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莫莫的手还举在半空中。
他是真的很愤怒。
要不是岳甘棠现在躺在病床上,这一巴掌绝不会停下,他会狠狠地把岳甘棠揍一顿。
岳甘棠偏着脸没有转过来。
病房里一时无言。
齐克学那边听到些许声音,隐约猜出什么来,冷声道:“齐莫莫,我再问一遍,你在哪里?”
齐莫莫闭了闭眼,压下心中不断上窜的怒火,“我在医院。”
挂断电话后,他冷冷地看向病床上的人,“你说的男人是齐克学,我的亲弟弟。”
岳甘棠眼里闪过几丝慌张。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错了。”他正过脸小声地道歉,撑起上半身伸出手试图抓住齐莫莫的手腕。
齐莫莫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他的手,眼神漠然又讽刺。
“岳甘棠,你是爱上我了吗?”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迎上齐莫莫毫无温度的视线,岳甘棠心里一痛。
他握紧拳头,认真又郑重地点头。
岳甘棠嗓子沙哑得厉害,“莫莫,我爱你,你回来吧。”
“呵,”齐莫莫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岳甘棠,你是在演狗血的八点档节目吗,我是失忆了,你也脑子坏了?”
他掏出手机进百度搜索,把连页的“齐莫莫倒贴岳甘棠事件”怼到岳甘棠眼前。
“就算你也不记得了,互联网可没有失忆。这六年来我一直在倒贴你,得到的是什么?唾弃谩骂、众叛亲离……”
齐莫莫面无表情地阐述事实,声音越来越冷。
对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齐莫莫不是没有愤怒,只是他的涵养不允许自己迁怒岳甘棠。
谁让他是主动贴上去的那个人呢,齐莫莫认了,权当自己这六年喂了狗。
就算他隐约察觉到岳甘棠或许喜欢自己,他也只是打算两人和平离婚,结束这段没有结果的婚姻。
但是,这些是四天前他的想法。
现在听到岳甘棠说他爱自己,齐莫莫打心底觉得荒唐又好笑。
“岳甘棠,你所谓的爱就是把喝醉了的我带上床?还是信口污蔑我跟我的亲弟弟有一腿?”
齐莫莫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岳甘棠抵在床沿的手掌攥紧床单。
“我不记得六年里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眼瞎看上了你。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就算我恢复了记忆,我也绝不可能再爱上你!”
深夜的病房很安静,齐莫莫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重重打在岳甘棠的心脏上。
齐莫莫不可能再爱上岳甘棠,这对岳甘棠来说无疑是最恶毒的誓言,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粉碎了他余生的希望。
岳甘棠呼吸一窒,唇瓣抖了起来,双手猛地握紧。
他左手上还扎着输液管,针尖在鼓起的青筋间移了位,输入的液/体撑涨起一个小包。
“莫莫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岳甘棠无措地道歉,语言混乱,“我改,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只要你回来,莫莫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
他翻起被子想要下床去拉齐莫莫,这才注意到自己输液的左手肿了起来。
岳甘棠垂眸盯着那个包,突然小声地说:“莫莫,我疼。”
齐莫莫看见了,但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冷笑了声。
岳甘棠疼得呼吸都在颤抖,眼眶红成一片。
他顾不得鼓针的左手,伸出右手想抓住齐莫莫,“莫莫,莫莫,你过来一点好不好?”
男人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本能地重复着齐莫莫的名字。
“岳甘棠你闭嘴!”齐莫莫忍无可忍地喊了声,走近病床抬手按下墙边的呼叫键,“护士,709号病房病人鼓针了,麻烦来人看看。”
在他靠过来的时候,岳甘棠想抓住他的手腕,手刚碰上去就被齐莫莫狠狠地甩开。
松开呼叫键,齐莫莫退开两步,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拿湿巾用力地擦拭手背。
“岳甘棠你不要再恶心我了!”
一想到岳甘棠污蔑他跟自己亲弟弟,齐莫莫就难受地仿佛吞进虫子一样,膈应得很。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
齐莫莫抿了抿干涩的唇,突然想起什么,给齐克学打了个电话。
“你帮我带份文件过来,在我床头柜下面第二层抽屉里,最上面的那份文件就是。”
那天宿醉醒来后他离开别墅住进酒店,除了平复自己再一次被人上了的震惊和愤怒外,他也干了不少正事,比如说让律师重新准备离婚协议书。
听到文件两个字,病床上的男人瞬间慌了,“莫莫,什么文件?”
