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楚修陪着凉王迁居。
赏月居紧挨着凉王府,只隔了一道墙,也是凉王的产业,楚修找人给自己盖小别墅时顺道翻修了一下。也是拿它先练手,两套房子的建造风格和布局都差不多。
他给自己盖的房子在就在上次的田地附近,视野开阔,楚修打算在哪儿亲自绘制莽江附近的地势图,现在钱已经到账了,莽江的一期工程也应该开始动工。
抵达后,楚修和凉王进门巡视,看完整体布局后凉王脸上充满诧异,“这是你设计督造的?”
楚修点头。
赏月居主院占地大概一千平方,他新设计的楼是比之前多了一个二层,楚修在以往的一个世界的人设是天才建造师,对空间布局和各种材料的了解,在很多世界都处于领先地位。
这也是他为什么提解约,公司会立即退步的原因,因为有实力,有资本,没有这份工作,他的人生照样是万人瞩目。
考虑到桔州的气候,闷热潮湿,楚修在设计时并没有把四周都围起来,整个二层在面向街道的一面都是通透的,他还命人用了竹片做了几幅巨大的百叶窗。
房屋前面设计了一圈池塘,杂色鹅卵石铺底,里面养了许多甘甜刺少的鱼。
凉王本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布满蛛网的荒宅,想着为了大计,忍一忍也没什么。
结果来了之后他看到的是一座超乎他认识的建筑。这样的房子,简直太适合养老。
一看就是费尽心思为他设计的。
凉王眼眶有些潮湿,站在院子里看着灯火通明的房子,夜风灌进衣服,也不觉得冷。
随行‘看押’凉王的侍卫,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惊,这种建筑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院子的围栏用的是精致的铁艺围栏,一眼看过去是极其的通透。
有一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化繁为简!
就是化繁为简!
楚修身上忽然多了许多悄悄探视的目光,发生什么了?
还没问父王喜不喜欢,这座房子设计时是考虑到自己要在二楼画地形图,所以二层的设计对这儿的人来说有些大胆。
“父王,您若不喜欢,匠人们现在还在城外,孩儿随时把他们叫来翻修。”
凉王笑不漏齿,满心宽慰。
哎呦呦,怎么还谦虚起来了。
“喜欢喜欢,唉,真好。”
这时一阵狂风吹过,楚修脚下被吹来一条沾血的布条。
他在主院附近的园子里仿照猎人埋下陷阱,随行的人都被叮嘱过不能随意走动,这布条的主人只可能是其他藩王或者新帝的人。
楚修不经意的把布条攥进手心。
质感棉柔,织的却不够紧凑。
是新帝的人……
他才登基没什么钱,其他王爷的人穿的衣裳料子要比这好得多。
闲适的气氛顿时被打破,楚修定下心神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说道:“父王既然觉得这儿不错,就好好住着,儿子得了空就来看您。”
既然是决裂,也不方便呆很久。
沈玮已经在门外等候,“父王放心,一楼书房有密室,派给您的侍卫武功都是百里挑一,你在这儿非常安全。”楚修压低声音道。
凉王心里狠狠一纠,“那你……保重。”
楚修点头,离开时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暗中的假山。
新帝派来的人捂着受伤的胳膊吓得一个激灵,差点站不稳再滑到陷阱里。
他应该不知道这儿有人!
以前在桔洲的细作汇报消息,有关楚修的都说那是个绣花枕头,一天到晚的悲春伤秋。
但是刚才那一眼……
男子再看向那个匆忙离开背影,没有什么异常。
可能是他太过警醒?
——
凉王搬到隔壁的第二天,整个汇都就已经传遍他和父亲决裂的消息,据说原因是凉王不满他将自己的势力全部剪除。
百姓间都传遍了,一方面觉得楚修实在是心狠,另一方面有觉得心里踏实。
因为在他们心中凉王已经和苟危那一类人画上了等号,现在凉王世子管理桔洲他们的日子要比以往好过许多,而且不是说‘除恶帮’和他有那么点关系吗?
楚修的人收集来城中情报后,再将其余各王和新帝的探子打发回去。
总的来说,他们听到的消息都是楚修想要他们听到的。
日子过的飞快,楚修的莽江地形图绘制完成已经在一月后,与此同时新帝的人已经带着三万两黄金抵达汇都,比它早到的还有一封信。
“控制桔洲。”
楚修看到这几个字后真诚的笑了。
对手太努力,他不做点什么真的不好意思。
楚修看向桌面自己已经绘制好的图纸,关于莽江三水分流地域的一期规划图已经全部绘制完成,从有这个想法开始,楚修就已经命人在桔洲境内寻找能工巧匠,桔洲物产丰富,手工艺品发达,其中,汇都的香粉胭脂更是启云一绝,果然不论什么时候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他还真不舍得让这些宝贝委屈在桔洲。
楚修将图纸收好,披上斗篷出门。
沈玮在门外等了很久,今早世子让他带一队人马在城外候着,说什么要去发一笔横财,他从天亮等到天黑也只在凉王府窝着。
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世子了。
“咱们现在是去哪儿?”沈玮快步跟上楚修的步伐。
楚修笑而不语,“去了就知道。”
两人纵马到城外,凉州军的一批精壮看到他们的身影,也赶忙跟上。
一行人很快抵达一个荒废已久的码头。
“那不是!”队伍中有人是凉王府死士出身,他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
那边卸货的人,不是以往和他同吃同住的兄弟吗?仔细一看,哪里的人几乎全都是熟脸。
再看向他们身上穿的黑色装束……
他有些懵。
所以,除恶帮的人真的是世子的人?
