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听到“早恋”两个字时,苏妙言一度认为是幻听,没当回事,可现在是实打实地听见了。
孟二到底说了什么?!
苏妙言心中起急,张口一句“没有”堵在嘴里喊不出来,仿佛单单只说“没有”是在狡辩、撒谎。
傅赢川没想女孩这么镇定,看样子,似乎是认为早恋有理。
想到这点,他的目光突然冷了几分。
“高二是衔接高三的重要阶段,”他说,“如果你有把握考入前十的名校,可以随意。如果不能……”
“等一下。”苏妙言站起来,扶着家具往房间走,“我马上回来。”
傅赢川皱起眉头。
等了会儿,女孩房间传来沙沙、咚咚、哗哗的声响。
紧跟着,又是咣当——
苏妙言搬卷子的时候忘记躲避桌沿,抬头时磕得她眼冒金星。
“在做什么?”
男人声音传来,苏妙言随意揉了揉脑袋,然后扶住桌子站好,指着桌上一摞摞的卷子、练习册,表情硬气。
傅赢川进入女孩房间。
卧室空间不大,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小书架,以及双开门的衣柜。
装饰的小玩意儿不少,尤其是小床挨着的那面墙上挂着七八个相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是她和家人的合影还有单人照,有一张女孩穿着白色孔雀裙翩翩起舞的照片,十分惹眼。
“这是我这段时间做的习题。”苏妙言说,“我每天都做到一两点,在学校也做。哪里有时间早恋?”
这解释倒是挺有说服力。
傅赢川走到书桌旁,拿起最上面的卷子翻看。
男人个子高,小小的房间因为他的存在被填补的满满当当,周遭一切少女心的东西被这股强势气压秒成渣渣。
“我真没早恋。”女孩垂着头小声囔囔,“一门心思学习呢。”
傅赢川瞥她一眼,将卷子翻个面儿,密密麻麻的红叉下雨似的,血流成河。
“……”
苏妙言也没想好死不死地把这张惨不忍睹的卷子摆在最上面,刚要夺过来,又听——
“记性不是一般差。”
“……”
傅赢川继续说:“辅助线的问题还在错。你做这条辅助线的意义是什么?”
苏妙言绞着手巴头看了一眼,没什么底气地说:“那边怪空的。”
“……”
傅赢川随手拿起桌上的粉色水笔,坐在小转椅上,沉声道:“BC这条边和A角存在垂直关系,可以建立几何联系。三角形ECF就算是空得什么都没有,也和A角没关系。”
好长的一串话啊。
苏妙言暗暗想,只可惜说的是她最恨的数学。
“不听?”傅赢川用笔敲敲桌面。
苏妙言回过神,摇头道:“听,我听。”
新一轮煎熬辅导开始。
苏妙言头一次听傅赢川叹气,他皱着眉头看她,眼里写满诧异或不解。
她懊恼自己这么笨,不想让他着急上火,想说自己弄就好。可每每嗅到男人身上清冽的冷香,她又觉得自己笨的好好啊。
“把这道题做一遍。”傅赢川亲自出了道题目。
苏妙言咬着笔头开启头脑风暴,她就不明白这该死的数学在生活中有什么用?会算算打折或者满减不就好了嘛。
女孩做题的功夫,傅赢川再次打量房间。
书架中间隔层的玻璃门后面放着水晶奖牌,上面写道:恭喜苏妙言获得“未来舞蹈家”民族舞组冠军。
原来她会跳民族舞。
傅赢川不便总看下去,收回视线时,床头的小熊又映入眼帘。
还记得女孩孤零零站在飞舞的床单间,紧紧地抱着小熊,眼中的难过悲伤满溢出来……
负责修补的师傅说这只小熊少说保留十年了,看现在的状态,可以瞧出主人有精细地呵护保管。只是到底不是什么名贵布料,年头久了,免不了糟粕。
可即使这样,她都要死死护着。
“这只玩偶为什么对你这么重要?”傅赢川问。
苏妙言愣了下,扭头看向棕色的小熊,回过头时刻意埋着头,半晌,轻声回答:“爸爸送的。”
房间里倏而安静下来,两人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墙壁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绕圈子。
过了十来分钟,苏妙言终于将题目交给傅赢川审阅。
男人做事时一丝不苟,神情专注,睫毛顺从地耷下来挡住眼中的锐利,人看起来温和不少——如果不开口的话。
“对,但解法很不明智。”
“……”
能解出来就阿弥陀佛了,还管解法明智不明智?
苏妙言暗自吐槽,但面上点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我今晚再找同类型的题目练练,慢慢可能就……”
“确实得练。”傅赢川将卷子放回桌上,“以你的头脑,练都未必能怎样。不练的话只会一塌糊涂。所以,早恋还是别想了。”
“……”
怎么还是早恋呢?谁早恋了!
苏妙言情急之下蹭地站起来,喊道:“都说了一门心思学习,你怎么冤枉人?这事儿能瞎说吗?这可是关系到我的……我的名声!”
傅赢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站起来时太猛,震掉了桌面上的本子,本子摊开其中一页,显露出密密麻麻的字,就掉在男人脚边。
苏妙言见男人把视线转移到下面,也跟着看过去。
只一眼,汗毛倒竖!
傅赢川俯身去捡,苏妙言尖叫着“别拿”,俯冲过去想先抢到日记本。
结果,两人头撞头。
“哎呦!”
苏妙言又一次磕得眼冒金星,但更疼的是她的脚踝。
刹那间的痛感仿佛抽走她腿部的力气,她膝盖打弯,腿一软,向着地面栽过去……
——傅赢川喜欢不得,易倒霉。
这是苏妙言赴死前的临终遗念。
然而,迎接她的并不是会被她砸的咣当响的地面,而是硬邦邦的一团火热……她躺在男人的身上,枕着宽阔的胸膛,被护得好好的。
苏妙言懵了整整五秒,在意识到自己和人家是什么样的姿势后,她惊恐地挣扎着要起来。
“别动。”
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透着几分沙哑。
苏妙言僵直,死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心跳乱到好似已经跳脱出她的身体,纠缠着身下另一个人的心跳,噗通噗通地不可断绝。
“别动。”
男人又一次强调。
苏妙言心道自己没动啊,只是克制不住发抖。
屏住呼吸,她掐着自己的大腿,视线下移,这才发现男人的脚卡在转椅下面。
“你的脚!”
“没事。”男人低声道,“你别乱动,我带着你一起起来。”
苏妙言乖乖听话。
傅赢川面部肌肉紧绷,他需要深呼吸,可身上压着的一片软绵让他根本不能有动作。
思及这股触感,他喉结滚动,微微呼气,靠着腰部的力量支撑自己和女孩起来。
苏妙言坐起来就要去搬开椅子,傅赢川当即抓住她的手臂,告诫:“你是不是不想好了?”
“可是你的脚……”
傅赢川知道自己无碍,就是卡了一下而已,“你坐到床上去。”
“……哦。”
苏妙言又看了眼男人压在椅子下面的脚,抓着床单起来。
正使着劲儿,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下一秒便是励昊欢快地说——
“季尧哥哥你都好久没来找我玩了呢。”
苏妙言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滑,一屁股又坐回傅赢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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