你下来，”齐莫莫顿了顿，“抱歉，刚刚是我失礼了。”
那头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皮鞋踩在瓷砖上的缓慢踏步声。
齐莫莫：“没来得及给你做介绍，电梯里的人是我弟弟，叫齐克学。”
电话那边的脚步声停住。
齐莫莫：“我想出去吃顿饭，要和我一起吗？”
楼梯间里，岳甘棠握紧手机，推开十六层的安全通道门，走到电梯口。仿佛压抑着某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他极轻地嗯了一声。
……
自从研究所回来后，齐莫莫发现岳甘棠待在别墅的时间越来越长。如果不是知道男人在娱乐圈的地位，他简直要怀疑岳甘棠处于失业的边缘。
正好趁着两人都有时间，齐莫莫让律师拟定了一份婚姻协议书。
基本内容是在两人婚姻存续期间，齐莫莫有义务配合岳甘棠在外保持形象，岳甘棠适当给齐莫莫提供一些资源帮助。
“这些都行，”齐莫莫思忖片刻，指了指末尾，“再加上一条，如果两人有一方动了感情，另一方有权终止此份协议。”
律师点头，在笔记本上敲下一行字，“还有其他地方要改吗？”
齐莫莫又看了一遍，不确定道：“三年时间是不是太长了，改成一年吧。”
律师：“您之前和岳先生商定的不是三年吗？”
的确是商议的三年，在他没有发现岳甘棠的异常前。
齐莫莫有些头疼，可能是他自恋，总觉得岳甘棠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不一般的感情。
这样可不是正常的商业合作关系。
“你先改吧，”齐莫莫没有正面回答律师的问题，“我会跟他解释的。”
拿着律师修订好的协议，齐莫莫回到别墅，看见男人坐在客厅里看剧本。
长腿随意合拢，闲闲散散地坐在那里，神情冷淡，好看地如同一尊巧夺天工的冰雕。
怪不得被评进全世界最性感的十位男艺人之一，齐莫莫心里感慨。
“我让律师定的协议，你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他把协议书递给男人，“没有的话，你就在右下角签上字，我的已经签好了。”
齐莫莫顿了下，解释道：“合约时间我改成一年了，一年离婚也不算是闪离，应该不会对你的名声有影响。”
至于另一条添加的规则，他没提，反正岳甘棠能看到。
男人放下剧本，接过协议书，扫过齐莫莫隐隐带着警惕之色的眼睛，抿了抿唇。
薄薄的几页纸，岳甘棠看了很长时间。
良久，他放下协议，抓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对多出来的那条规则，男人没有提出任何意见。
齐莫莫挑了挑眉，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岳甘棠应该对他没有什么想法。
“明天倾听之声开始录制，我们一起去？”他收好协议书，顺便问了句。
岳甘棠嗯了声，见齐莫莫上了楼，把拿倒的剧本正回方向，从身后取出一个平板。
整栋别墅的构造立体式呈现在屏幕上。
岳甘棠低头点了下客房所在的位置，弹出两个小框框，分别是“查看历史监控”和“实时监控”。
为了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所有在他名下的房屋都做了全方面的监控处理。这个事情只有岳甘棠自己清楚，齐莫莫和莫稻枚都不知道。
修长的手指落在半空，停顿良久。
他闭了闭眼，点下右上角的×。
别墅空旷的一楼大厅，男人垂着眼睑，把已经开始发烫的平板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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