沈玮还没认出来,他蹲在草丛里,看到那些人偷偷运着一些货物,手已经搭在了刀把上,“世子,留几个活口?”
楚修:?
楚修无奈开口:“不许杀。”
沈玮:“世子,您可千万不能心软!”
楚修:“你以后还是在营里练兵吧。”
沈玮想问为什么,他一肚子委屈,但看着楚修俊朗的侧脸,害怕他真的让自己去练兵,只得把话咽下去。
等货物全部卸完,楚修首先带刀杀了出去。
新帝的人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就慌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说这地方隐蔽吗?他怎么来了!”
除恶帮的人装作慌乱不已的模样,赶紧把新帝的人推上船,“你们快走,这里我们断后,你放心,我们兄弟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慌乱中刀剑铿锵,新帝的人着急忙活的上船,拼命催促着船夫“快点!要是他追上来了,我们都得死。”
楚修带的人和除恶帮‘恶斗’了一会儿,终于大获全胜,将这伙‘贼子’全数拿下。
“世子,这里是三万两黄金,我们的人已经清点过了。”陈奎是被淘汰的死士,他本以为自己没有印信当不了官等他的只有死,却没想到世子竟然还给他谋了这一条路。
他是世子暗中的底牌,就凭着这份信任,陈奎都愿意为世子出生入死。
陈奎打开了一个木箱,金灿灿的光芒顿时充斥这一方空间。
楚修随手拿了几条扔给陈奎、沈玮。
“这是你们的,拿去给弟兄们分了。”
陈奎跪谢,“多谢世子。”
沈玮在看到陈奎面容的一瞬间,这智商像是加了螺旋桨直线上升,想明白一切后他开始怀疑人生。
原来人和人的脑子,真的是天壤之别。
当晚,楚修大摇大摆的将黄金和“贼人”带回汇都。
和这个消息一起传到新帝耳朵里的还有除恶帮的讨债信。
新帝看到探子来报楚修将三万两黄金全部截获时已经气血翻涌,拆开另一封密信,看到上面极其无耻的内容后差点没晕过去。
“这伙乌合之众,一群大字不认识几个的莽夫,居然敢狮子大开口问朕要一万两黄金的丧葬费!他们的人被楚修捉走,生死还未定,这钱凭什么问朕要!黄金黄金,这伙人怕不是穷疯了,他们知道黄金是什么概念吗?到嘴的钱都能让夺走,他们还能干什么!”
“皇上息怒。”
皇后沐娟捧来温度适宜的茶水,放在御案一侧。
新帝见是她,眼里划过一丝淡淡的失望,“皇后怎么来了。”
这丝失望正好被沐娟捕捉,她装作没看见,轻启朱唇,“绾儿头疼,今日不能与皇上比试武艺就让臣妾来向您赔罪。”
“头疼?这可怎么好,快让御医去给她看看。”
沐娟僵硬笑道:“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新帝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关心似乎太过明显,他虽然不打算瞒着沐娟但是一次要娶镇国公府两位嫡女,沐绾还是最受宠的小女儿,娶她为妃,现在到底不妥。
新帝拿过茶杯,神色淡然的抿了一口,“后宫事多,你也要注意身体。”
“多谢皇上关怀。夜深了,臣妾不打扰皇上看文书,臣妾告退。”
“嗯。”
沐娟回到自己宫中,没回寝殿,而是去了沐绾所在的侧殿。
殿中烛光隐隐绰绰,沐绾还没睡。
沐娟进门后,面上的伪装已经难以支撑,她目光嘲讽的看向沐绾,“你让我代替你去勤政殿,就为了让我知道我的丈夫心里装的人是你吗?沐绾,你为什么要这么羞辱我!”
沐绾擦剑的手微顿,“羞辱。这难道不是你自找的羞辱?当日太子选妃,他看中的人是我。”
沐娟哽咽回问:“确实是你,但你不愿意,父亲才让我嫁给他。你现在是后悔了?”
沐绾摇头:“我不后悔,我只是想提醒姐姐,不要在我面前眩耀我不想要的东西,否则,我随时都能把他夺回来。现在你应该知道我的本事,要我收手很简单,放我走。”
沐娟心中一震,“走,你要去哪儿?”
沐绾低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面容一下就柔和了起来,“我要去找一个比孟旭厉害的男人做夫君。”
“你疯了,世界这么大,这不是大海捞针!”沐娟气的头疼,但沐绾却丝毫听不进她的话。
“姐姐,不是大海捞针。”楚修就算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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