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苏妙言好似踩在棉花糖上行走。
励昊在客厅偷看电视,看得太投入没察觉姐姐回来,被抓包时搓着说自己还是个玩性就是天性的孩子,适当的娱乐是必须有的,不然容易心理畸形。
说完,他等着姐姐回怼,没想——
“那你再看会儿吧。”苏妙言化身温柔小羊羔,笑容亲和,“但是看完就去写作业,有不会的拿着找我来。”
“……”
励昊目送姐姐回房间,愣了十来秒,果断关上电视回屋学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八成是没有尼姑庵愿意接受导致的心理畸形。
苏妙言关上房门。
靠在门板上,不真切的漂浮感得到了些许缓解,她终于敢真正去回味刚才发生的事情。
——“祝贺获得最佳女配角。”
这是不是意味他也认可她的演技?
苏妙言捂住滚烫的脸颊,笑容里除了开心,还有一丝小小的得意,嘚瑟得她小狐狸眼眯成一条缝。
反手锁上门,她走到桌旁将书包里的小熊饼干拿出来。
盒子上有两只小熊,小母熊穿着红裙子背着书包,小公熊则穿着蓝裤子背着书包,两只熊结伴去上学。
“嘟嘟,你看啊。”苏妙言捧起盒子到玩偶熊面前,“他俩像不像是你的朋友?你有朋友啦,还一口气就是俩。开不开心?”
“开心!”
女孩模仿小熊憨憨的声音。
她打开盒子尝了块儿曲奇,表情夸张,抱着玩偶熊喊道:“哇~~~这也太好吃了吧!”
“好吃好吃。”玩偶熊被她按了两下,点点头。
“这么好吃的饼干啊!”女孩绽放的小梨涡像是可爱的粉色小花,“这么好吃的饼干是谁送的呢?嘟嘟,你猜猜是……”
门外传来敲门声。
“姐,我不看电视,学习了。”励昊认真道,“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
“而且你身体要是不舒服,家里有药。开塞露就在电视柜左边第二个抽屉里。”
“……”
半晌,没有预想中的爆锤。
“完了完了,真中邪了。”励昊一溜烟跑回房间。
苏妙言保持着一手捏曲奇饼干,一手抱玩偶熊的造型。
等人走远后,她吞掉曲奇,低下头含糊不清道:“嘟嘟,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你猜猜这饼干是谁送的呀?”她说着,一股脑倒在小床上,那感觉仿佛坠入香甜的花海。
甜到她的心坎儿里去。
***
天气越来越冷。
还没过够的舒爽秋日转眼迈进凛冽的冬季,校园里只剩下几棵镇守的松柏,其余的花花草草早已败下阵来。
在刚刚结束的月考中,苏妙言的数学成绩再次跌出50分。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学生?”老苟乓乓砸卷子,“同一类型的题我讲了没有五十遍也有三十遍,你能不能也体谅体谅我也是会讲烦的?你这样来回错是想逼死我吗?”
苏妙言垂着头,小声应着:“老师,对不起”。
老苟捂着心口,表情生无可恋,摇头道:“要是对不起有用,还要高考干嘛?给我改卷子去!”
苏妙言夹着尾巴赶紧跑。
大课间,孟阮找苏妙言去小卖部。
“还为数学的事儿烦心?”孟阮见人蔫儿得不行,“你每周末抽俩小时来我家,我给你讲讲。没问题的。”
苏妙言没言语。
对于数学成绩她早就四大皆空,只是这段时间她有好好听讲、好好做作业,怎么还是考得那么差?
看来上天果然是公平的,不给予她完美的可能。
小卖部里,商品琳琅满目。
孟阮直奔卖糖的货架,有款混合口味的果汁棒棒糖一直是她的最爱,百吃不厌。
“这个牌子好像出新口味了。”苏妙言说。
两人又搜索货架,小卖部的帘子哗啦啦响,进来一波人。
“咱们学校好歹也是重点,怎么什么人都往学校招?我们班那个怪胎真的很吓人,身上总带伤,别再是有什么传染病吧?”
又是陈莎莎。
“怪胎?”苏妙言问,“坐你后面的那个男生?”
孟阮点头,表情不太高兴。
苏妙言向后瞟了眼,想起那天话剧节明明是陈莎莎上赶去贴沈夺,人家不乐意理他。
她低声道:“人看着是有些孤僻。可人家孤僻不孤僻和陈莎莎有什么关系?她这张嘴真欠啊。”
“走吧。”孟阮放下糖。
苏妙言纳闷,“不买了啊?我一会儿可不陪你来第二趟。”
两人从小卖部出来,陈莎莎也跟出来。
“诶,孟阮。”她主动叫人。
孟阮回头,“什么事?”