齐莫莫没回答他,只是沉默地站在窗边,连看都不想看男人一眼。
值班护士及时赶了过来,此时岳甘棠左手上已经肿起了不小的包,像是在手上长了个瘤,看起来有些吓人。
左手不能再扎了,只能换右手。
护士手脚麻利地给岳甘棠重新扎上输液管,然后对两人斥责了两句。
“输液时扎针的手不能用力,家属也要照看着病人,肿成这样多疼啊!”
齐莫莫冷漠地说:“我不是他家属,他家属下去缴费了。”
护士:“……”
别以为她不追星就不认识这两位。
齐莫莫懒得对外人解释他们现在的关系,淡淡地道了声谢,然后把护士送了出去。
*
莫稻枚先去找到那位合伙演戏的护士,把封口费打理好,又转身去了一楼办手续缴医药费单子。
等他回到病房时,刚好在门口跟匆匆赶来的齐克学碰上。
“你是——”莫稻枚皱眉,“哎,你不能进去!”
齐克学一把推开病房门,果然看见自家二哥站在最里面的窗户边上。
大步走上前,上下打量一通,确定齐莫莫完好无损。
齐克学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拽住齐莫莫的手腕,“走!跟我回家!”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莫稻枚急忙阻拦两人,“等等等等!”
视线无意中扫过病床上的岳甘棠,莫稻枚愣住,岳甘棠的右半侧脸肿了起来,明显是被人掌捆过。
莫稻枚愕然:“我就离开了一会儿……这是怎么了?”
齐莫莫不太好意思,莫稻枚临走前托他照顾病人,结果自己扇了病人一巴掌。
他拍了拍齐克学的手背,“克学,你等一下,我跟他们谈谈。”
齐克学不太乐意,“有什么好谈的,他都那么说你了!”
边说着他便狠狠地剜了眼病床上躺着的人。
齐莫莫直接问:“我让你带的文件呢?”
“哦,这里。”齐克学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他。
齐莫莫解开袋子上的绳扣,拿出文件看了眼,沉声道:“克学你先出去,我有话对莫先生说。”
见自己二哥沉下脸色,齐克学不敢再多说,小声嘀咕:“那我在门口等你。”
齐莫莫点点头,还不忘提醒一句,“不准把这事告诉大哥。”
他倒不是想替岳甘棠隐瞒什么,只是这事比较丢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等齐克学走出去关上门,齐莫莫这才看向莫稻枚,递出自己手里的文件。
莫稻枚不明所以,目光直接被文件上的“离婚”二字刺到。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岳甘棠。
男人的眼神落在这份离婚协议书上,满眼浸满了悲伤痛苦。
莫稻枚迟疑起来:“你、你们俩这是——”
“我要跟他离婚。”齐莫莫声音很沉很稳,“如果岳甘棠有什么意见,请你转告他联系我的律师。”
将离婚协议书以及印有律师联系方式的名片塞进莫稻枚手里,齐莫莫转身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病房,一个字没有跟岳甘棠说,一个眼神没有看过岳甘棠。
病房门不轻不重地合上,仿佛解开了这个空间的封印。
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岳甘棠拔掉输液针,赤脚下了病床。
他眼里满是血丝,声音粗哑:“莫莫你不要走!莫莫!”
莫稻枚来不及看手上的文件,急忙拦住他,“甘棠你冷静!”
根本按不住男人,莫稻枚只好让医生进来给他打了针镇定剂。
几分钟后,见岳甘棠终于安静地睡过去,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目光瞥见他匆忙间扔在小桌上的离婚协议书,莫稻枚一个头两个大,以前是齐莫莫苦追着岳甘棠不肯离开,现在是齐莫莫想开了,岳甘棠却离不得这个人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莫稻枚翻了翻协议书,突然愣住。
他仔细地看了眼最后那页的签名——齐莫凡。
“齐莫凡?”莫稻枚有些茫然,“他不是叫齐莫莫么。”
他下意识拿起手机输入这个名字,网页跳转蹦出一个百度百科。
齐莫凡,全球首富齐峡建的二儿子,性别男,其他信息不详。
莫稻枚:“……”
这肯定不是一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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