陈莎莎笑笑,“就是好心劝你一句呗。万一怪胎真有传染病,你离他那么近,小心被传染哦。”
“陈莎莎,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孟阮说,“你去找人家搭讪,人家就是不理你而已,没说什么伤害你吧?再说了,沈夺谁也不理你,你也用不着自惭形秽。”
陈莎莎被戳中心思,当场翻脸。
“什么自惭形秽?什么搭讪!都没有的事!孟阮,你平时装的那么清高,现在这么维护那个怪胎,该不会你们……”
苏妙言急了,喊道:“警告你别乱说话啊!”
“你也配警告我!”陈莎莎火气更盛,“没爸爸的野种!我今天还就说了,沈夺就是个怪胎!怪胎!怪胎!”
孟阮抽过苏妙言手里矿泉水瓶子,泼了陈莎莎一脸。
陈莎莎愣了得有七八秒,反应过来后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和孟阮拼命,苏妙言加入战斗……
校园女神怒泼同学一脸的水的事情在全校疯传。
孟阮十年好学生生涯断送在今天——生平第一次进教导室。
苏妙言候在门口,学校的隔音做得还真是不错,听不到里面的一点点声音。
她焦急又自责,陈莎莎讨厌她不是一天两天,虽说她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可因为不喜欢她,连带着针对孟阮也不是一天两天。
这些话她们通常是当做耳旁风听听,不放在心里,可今儿也不是怎么了?
孟阮的肝火那么大。
“还不出来。”
苏妙言趴在门上继续听,沈夺都快走到她身边她才发现,吓了一跳。
两人对视一眼。
苏妙言瞧得出沈夺该是不会和她说话,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和人家说什么,这个男生像是行走的冷空气,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标签。
沈夺在办公室门口站了会儿,然后又在窗边逗留。
最后,一句话没留,也不知道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就走了。
苏妙言望着男生的背影,脑海里不由得响起陈莎莎刚刚说过的话。
事实怎样,她这个局外人不清楚。可如果沈夺是被冤枉的,那这些话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在划人心,不致命甚至不见血,却刀刀疼人。
苏妙言暗暗叹息,转过头,男人站在她面前。
她惊得倒抽口气,肩膀哐地砸在身后的墙面上,磕得骨头生疼。
傅赢川蹙眉,她总慌什么?
“您、您怎么来了?”苏妙言也不敢揉肩膀,规矩得跟面对教导主任时如出一辙。
傅赢川原本正在开会,手机忽然响了。
看到是孟阮的电话便到会议室外接通,结果被告知立刻来趟学校处理问题。
“怎么回事?”
男人清冷的声音中总是透着威严,强大的气势无形中给人压力,苏妙言只能实话实说……
“很抱歉。”苏妙言鞠躬,“要不是我,陈莎莎也不会针对软软。这次的事,我……”
“受伤没有?”
苏妙言心头颤动,慢慢直起僵住的身子,眼里充满着不确定又暗含期待,“您刚才是在问我吗?”
男人眨眼,琥珀色的瞳孔在白炽灯下镀上一层柔和的外膜,“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
苏妙言紧紧抿住唇,抑制着嘴角的上扬,摇摇头,“没受伤。”
傅赢川锐利的目光直接锁定女孩的右手手背,上面有道不长不短的抓痕,伤口微红,在白皙娇嫩的肌肤上尤为突出。
这点儿小伤对苏妙言来说就好比被蚊子咬了,微不足道,可叫男人这么盯着瞧了瞧,她觉得自己手背上像是栓了颗炸弹。
她心虚地把手藏到裤子后面蹭蹭,说:“没事。”
傅赢川沉默,正好孟阮这时又发来短信问他到没到?他敲门进去办公室。
没过多久,孟阮出来。
苏妙言迎上去,忙问:“怎么样?我那会儿说的够清楚的了,这事儿责任在陈莎莎先招欠。”
孟阮弯起小鹿眼刚要说什么,视线先扫到窗台上放着的果汁棒棒糖——她最爱的口味。
“还是大壮疼我。”她笑嘻嘻过去拿去糖剥开。
苏妙言愣了愣,她没买糖啊。
“诶,你手背受伤了是吗?”孟阮舔着棒棒糖说,“我陪你去医务室上个药。”
苏妙言又是一愣。
她终于抬起手仔细瞧了瞧这“伤”,真的不严重,连贴创可贴都是浪费。
孟阮过去拉她走,“去吧。你这白嫩嫩的小手儿要是留疤了怎么办?那你还不得讹上我养你一辈子。”
“谁要你养啊!”苏妙言嗔道,“你自己都养不好自己。”
孟阮笑笑,“不要我养,你要谁养?”
苏妙言心脏剧烈地咚了下。
她舔舔唇,问:“你怎么知道我手背被挠了?”
“你说呢?”孟阮反问。
老狐狸一进办公室就说学校不能纵容学生弄伤别人,强调再小的伤也是伤,必须仔细护理,不然出现任何后果不是学校可以担待的。那股咄咄逼人的阵仗听得教导主任脑门冒汗,吩咐孟阮赶紧出去带着苏妙言去医务室瞧瞧。
“说?说什么?”苏妙言喉咙发紧,声音不自觉小了下来,“我哪知道。”
孟阮点她脑袋,“我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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